之所以和肖主席直奔之县，是因为李主席带了几个人，租了一辆车，正在之县了解一个种瓜大户。
    肖晚秋打了电话给李之芳，叫她先到研究垃圾袋的老曹家来会合。
    到了之县郊区，两辆车会合了。李之芳上了陆皓明的车。
    上车就介绍：研究垃圾袋的老曹叫曹又生。老曹是个单身汉，五十多了，一辈子当农民，一辈子异想天开，研究这研究那，研究得一贫如洗。
    妻子受不住，十多年前跟他离了婚，他就一人抚养儿子，现在儿子在外地工作，儿子支持他一点钱，就开个废品收购站。
    废品分类，打包这些事，他雇了两个工人，自己一心一意搞发明。
    不到十分钟，就到了老曹家，他家也有一栋私房。陆皓明目测一下，外墙没贴瓷砖，估计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建的。
    一个胡子拉渣的男人走了过来。李之芳给曹又生作了介绍。又生双手抱拳：“欢迎，欢迎。请进。”
    陆皓明说：“先看你的发明。”
    又生也不客气，领着大家进了厂房，其实只能叫杂屋。
    他开始讲解他的发明思路。
    这种垃圾袋是供家庭用的。他不能生产，只能卖专利。
    准确地说，就是一个弹簧装置的抓钩，一握，抓钩张开，把垃圾袋弓开套到垃圾桶上。
    取的时候，抓钩抓起垃圾袋的边沿，一握，垃圾袋上端收缩。提起就走。
    这个简单，大家都听懂了。但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陆皓明说：“现在去坐坐。”
    又生领着大家到了客厅。
    大家站在那儿都不敢落座，因为老曹不会经营生活，沙发上堆着各种书籍，椅子上蒙着灰尘。
    陆皓明对芊墨说：“站着干什么？找块抹布帮主人干活啊。”
    名义上是说芊墨，实际上也是说给其他几个人听的。
    老曹连说不好意思。边说边搬沙发上的书籍。
    来的几个干部，找的找抹布，找的找餐巾纸，帮又生搞起卫生来。
    忙乎一阵，大家落座。芊墨又找杯子，茶叶，给大家泡茶。弄得又生脸都红了。
    坐下之后，陆皓明说：“我们不搞研究发明，但是垃圾袋这个东西个个都用。作为消费者，大家都来发表意见。
    李之芳第一个发言，又生说：“等一等。”
    他马上找来一个笔记本。李之芳才开始说话：
    “缺点是麻烦。平时拿着塑料袋往垃圾桶上一蒙就行了。你这个先要把垃圾袋往抓取器上一套。”
    肖晚秋说：“优点也有，就是袋子比较厚实，家庭垃圾都有许多湿垃圾，他的不会漏水。”
    芊墨说：“还是缺点多，很多家庭利用购物用的塑料袋，那种袋子虽然薄，但可以提着垃圾桶去倒。又省钱又方便。”
    其他人也发表了意见。
    陆皓明问：“老曹，你在研究这个抓取器时，应该想到了这些问题吧？”
    又生笑笑，说道：“我考虑的是一个卫生。”
    大家笑了。
    又生马上意识到了，苦笑一下：“家里的卫生不怎么样，确实是我平时全想着发明去了。”
    陆皓明说：“我理解你的意思。手只是装的时候，接触一次垃圾袋，其它时候不再接触。
    你这个思路是好的，但不实用。研究是要使我们的生活变得更简单、更方便。你还有什么研究方向吗？”
    又生说：“洗碗器。”
    “快说说。”
    这时，又生把笔记本放在桌子上，在上面画图。一边画，一边说：“这还是一个构想。”
    他画了一根软管，一个淋浴头，还画了一个气囊一样的东西，然后开始解释。
    “这根软管连在水龙头上，淋浴头做成牙刷形状，这个气囊握在手里增压，推动这个淋浴头的刷子旋转。
    刷子的毛硬中带软，便于各个角度清洗碗碟，比如碗底突起的部分，刷头按住，硬的毛变软。这样沟沟洼洼的地方都能刷到，刷头上的碎屑，又被水的冲力冲走。”
    陆皓明往桌子上一捶：“你这个就是个好发明。先滴一点洗洁精，不开水龙头，干刷一扫，然后放水，细扫一遍，最后大水，冲洗一遍。”
    大家全都笑了起来。
    又生问：“你一个处长在家里也扫碗？”
    陆皓明笑了：“就是扫碗麻烦，我才喜欢你这个东西。”
    众人觉得这个洗碗器倒是有创意。
    肖晚秋说：“取名男人洗碗器。”
    陆皓明问：“为什么要取名男人洗碗器呢？”
    “男人都不喜欢洗碗嘛，我家那位一听要他洗次碗，就给我十块钱。”
    陆皓明说：“你这个点子蛮好。男人就不喜欢做太琐碎的事情。这样，沟沟角角全由刷子代替了。”
    芊墨笑道：“主要是有科技感。”
    李之芳说：“对，既有科技感，又实用呢，我自己也不喜欢握着一块洗碗布用力擦。现在，水轮自己擦，我可以边擦边哼歌了。”
    众人笑起来。
    陆皓明对肖晚秋说：“汪市长答应给我二十万，你先拨五万给老曹。”
    又生听了，眼睛都直了。问道：“给……给……给我经费？”
    陆皓明点点头。
    又生说：“我们县科协总是一句话，生产出了产品就给我钱。”
    陆皓明说：“你产品都出来了 ，他的钱还有屁用？那个时候，你就有钱了。
    支持你就要支持到实处嘛，你现在是没钱，我这个叫雪中送炭，他那个是锦上添花。”
    肖晚秋说：“你现在写个领条，签名按手印。”
    又生以为要送点什么礼物，这五万块钱才会慢慢到手，不太相信地问道：
    “写……写……写个领条就行？”
    肖晚秋说：“写个领条，给我个账户，明天要财务室打给你啊。”
    老曹呆在那儿没动，半晌之后，他竟然嘤嘤嘤地哭了起来。
    一边用手背去擦泪，一边说：“几十年了啊，从来没有人这样对我好。邻居讽笑，妻子把我的研究图纸一把火烧了。”
    他越哭越伤心，芊墨扯了几张餐巾纸给他。
    陆皓明示意肖晚秋留下，大家都出去。
    肖晚秋说：“老曹，我们理解你。搞发明的人都有伤心往事。现在换成了陆主席，他到处要钱。这些钱都是来支持你们的。
    你好好研究。对得起陆主席这片心就行了。”
    又生从去找领条。
    他破涕为笑，说道：“有些单位把好好的领条都当成废品卖了。我是把纸呀，领条啊，钉书机啊，凡是能够用的都截了下来。”
    离开又生家，他握着陆皓明的手不松，一直在说：“好人啊，好人，好人啊，好人。”
    上了车，陆皓明对肖晚秋说：
    “等老曹赚了钱，要分一笔钱给你。”
    肖晚秋不解：“为什么呢？”
    “你帮他取个好名字——男人洗碗器。女人们都买一个回家，对男人说，国家都提倡男人洗碗，专门为你们生产了一种洗碗器。”
    大家都笑了起来。
    小张说：“陆主席，你别说笑话了，我笑得方向盘都握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