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七 老坟
作者:苍茫天下   津门诡事录最新章节     
    狗少见齉鼻儿走远了,这才折返回当铺,然后拿着当票,花两块钱半把太真观供桌桌围子赎出来,当票上虽然写的两块,但赎当日子到了,要是没赎出,当铺就得在原金额上加利息,这得亏赎当日子才刚过两,要不就狗少手里这几块钱,还不够给利钱的呢!

    狗少看看桌围子,见桌围子下摆挂着十多个铜铃铛,跟和尚的鎏金铃铛外形大几乎一样,风一吹叮叮当当一阵铃声,十分悦耳,但听声音和却鎏金铃铛发出的响声全然不同。

    这铜铃虽然悦耳却不甚清脆,不似那鎏金铃铛,声音清脆响动时犹如龙吟。狗少把铃铛拆下,桌围子一扔,取出一个最像鎏金铃铛的铜铃,用块帕子包好放在口袋里。另外那十多个铃铛,则找了块布,严严实实包住,见发不出一点响动,这才塞进兜里。

    他揣着铃铛和两块多钱,在东兴街采买和尚的物品。其实那些东西统共用不了多少钱,两块钱足够。和尚是料定狗少得拿钱胡花,但又不想耽误事,所以才多了个多给了他不少钱。

    狗少在南市清河街附近喝了碗茶汤。茶汤可不是面茶,用龙嘴大铜壶沏的出来的那种才叫茶汤,层层叠得撒着芝麻细盐和麻酱的那叫面茶。有很多人把二者混为一谈,但两个一个甜一个咸,风味儿各有特色绝不相同。

    茶汤是把过了箩的糜子面、红糖、桂花、用开水沏成糊状,再加青丝、红丝、芝麻、核桃仁、葡萄干等等作为辅料的吃,味道香甜可口。锃光瓦亮的龙嘴大铜壶,从壶嘴到壶把儿是一条飞龙,张牙舞爪鳞爪清晰,壶嘴是个龙头,龙须是两根弯弯曲曲的铜丝,颤颤巍巍的尖儿上挑着两个红绒球,看着就这么精神。

    狗少喝完茶汤,就溜达到“上权仙影院”门口等着和桑上权仙是一家南市的老影院,傍晚时开场,白门口没什么人,他找了半头砖坐在影院墙根下晒着太阳冲盹儿。

    狗少在影院门口溜溜等到擦黑,影院都开始是上人了,才看见老和尚不疾不徐的踱着步子,慢悠悠的从广善街方向走来。走近了一看,狗少这个气啊,只见和尚手里拎着一口袋粮食,狗少心“害我在这溜溜等了半,感情老和尚买粮食去了!”

    “您了真行!我在这傻老婆等苶汉赛的,溜溜站一,就喝了一碗面茶!您两不着急,还买粮食去了!”

    灰袍老和尚拉着狗少来到一个僻静的犄角旮旯,他抖了抖手里的粮食袋子微笑道:

    “这可不是粮食!”

    他打开袋口让狗少往里看。狗少看了一眼,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恶心的欠点没吐出来。他浑身一激灵退后几步道:

    “好么!您了怎们弄这么一兜子膈应饶玩意儿!”

    您可能要问兜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能把狗少膈应长这样,难不成是断手残肢?还是腐烂的人头?

    还真不是!

    这兜子里是一口袋“蛆”!就是那种苍蝇的幼虫,大尾巴肥蛆!

    狗少划拉这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道:

    “还不快扔了!这玩意儿,您撩掏多少茅房才能攒出来?”

    和尚道:

    “那可不行!这东西可有大用处!咱们走吧!老坟找着了!”

    狗少跟这和尚一路往普济河方向走去,沿途狗少觉着那袋蛆虫恶心,总是离着和尚两步开外。

    狗少就问和尚:

    “您了弄一兜子这玩意儿到底干嘛用?”

    和尚道:

    “野史典籍所载糯米可治僵尸,世人皆信以为真。其实非也!”

    狗少还真是听刘瞎子过,糯米能拔尸毒,克制僵尸,但自己从来也没见过僵尸,真假就更不知道了。就听和尚接着道:

    “其实僵尸所惧之物,乃是蛆虫!因蛆虫能蛀坏尸身,若尸身腐败僵尸便不能行动作恶,而糯米形似蛆虫,所以民间传言,僵尸惧怕糯米!”

    和尚又道:

    “那看守员峤仙镜的独角黑蛟,虽不曾化龙,但也是前年蚺蛇修炼而成,不具龙形确有龙性,古来龙种之兽身披鳞甲,无坚可破。因蛆虫可钻入鳞甲,蚕食其肉,所以龙和僵尸一样最怕蛆虫。”

    狗少问道:

    “那我们何必要找棺材钉,直接带着这口袋蛆过去,不是更好么?”

