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人心不是尺,皆有偏颇之处
作者:逗欢   装死失败后,病秧子被奸臣宠上天最新章节     
    墨平将两沓用木盒妥帖装着的证供放到桌上:
    “主子,奴才将这段日子所有收到的证供分了类,右侧这一沓是知晓些许那一晚发生之事的,左侧那一沓大多没什么根据,但也不全是那等为了混银子的人。”
    谢南星先将手落在了左侧木盒,不紧不慢的一张张翻阅下来,一侧唇角反倒勾起了弧度。
    这一个个打着替吴辞修讨要公道由头的人,说的却全是夸大其词歪曲事由的话。
    心里头那等子非要沈烬墨死无葬身之处的欲望,一丝都不带遮掩的。
    也对,如今这天下百姓何人不想要沈烬墨死呢?
    “他们倒还挺…勇敢?”
    为了让沈烬墨死,连自己的命都愿意搭进去,可不就是勇敢吗?
    墨平抿唇,将心中的委屈和不甘竭力压制:“有这些浑水摸鱼的人在,大人要翻案必然难上加难,主子可需奴才去好好敲打他么一番?”
    “由他们去闹,你只管查清谁在操控,留住他们闹的证据。”
    谢南星从来没有想过依靠这些人的嘴替沈烬墨翻案。
    光是吴辞修死的那一夜太傅府只进过沈烬墨一人,沈烬墨就逃不脱这杀吴辞修的罪。
    谢南星花这些个银子让舆论起了波澜,将神都的水搅到浑浊,要的也只有两个结果:
    其一为知晓这神都内,到底有那些人非要趁火打劫,要让沈烬墨身首异处
    其二则是要将那些知晓些许真相,但因着畏惧未知风险举棋不定的人,全部找出来。
    只有知己知彼,从每一个角度了解那一夜发生的一切,谢南星才能确保后头走的每一步,无懈可击。
    良久沉顿,墨平拱手应:“是,奴才遵命。”
    将右侧木盒的证据从头到尾过了一遍,谢南星已经做到心中有数。
    身侧陪着沈烬墨长大,又在沈烬墨回到神都之后毅然决然跟着沈烬墨的人,身上一日重过一日的沉闷谢南星如何不知?
    不仅是墨平,谢南星手里的所有人都宛若被无数战船包围的一叶扁舟,面对强劲的对手,面对海面未知的风波,他们如何能做到不慌?
    没有点破,面对沈烬墨的不说,是习惯的信任使然。
    面对谢南星的不说,那便是还能再扛一扛。
    “阿平,缺银子直接让阿槐去想办法,我要让这些知晓细枝末节的人即刻离开神都。”
    墨平看不懂这一盘大棋里所有的弯弯绕绕,可墨平却明白这般事情做下去,他的主子将被永远钉在众生咒骂的石碑之上。
    “主子,若是让他们即刻离开神都,那日后就算证明大人是被冤枉的,这天下百姓都只会觉得是我们通过威逼利诱的手段,将所有证据销毁。”
    墨平不相信沈烬墨会杀了吴辞修。
    若真是沈烬墨杀的,那必然也有其缘故。
    他打小伺候的主子,他自己清楚。
    谢南星轻笑,提着茶壶给墨平倒了一盏热茶:“他们不离开,这天下百姓也不会信沈烬墨。”
    “不仅今日不会信,就算等到沈烬墨百年之后,也没有人会信沈烬墨之清白。”
    从为爹娘所弃,到为百官所弃,再到如今的为天下百姓所弃,沈烬墨这佞臣做的,天下百姓人尽皆知。
    人心的成见不会因为谢南星不送这几个人出神都,而让这些人忽然觉得沈烬墨是忠臣良将。
    但吴辞修的风骨与清名,不该被一个手握权力肆意妄为的君王,和一个注定背负千载骂名的佞臣,生生摧毁。
    滚烫的茶水将心头的锁冲破,墨平抬头看着谢南星,同这个比他小了十岁的主子,寻求着安抚。
    “主子,纵太傅真为大人所杀,奴才觉得大人也必然没有错。”
    听多了人云亦云,见多了铁证如山,墨平的心亦是日日煎熬。
    他信沈烬墨,可这天下似乎只有他一人在信沈烬墨。
    以一敌万,墨平觉得好累。
    可他,不想倒戈。
    谢南星从零嘴袋子里拿了一小把蜜饯放到墨平手里:“沈烬墨挑的,很甜,你尝尝。”
    在谢南星期待的目光下,墨平将一粒蜜饯放入口中,慢慢咀嚼,感知着甜意在口中蔓延。
    “阿平,甜不甜?”
    墨平点头。
    “那我现在说你刚吃下的这蜜饯很酸,不好吃,你会不会信?”
    墨平摇头:“很甜,我尝过。”
    谢南星坐在了墨平旁边:“你我眼中有一个摸得着的沈烬墨,天下百姓心中亦有一个看得见的太傅。”
    “人心不是尺,皆有偏颇之处,信自己所信,护自己所护,你我能求的只有问心无愧。”
    重拍墨平的肩膀:“阿平,我的夫君是这世间最好的夫君,你的主子也是这世间最好的主子。”
    “这是你我知道的事实,无须旁人知晓和认可。”
    埋在墨平心头越来越乱的线头,被谢南星用一颗蜜饯找出线头,将一团麻的思绪梳理。
    墨平从凳子上起身,朝着谢南星跪地磕头:“请主子放心,奴才必然将这事办得妥妥贴贴。”
    墨平前脚从杨槐那又支走五万两白银,杨槐后脚拿着本月的账簿来同谢南星汇报账目。
    惯来觉得没了银子不是什么大事的人,如今生了烦闷。
    杨槐啊现在穷到恨不得将去年捐赠出去的银子,尽数找人讨要回来。
    谢南星接过账簿翻看,如他所料,双星楼这两年挣的银子,被花得没剩多少。
    “主子,属下觉得自己有些没用了。”
    “阿槐,不准胡说。”
    “两年时间就能替沈烬墨将那铺通天之路的银子挣出来,我们真的很厉害了。”
    眼前的主子言辞恳切,眼中闪烁的骄傲和言语中包含着的夸赞,做不得假。
    杨槐抿唇笑了笑,眼中多了水光。
    他不知全局,宛若无头苍蝇四处乱撞。
    他的主子头一次操盘这么大的局,亦是在摸着石头过河。
    他心中恐慌,谢南星的心中又如何不恐慌?
    可他的主子用那淋一场雨就会病上十天半月的身子骨,在每一个适当的时机,将惶恐的他拖出泥泞。
    谢南星,是谢府的定海神针。
    定的不仅是沈烬墨,而是谢府的每一人。
    他在,他们就一定会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