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儿，时间比较紧迫，你能否在今天将药从巧儿那里换过来？”
将小瓷瓶交到杏儿手上时，万安灵下意识地询问道。
杏儿接过小瓷瓶，没有马上回应。她这段时间守在客院，是最了解巧儿作息习惯的人，因此要完成万安灵交代的事情并没有多少难度，只是她心里担心东窗事发后巧儿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巧儿在她初来万府的时候对她帮助良多，是她一直视为姐姐的人，如今因为她的行动可能会让巧儿陷入险地……这么一想，杏儿内心又开始踌躇。
万安灵看着她这模样，心里也清楚她在犹豫什么。
只是这个世界，有因果。
“你不必在心里想太多。”万安灵温声道。“你只需想着你是我的婢女，听从我的命令行事本就是应该的便行。至于别人是什么后果，真的与你没有太大的关系。”
杏儿也许仍然有顾虑，可是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看着杏儿离开的背影，万安灵憋着的一口气才悠悠叹了出来。其实巧儿会有什么下场，她心里也很清楚。就算她不是主谋，可是万安怡因为她服下毒药也是事实。不管理由是什么，这个行为本身就是不可饶恕。大概她最好的下场就是被赶出万家吧。
至于万安怡能不能保住她，这都是后话。
杏儿走后没有多久，万安芷就来了。和之前一样，她让自己的小婢女在院子里盯着，径自走到小楼里。
小楼的门半开着，万安芷歪头看去，发现万安灵正托着腮帮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灵姐姐。”万安芷轻声唤道，拉回她的注意力。“你看起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是在为怡姐姐的事苦恼吗？”
万安灵闻言抬头向她看去。
“关于孙家，你知道的多吗？”
万安芷有些意外，昨日还说着要揭露清姨娘与万九的恶行，怎么如今突然又说起孙家？但这件事情是由万安灵来主导，她既然这么问，万安芷便认为其中有一定的道理。
“孙家的事情我其实知道得不多。”万安芷沉吟道。“他们是邻城的大户，我们就算知道，也都是听说回来的消息。”说到此，万安芷撇撇唇。“道听途说又能有多少真实？”
哪怕是同在洛城的门户，她们这些足不出户的姑娘想要了解情况，都是靠旁人打听。
“灵姐姐，你突然问起孙家，是有什么问题吗？”万安芷探问道。
“……”万安灵沉默片刻，才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娓娓道来。“孙二打了一个如意算盘，想着要将怡妹妹当枪使。孙家应该知道他做的好奇，却选择配合着逼我们就范……”
万安芷听着整个事件，表情随之变了又变。在孙二过来提亲的时候，她们躲在隐蔽处看过他，是个相貌堂堂的男子。当时觉得他气宇轩昂，内心还为此对万安怡生过嫉妒之心。如今却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如果是这样，灵姐姐就放弃追究清姨娘与九妹妹的责任了吗？”万安芷又问。“她们也未必知道孙家的情况，估计就是单纯想以怡姐姐为牺牲品，以谋求自己的利益。如果现在放过她们，难保……”
“我自然不会让她们有这种侥幸逃过的机会的。”万安灵敲了敲桌子，目光落在门外，万安芷的小婢女似乎察觉到什么，腾地站了起来。
那头，快步向她们走来的是杏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快步疾走还是因为心情紧张，隔着老远的距离都能看到她满脸通红。
万安灵举起手，示意万安芷安静。两人同时看向门外，正好见到杏儿一个趄趔，差点要摔倒。险险稳住身体，巧儿抬头看向小楼，发现万家姐妹都注视着自己，她脸更红了。
“灵姑娘，药我换回来了。”巧儿从怀里掏出瓷瓶，待万安灵接过，又急忙补了一句。“这是巧儿姐姐主动给我的。”
万安灵扬起眉头，尚未言语，便又听到杏儿继续解释。“也许是怡姑娘对巧儿姐姐说了什么，我今日才到客院她就将我拉到一边，将这药给了我。她将陈大夫熬煮的补身药材取走，说是做戏得做全套，将来还要将空瓷瓶还给九姑娘的……”
杏儿兴冲冲地说着，万安芷却默默皱起眉头。
“巧儿怎么会主动给你？这莫不是假的吧？”
杏儿愣了一下，转头看向万安灵，后者面无表情，分辨不出此刻想些什么。杏儿因此心里扑通扑通直跳，十分担心好不容易有将功补过机会的巧儿因此错过。
“真是巧儿姐姐给的。”杏儿显得有些着急。“八姑娘若不信，可以叫陈大夫验一下药，一试便知。”
万安芷不置可否，且不论巧儿是否真心，端看杏儿这么着急上头也是有些奇怪。只是这件事情也不是由她牵头，只要万安灵没有意见，那也就没有别的问题了。
“杏儿，你去请陈大夫来吧。如果春姑姑问起，就说我早上把完脉之后，又觉得有些头晕。想让陈大夫再仔细诊断。”万安灵吩咐道，对于杏儿与万安芷之间的互动似乎并没有多在意。
待杏儿走远后，万安芷又拿起那小瓷瓶端详片刻，心中依旧有疑惑。
“我也不是不信她，就是觉得巧儿这丫头平时机灵得很，难道真会主动将这些东西交出来吗？于她而言这可都是断罪的证据。”
如果以巧儿自己的意志，大概是不会做这种事。可在听完陈大夫的话之后，万安灵不排除巧儿是听从万安怡的指示。
陈大夫将她的计划对万安怡透露多少万安灵并不清楚，或许陈大夫也没有对她提及这个事情，。但是万安怡向来是个聪明人，陈大夫既然提起她的病情不寻常，也就意味着这些事情是瞒不了多久。
与其被捉了现行再百口莫辩，还不如自己痛快些先交代了，好争取之后有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既然如此，她不如做个顺水推舟的人情。
横竖巧儿并不是她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