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厂长， 这位是港城霍氏集团的霍景逸先生，他对我设计的几款服装有兴趣合作，想了解我们工厂的生产实力。”
    苏染简明扼要介绍后，两人礼貌握手。
    “顾厂长，你好，未经预约，冒昧前来，多有打搅。”霍景逸文质彬彬寒暄。
    顾常青面带笑容，沉稳道:“欢迎霍先生前来参观先进制衣厂，苏染小姐设计的服装独家授权我们工厂生产，关于生产方面，霍先生有什么细节想了解的，都可以问我，一定知无不答。”
    霍景逸颔首，微微一笑:“顾厂长是个爽快人，今天我们随便参观，不必惊动其他人。”
    他对留着板寸头，仪表堂堂的顾常青，有了初步的好印象。
    不谄媚，不废话，身姿笔挺，沉稳干练，应该能管理好一间工厂。
    “好，霍先生这边请。”顾常青干脆利落地引导霍景逸看生产实力，边走边介绍:“目前我们工厂正在赶制几批订单，其中就有苏小姐设计的服装在批量生产，霍先生可以随意看看。”
    霍景逸点点头，认真观察这里的生产情况，秘书也迅速在考察表的项目栏里填写内容。
    地面干净整洁，加分，打勾。
    缝纫机有一千多台，规模算是中大型工厂。
    员工统一着装，精神饱满。
    半成品和成品服装分开摆放，这里比设计部的脏乱差好多了。
    缝纫工人看起来都是熟工，翻转布料灵活，车线娴熟，脚下踩踏板有条不紊。
    工作专心致志，即使有人参观也没人抬头张望，看起来纪律严明。
    苏染和看到霍景逸的秘书连着打了好几个勾，知道这次合作有戏了。
    方远没插话，刚才顾常青和霍景逸寒暄，他就知道这个顾厂长不一般，部队转业的干部，办事靠谱，不需要他指导工作。
    霍景逸看到了苏染设计的几款服装在批量生产，就站在那条生产线驻足看了会。
    看布料裁剪的边缘是否齐整，缝纫工人车线的精密度……
    不时拿起做好的成品检查。
    大部分做工优良。
    不过，年轻的女缝纫工余光察觉到有几位英俊洋气的男人在看她们工作，心口抑制不住的怦怦乱跳，脸颊微微泛红。
    有个女工一走神，缝错了衣领，自己还不知道。
    霍景逸皱眉，问顾常青:“顾厂长，这种出错的概率大不大?”
    顾常青看到问题所在，立即沉声下令:
    “王小梅，你这件衣服暂停，缝错了方向。”
    王小梅看了一眼，赶紧剪线返工。
    因为紧张，显得惊慌失措。
    顾常青正要解释这是小概率事件，一般不会出现。
    苏染给他一个眼神示意，专业救急道:
    “霍先生，生产出错的概率是千分之三，通常次品都能在质检过程发现挑出。”
    “工厂会在每批货中多生产备货用来更换瑕疵品，针对大客户的订单，会免费赠送一定比例的备货，让顾客无后顾之忧。”
    国际标准的采购合同中，大货中一般允许百分之三的次品率。
    苏染说的这个数据以及应对瑕疵品的方法更能让采购商信任。
    采购商最怕别人乱打包票，说什么以后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出货的时候绝对不会有次品。
    这样给人感觉太虚假。
    就像男人出去鬼混回来向老婆保证绝不再犯错。
    谁信谁傻逼。
    即使是机器全自动生产都会有次品，何况是人工生产的。
    每个供货商都会出错，采购商要的是供货商有效的纠错方法，优质的售后服务是合作的前提。
    顾常青虽然不知道有这么一条规定，但还是附和苏染的说法:“是这样的。”
    霍景逸点了点头，直接道:“请带我去质检部门参观。”
    霍家的行商风格:眼见为实。
    这是为什么他们家族的生意几百年经久不衰。
    “霍先生，这边请，我们的质检部门就在隔壁。”
    顾常青径直带霍景逸去后面的质检部门参观。
    这里有十几个职工正在认真验货，比以往都认真，每件经手的衣服都内外翻看一遍，偶尔剪刀剪去多余的线头。
    熨烫好才折叠包装。
    质检部主任之前接到厂长的通知电话，早已整顿好工作纪律，打扫好卫生迎接港商考察。
    所以，霍景逸在这里没找工厂的错漏，对苏染说的那条规定多了份信任。
    秘书连着打了几个勾， 写好评。
    之后，霍景逸又参观了工厂的仓库。
    看到消防措施到位，货物摆放整齐，员工在井然有序地出货，又多了些好感。
    至此，顾常青心中大定，提议道:
    “霍先生，要不要去我们办公楼参观?”
    该是喝茶谈订单的契机了。
    “好，麻烦带我过去看看。”
    霍景逸边走边问:“你们工厂目前有出口业务吗？”
    这个问题 ，不知道是不是陷阱，顾常青看一眼苏染，示意由她回答。
    目前工厂外贸业务部还没有成立，刚才仓库的货都没有外文包装，
    苏染选择实话实说。
    “霍先生，先进制衣厂目前还没有出口业务，不过已经在筹建外贸部门，制作了英文产品图册，明年会参加广交会。”
    “哦，麻烦一会把这份英文产品目录给我看一看。”霍景不放过任何考核项目。
    “我随手带了一份。”顾常青立即从手中的文件中抽出一份最新印刷的产品目录递给他，特意强调:“目前出口业务主要是苏小姐在负责，里面的服装款式大多数是她的设计。”
    霍景逸哦了声，专注翻看，赞叹道:
    “苏小姐真是能者多劳啊。”
    这份产品目录编排精美，符合国际标准，产品描述也非常专业。
    苏染谦虚笑道:“我和先进制衣厂是互惠合作关系，外贸业务能发展起来，彼此都能受益，自然需要多努力。”
    霍景逸点点头，说:“这份产品目录我带回去研究，如果确定合作，到时候再谈细节。”
    “好。”顾常青笑着问:“霍先生，你刚才参观了我们工厂，印象如何?”
    “嗯，如果让我打分，我打七十分。”霍景逸道。
    才七十分?
    方远心凉凉。
    这么管理有序的工厂才打七十分，那其他工厂该怎么过关。
    苏染试探问:“工厂不足之处，霍先生尽可提意见，也能帮助顾厂长提高管理水平。”
    “太完美了，就有点不够真实。”霍景逸笑着对苏染说:“我们在设计部看苏小姐设计样衣的时间，足以让顾厂长整顿劳动纪律。”
    “顾厂长，是不是?”
    苏染暗叹:这人是狐狸精转世吧，好精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