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你觉得她不是单纯只是生病了吗？”
    万安灵看着万安芷，见她表情十分凝重，这问题不似一时兴起，脱口而出的。
    她不由得想起之前万安芷将言未言的关于万安怡与孙家的事情。这难道也与如今万安怡的病有关吗？这么一想，她不由得询问之前抽不出时间去细听的事情来。
    “月初我带王琴雅去藏春园的时候，怡妹妹已经是一脸病气，那时你说大概是因为孙家的事情，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那个事情我也是听说，还不知道真假。”
    前些日子刚听到的时候，万安芷确实很想告诉万安灵。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事情似乎又变得与她以为的不一样。如今再说，倒有种造谣的感觉。
    万安灵看出她内心犹豫，便摆摆手露出漫不经心的模样。“也不是让你对外面说，眼下不过是你我二人而已。若是我要人去打听，得回来的消息也不一定真实到哪里去，那还不如听你说呢。反正这些话又不会出这个亭子，你就放心说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推托多少就显得有些矫情。
    万八局促地清了一下喉咙，要开口，又发现其实她听到的消息乱七八糟，早就团成一团乱麻。尴尬地对万安灵笑笑，她说自己还是得先整理整理，才能说个明白。想了好一会儿，万安芷总算理清了思路，便开始娓娓道来。
    “听说，父亲给孙家写了信，直截了当地要孙家给个说法。毕竟从我们家收下聘书至今也快一年的时间。若按正常情况，五姐姐早就该嫁作孙家妇，可如今还是万家女。”万安芷说到这里，也不由自主地冷下脸，对孙家这样的行为表现得非常不耻。“要知道姑娘家的光阴可不能这么白白浪费。若蹉跎了青春，耽误了花期，这一生也就没希望了……”
    ……听说因为孙家态度暧昧不明，万老太太没了耐心，便要万易楼去信去问。
    听说万易楼虽然照做了，却并非出于为万安怡着想才有此行动。而是他认为孙家这样的行为，等于在打万家的脸。孙家是什么东西，竟然也敢如此怠慢万家。说到底，万安怡还是下嫁过去的呢！
    一封没有掩饰怒气的信过去之后，很快就收到了回信。
    孙家的回信不断地强调他们绝没有要怠慢万家的意思。他们对于万安怡很是满意，一直想着要把她娶进门去。而且两家地位之差，别说万安怡是个庶出嫡女，就算只是庶女，也绝对与他们家相配。这通篇的奉承最后，只简单交代他们没将人迎娶过去的原因……
    “好像说是因为他们本家一个族老突然身体抱恙，请了许多大夫都没看好。有人建议道既是药石无灵，不如办个喜事，或许冲喜之后便能见到奇迹。可又不知他们孙家哪个人才找了什么世外高人，算了之后又说五姐姐的命格与那族老相冲，若是喜事一办，那老者便性命可忧。这么一来二去的，就拖了近一年。”
    万安灵觉得自己像听了个大笑话。“这算是什么狗屁不通的理由。若无意要娶，摊开来说不就好了，拿这些怪力乱神的理由来推，竟还敢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她愤愤不平地挥了挥拳头，又问道。“那爹怎么说？”
    “孙家拿个孝字来挡，无形中就吃定了我们家。”万安芷叹道。“这种情况下，万家如果愤然悔婚，那外人肯定会说万家竟然如此刻薄。为了自家的姑娘，要未来亲家枉顾孝道，明知会对病中族老有影响仍不管不顾地要将女儿嫁过去，否则就要毁婚不嫁。再说了，就算五姐姐成功嫁入孙家，也得不了什么好。毕竟孙家把这种话说在前头，万一他们家那个族老真有什么，五姐姐可是罪魁祸首。”
    孙家下的这一步棋倒是把万家拿捏得死死的。
    “所以，现在我们就任由孙家这么拿捏了？”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窝囊了！
    “只是这样你就这么生气了，那接下来的事你听完后大概要掀桌子了。”万安芷看着万安灵的反应，也开始犹豫后面的话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还有更过分的？”万安灵瞪过来，语气里都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万安芷当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气得牙痒痒的。但这实在太过离谱，也不能尽信，因此她如今也很犹豫要不要告诉万安灵。可是她往万安灵那头看去，见她虽然已经眼带怒火，却还忍着等自己继续说明，也就只好硬着头皮说下去。“听说……我们家找人去查，竟然发现那孙家又开始为那孙二物色姑娘，似乎存着骑驴找马的心思。”
    万安灵一拍桌子，差点气得跳起来。
    那孙家的真当自己是个香饽饽，竟然敢做这种吃着碗里的还惦着锅里的事情？
    “灵姐姐莫激动，我想这些事情也不一定真。如果真有其事，家里的长辈们不可能隐忍不发的。要是权贵名门就算了，可孙家算得上什么呢？没道理我们家要被他们这么欺到头上的。”万安芷安抚道。“若是前面说的那样，他们拿孝道出来压人，我们暂且忍耐。可要是他们敢妄想别的，我们就占了理，届时出了什么问题，有的是他们要哭的地方。”
    万安灵听她所言，觉得也有些道理。
    万家总是把名声挂在嘴边，就怕家里有任何事情给家族添上不光彩的一笔。她想这些大户人家多数都是如此，忙碌几代人，只为挣出一个好的口碑。而那些口碑看起来似乎只是一个虚名，可有些时候却是起着决定性作用的关键。
    比如男婚女嫁的时候。
    “那你知道那孙二是个怎么样的人吗？”虽然觉得这个问题在万安芷身上也得不到答案，但万安灵还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问了。
    “我没有那个机会见。”万安芷摇摇头，“但是听说孙家过来提亲的时候，那孙二跟着孙夫人亲自来的，母亲和父亲见了他都觉得满意。”
    如果是父母都觉得满意，那想来孙二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她知道万易楼看人的眼光毒辣得很，要不然万家也不会默默地聚集着一批有能之士。
    那这样看来，想要在这门婚事上掀起波澜的，想来是孙家的长辈了。
    正要再与万安芷讨论的时候，万安灵眼尖地瞥见万十在长廊那边匆匆向这头走来。她轻咳了一下，打消想要继续这个话题的想法，招手让站在远处的杏儿叫来，吩咐她给万十备好杯盏。
    杏儿把杯盏放好，刚倒好茶水，万十就到了小亭子边上。
    “十妹妹怎么跑得这么急？”万安灵招呼道，“快来喝杯茶顺顺气吧。”
    万十坐下后顿觉口干舌燥，喝了一杯茶再接了一杯才缓过神来。她掏出手绢抹抹额际的汗，目光游移于亭子里的万安灵和万安芷身上。
    “我回藏春园的时候，看见清姨娘去了五姐姐的小楼，待了一刻钟才出来。”
    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万安灵不解。万安怡是清姨娘的亲女儿，她生病了，清姨娘去关心看望也是人之常情。
    可万安芷听到万十的话之后，脸色也开始变得古怪起来。
    “你说清姨娘吗？你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万十点点头，保证都是自己亲眼所见。
    万安芷觉得这其中肯定有问题，藏春园里谁不知道清姨娘对万安怡多冷漠？
    “灵姐姐，我觉得五姐姐这个病，其中一定有蹊跷。”万安芷断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