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于道各努力,千里自同风
作者:江岁晚   开局祖坟冒青烟,女扮男装科举忙最新章节     
    堂下男儿,十几岁至三十几岁皆有。
    此刻皆手持一褐色粗瓷茶碗,碗内盛的却不是茶,而是酒。
    谢玉衡一一望去,想要记下每个人的模样,众人亦一一回以赤诚炙热的目光。
    他们,已不是八年前小山村里的土包子了,他们也懂些朝廷派系纷争。
    咳...虽然懂得还是不多,也十窍通了九窍吧。
    小家主明年入仕,虽有司大人为师。
    可到底司大人离京多年,剩余之人脉,能否用得上暂且不说,终究不是他们谢氏自家人。
    家主带他们致富脱贫,让他们能吃饱饭,年年穿得上新衣。
    族中老有所依,幼有所养。便是走出去说自个姓谢,都要被人高看几眼。
    他们...也想为家主,家族尽一份薄力。
    “于道各努力,千里自同风。”
    “且尽手中酒,愿诸君来年,依旧共此时!”谢玉衡双手捧着碗,向前一送,仰头一饮而尽。
    “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
    堂下众人齐声,对着谢玉衡微躬身,亦一饮而尽。
    浓郁醇厚的米酒入喉,甜中带酸,酸中带辣。
    谢玉衡的小脸顿时皱成小包子,她看先生和父亲饮酒时颇津津有味。
    怎的此般难喝,莫不是这酒坏了?
    身侧传来闷笑声,谢明礼递上早已备好的清水,送至谢玉衡手中。
    “幼时我也曾偷喝你大伯碗中酒,亦如这般模样。后来喝多,便习惯了。”
    谢明礼说得风轻云淡,可谢玉衡知兄长并非好酒之人,现下饮酒多是应酬。
    一杯清水下去,方觉喉间好受许多。“多谢大哥。”谢玉衡无不感激道。
    谢明礼一袭青色斜领箭袖长袍,剑眉微弯,嘴角噙着笑意。
    从她手中接过竹制而成的杯,看着家主小大人继续训话。
    谢家大哥难得的英气飒爽模样,倒是叫祠堂外探着脑袋,往内偷瞧的外姓姑娘们,羞红了脸。
    唯姜稚鱼的眼神,始终落在红衣少年郎身上。她后来才知,江陵侯当年‘讹钱’只是为了助她脱困。
    可惜现下征兵只收男丁,姜稚鱼握紧了腰间的木剑,心中暗暗下定某个决心,断然转身离去,今日休沐加练!
    江陵侯那神仙般的人物,她高攀不起,自也不会有什么龌龊之心。
    唯愿成君手中剑,斩尽天下不义人!
    训毕,谢玉衡拍拍手。谢如星带着绣堂学子,给每个参军的男儿发放新衣。
    每人两身黑色劲装,右胸处绣一只红色飞鸟,隐有‘谢’字暗纹。内里领口则用白布缝制了各人的名字。
    叫祠堂外围观的他姓参军的儿郎,好生羡慕。叶成林拿胳膊肘碰碰老父亲,小声嘟囔:“爹,你咋不姓谢呢?”
    叶里正瞪他一眼,“都可以当祖父的人了,没个正形,信不信老子打得你不信邪。”
    叶成林撇撇嘴,又去捣鼓自己的大儿子叶季川,“小川啊,男儿家不能太含蓄,有喜欢的姑娘就要主动些。你瞧人王二麻子,学着点。”
    叶季川:“......”抬眸寻望去,王二麻子正在谢氏祖祠内,捧着新衣笑得见牙不见眼。
    “哈哈哈,成林叔这是你的,大家都有呢。”
    不知何时,谢如星带人从另一边绕出了来。听到叶氏祖孙三人的谈话笑得眼睛只剩下个月牙儿。
    叶成林尴尬一笑,从绣堂学子手中接过衣服,是一样的料子。
    只是胸口处没有绣那红色飞鸟,展开在身上比试了一下,竟刚好,不由惊讶出声。
    谢如星脸上昂着骄傲的笑,“大姐先前找玉芝妹妹时,与成林叔打过照面,大姐的眼睛就是尺。”
    “真乃奇女子!”周遭一片议论之声。
    虽谢如月三姐妹无父无母,与孤儿无异。
    奈何人家命好,拜了谢氏家主之母为师,而今姐妹几个日子过得愈发红火。
    听闻已计划去襄阳开锦绣坊分店呢!
    目送谢如星小姑娘远去,叶成林没好气暗戳戳给了木头儿子一脚。
    叶季川低头看了看袍子上的脚印,无奈叹了口气。
    他好歹是个举人,虽然是吊车尾的......倒也不至于,上赶着给人当上门女婿吧。
    咳,其实也不是不行。
    叶季川抿唇,悄悄握紧了袖子中的手。那人是天上云,他如地上泥。
    伊人志向远大,他不过泛泛之辈,岂能高攀尔。
    ......
    赠完了衣,看着内外皆是与家人惜别男儿。此等伤怀之景,叫谢玉衡亦眼眶微热。
    古来征战几人回,清河村经数年发展已成一方大村,而今参军之士五百余人,谢氏男儿占四百多。
    谢明礼看出了自家妹妹的伤怀,提议道:“别时尚早,出去走走?”
    谢玉衡轻一点头,兄妹二人悄悄出了谢氏祖祠,容时在后抱着剑不远不近的跟着。
    既不打扰主子兄弟二人叙话,又能观察可有危险之处。
    “我爹爹,要去做大英雄咯。”
    “我家大哥哥也是呢,哈——打跑匈奴贼——”
    沿溪南行,不时有幼童嬉闹着从三人身边跑过。
    他们年龄尚小,不知上战场刀剑无眼,是要丢命的事。
    只因最近自家父兄,待他们格外温柔,娇惯了些。偶听得些大人议论,便觉得父兄是这世间最威武之人。
    青砖黛瓦白墙,乌桕树叶已红似火。
    谢玉衡站在岔路口,感慨道:“也不知,二哥在交州如何了。”
    “前些日子才传来交州捷报,小懒猫这是今儿起太早,又给忘了?”
    谢明礼出声打趣道,伸手从树上采摘下一枚红叶放到小家伙的手中。
    谢玉衡手指转动着红叶之柄,难得小孩子心性道:“大哥亦说了,是交州的捷报,又不是二哥的,才不算数。”
    “原来在我家小玉衡心中,明诚才是最重要的哥哥啊。”谢明礼揉了揉她的头,故意打岔。
    谢玉衡小脸红彤彤的,垂着小脑袋数着手指:“都重要。大哥重要,二哥亦重要。娘亲也重要,雀雀重要......”
    见妹妹难得的愈发孩子气,谢明礼颇觉新奇。而后突然想到什么,俯身一看,扶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