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三哥！”齐星尧快步追着走在前头的齐旭。“三哥，你倒是等等我。”
    “长续，你怎么回来了，今日徐夫子放你们假了？”齐旭停下脚步看着气喘吁吁的齐星尧，“可是如今我还有事，没时间与你多聊。”
    “你是去见万四姑娘吗？”齐星尧虽说的是疑问句，可表情却是十分笃定。“我能否与你一同去呢？”
    “你为什么要与我同行？”齐旭斜眼看他。“灵儿并不知道你会出现，突然同行，于她而言有点唐突。”
    他的不欢迎表现得十分明显，按理说齐星尧很该识趣离开，可对方偏偏不按套路出牌。
    “三哥，万四姑娘可是要嫁到咱们家里的人，很应该与我们家人多来往，日后嫁过来才会过得舒心自在。你这样防着我们，不让我们与万四姑娘相处，倒是保护过度，有害无益。”齐星尧摆出条条道理，只为说服齐旭带他出门。
    可惜，齐旭不是这种容易被说动的人。
    “你若有心，就下次再来吧，今日并不方便。”
    说罢，匆匆走了。
    齐星尧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无语。真是说走就走了，一点让他跟上的机会也没留。
    这么神神秘秘的，不让人更好奇吗？
    齐星尧挠挠头，自讨没趣地转身离开。三哥就挡着吧，万四姑娘要嫁进来的，早晚也得跟他们打交道不是，那时三哥又要如何挡着？
    …………
    齐旭快步走出到后门，为了避免引人注意，他乘马车从齐家出去。
    车行至一半，忽然停了下来。齐旭尚未来得及反应，便有一个人闪了进来。
    “方才听着像是你的脚步声，没想到真的是你。”齐旭皱着眉，哪怕对方是长者，自己也无法摆出恭敬的态度来。
    “你小子从没对我有过热情的态度，哪怕是笑一个也算难见。”康伯话才说完，就见他扬起嘴角，露出个没有什么诚意的笑容。“……臭小子。”
    “不是你让我笑的？如今笑了你也有意见。”齐旭收起笑容，面无表情地看着康伯，等着他表明来意。
    “你去见四丫头？”
    “你何必明知故问。”齐旭语气平平，听不出喜怒，“我与她婚期在即，有些事情要商量。而你托许师傅做原那个凤冠也快要进入润色阶段，她心中好奇，想去看看。”
    “倒没想到你竟然会顺着那丫头的意思。”康伯呵呵笑了几声，忽然道。“你知道近日东京城里的宦官到洛城来了吗？”
    “前日他本要来齐家，但父亲不在，所以他未能成行。”齐旭应道。“昨日，他独自前来，给我送了封信。那是赵子怀托他转交的。”
    信上所写，便是他今日急着出门去见万安灵的真正理由。
    “赵子怀是个妙人，性情不坏，可以相交，可他的兄弟未必。”康伯压低声音，以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的音量小声道。“可他家里有太多让人敬而远之的煞星，须得小心应对。其中最喜怒无常的那个，现在正在洛城。”
    齐旭讶异地抬头看他。“他为何会来洛城？”
    “听说，他主动请缨，负责采选一事。既然如此，你道他在洛城逗留的理由是什么？”
    齐旭没有接话，只是肃着脸沉思。
    “他如此热心，未必是真心为天家的子嗣着想，怕是心里另有盘算。”齐旭猜测道。“我虽没有见过他，但从赵子怀那里倒是听过一些关于他的事情。那人行事全凭心情，根本不顾后果。如果他主动请缨，没准是想亲自去找一个能祸国殃民的美人，将圣上迷成只爱美人不顾江山的昏君。”
    庆王是先帝的第七子，前头还有兄长。
    皇朝遵循着立长立贤的旧规，所以即使不是当今圣上即位，也不会轮到庆王。
    但这并不会影响他唯恐天下不乱的作为。
    “他在这次之前已经来过一回，在摘星楼里见过四丫头。”康伯忽然道。“那宦官前日去拜访的第一家就是万家，想必是想再见见四丫头。这次来的这个宦官，还算是个正直的，不会做一些让天家颜面有损的事，但庆王是个问题。”
    如果他要毁了四丫头的婚事，定是会从齐旭下手。届时，怕是还会有生命安全的忧虑。
    这也是康伯担心的问题。
    “我在明，他在暗，如果他想有动作，我是防不胜防，只能兵来将挡了。”
    看着齐旭似乎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康伯并不如他那样乐观。
    “横竖你自己多加注意一些。”他道，起身就要出去。“我冒险将你从那虎窝里带出来，可不是让你轻敌之后又把自己折进去的。”
    “你尽可放心，我也没有那么容易就让自己丧命。”齐旭淡淡道。“幼年无力保护自己的时候尚能逃过劫难，总不能在有能力保护自己的时候反而丢了性命。”
    康伯深深看他一眼，头也不回地下了马车。
    “如此最好。”
    …………
    万安灵这两日总有些不安的感觉，也说不上原因。
    本来清姨娘的事情解决之后，她是没什么好烦恼的，只消准备着与齐旭的婚事便好。可是一个莫名其妙的客人出现，反而让她这种不安的感觉日益增长。
    她觉得，这件事情或许告诉齐旭，能听到一些不错的意见。
    所以她让那只大鸟帮忙跑腿，约了齐旭见面。
    正巧，许师傅告诉她凤冠已经进入润色的阶段，她又忍不住想去看看如今完成的情况，但顺理成章地用了这个理由。
    齐旭很快就有了回信，但见面的地点他没有选择在摘星楼，反而挑在了白马寺。
    他看起来也不是什么虔诚的人，怎么好端端地挑在了白马寺见面？
    万安灵虽然觉得奇怪，但也随他。
    横竖他们要见上一面，说说眼下的情况以及之后可能出现的变化。白马寺里也有些隐蔽的客厢，总能找到方便说话的地方。
    但在见到齐旭一路走来，擦身而过的姑娘们都不自觉地回头看他时候，万安灵有些无语。
    他这样招摇，又选在白马寺这种香火鼎盛的名寺，到底用意为何？
    “你我虽有婚约，但终究是未婚男女。若是在摘星楼雅室里出双入对，总是会有人说闲话，伤了你的名声，还不如选在这种佛门胜地，总不至于引人遐想。”
    说得挺有道理。
    万安灵不是一个容易纠结于小事上的人，她很快就认同了齐旭的说法。
    反正，现在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
    在进入客厢之后，万安灵将杏儿打发在门外，吩咐道闲杂人等绝不能让他靠近。
    而后，她一脸忐忑地看向齐旭。
    “前日，有东京城的官来我家，将我两个未论及婚嫁的妹妹叫了过去。之后，他们连面都没见又将她们打发离开。我总觉得有些不安，感觉……有些阴谋正在酝酿。”
    齐旭意外地看着她。他倒没想到万安灵是个感觉如此敏锐的姑娘。
    “我昨日收到了赵子怀的信……你说得没错，事情确实变得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