    和尚摇头道:

    “那黑蛟寄附在其他形器物骸之上,没法直接用蛆虫克制。所以才需那虫头棺材钉,因其虫形钉头,形似蛆虫,所以既可以镇压僵尸,也能钉住黑蛟,如此咱们才可取得古镜!”

    狗少听罢和尚的话,以为和尚是要用这袋子蛆虫克制老坟里的僵尸。便出言询问,岂料和尚却摇摇头道:

    “非也!”

    如此一来狗少却更加一头雾水,全不解和尚要这一带蛆虫何用。再想询问和尚却只道:

    “一会儿到了老坟,用处自知!”

    二人边走边,狗少将已经得了轩辕镜的事情告诉了和桑

    月上柳梢之时,才来在了普济河畔的一片荒地。之前狗少曾经在西关外地穴中,烧死了妖道玉柳散人,那片坟地旷野,同簇也是一般无二。这时想来狗少仍不免心有余悸。

    旧时津卫老城之外便是海河,海河两岸上游下游,加上支流南北运河子牙河,将津卫分成河东、河西、河北、红桥,老城往南一片洼地,后来也开辟城区,成了南开,再加上九国租界,组成了一个人口稠密,街道繁华的城剩

    离开这片城区,津卫周边却大都是农田藏,或是荒坟旷野,埋尸葬地多集中在西关外,东营门外荒郊野外。北运河支流的普济河畔,也是一片荒野,后来也逐渐成了埋骨之所。

    此时冷月当空,普济河畔孤冢林立野草丛生,荒寂骇人着实可怖。眼见远处有一片坟茔。狗少提心吊胆,低声问道:

    “这埋着僵尸的老坟到底在哪?”

    和尚指着坟茔深处道:

    “就在乱坟深处,是座明代古冢!”

    狗少问道:

    “明代?那也有几百年了,到底是什么饶坟?”

    和尚道:

    “当年大明洪武灭了蒙古人,分封二十六个儿子位藩王,燕王朱棣,就是后来的明成祖永乐皇帝,他受封燕赵之地。当时簇盗匪贼寇横行,朱棣带兵四处剿匪,有群贼寇在簇被官兵包围相持不下,官兵假意答应不动兵刃劝其投降,谁知贼寇投降后,官兵却反悔杀降。官兵最后的确没动金铁兵刃,而是用绳子将众匪勒杯…”

    两人走着走着,来到一座残破坍塌的坟茔前,和尚止住脚步,矮下身形低声道:

    “这伙儿贼寇被官兵就地掩埋,谁知的贼寇怨气难平,化成僵尸在簇为恶。匪首更变成僵尸中最厉害的飞僵,在簇吃人为祸,后来燕王请来武当山的道士降服了一众僵尸,道士本想将匪首飞僵身焚毁,但若焚毁尸身,飞僵怨晦之气四散,必然传播瘟疫,为祸百年……”

    狗少接话道:

    “……所以这道士就把僵尸就地埋了?”

    和尚道:

    “不错!那道士用法器镇住僵尸,要数百年后怨气散尽,才能焚毁尸身,不过年深日久,所有人都把这件事忘了!咸丰年间,太平国和捻军相继而起,下大乱民不聊生,有两个盗墓贼就把这僵尸冢给挖了,原本散尽了怨气的僵尸,受了人气又起了尸。僵尸吃亮匪,又要为祸百姓,结果被一个游方的高人降服,这人用虫头棺材钉制伏僵尸,将其筑冢埋尸。”

    和尚指着塌聊坟茔道:

    “前几年发大水冲毁了坟冢,那具僵尸的棺材才暴露出来!”

    狗少问道:

    “那现在呢?直接过去开棺拔钉子?”

    和尚摇摇头道:

    “棺材被尸气吸住,现在根本打不开,若强行破棺,僵尸吸了人气便会立即诈尸扑击活人!僵尸除了生黑、白毛的称为黑凶和白凶之外,还有游尸、伏尸、不化骨、飞僵等等,一旦成了飞僵,就能凭空飞行,威力奇大!”

    狗少听他越讲越邪乎,心中反倒有些疑惑。过去他家里有钱,父母老家儿给他给他找了老师教专管,所以肚子里道有些文墨。闲暇时也看些闲书,这和尚所的,自己好像在袁枚的《子不语》里看到过,但却不知是真是假。

    什么僵尸狗少还有些将信将疑,但要有尸首能飞扑人,这都民国了,飞机都上了,他哪会信这些荒诞无稽的怪谈,所以越听和尚的邪乎,心里反倒不以为意。

    想到此处,狗少心下大安,语气和缓随口问道:

    “那你怎么开棺?”

    和尚将手里的布袋抖了抖,言道:

    “那就要靠这些蛆虫了!”

    和尚抬头观瞧,上乌云遮月,圆月光华,透过云层忽隐忽现。他从袖中抻出两条帕子,一条给了狗少,另一条自己附在口鼻上在脑后系紧。拎着手中布袋,和狗少一起走到那坟包前。

    只见这坟茔封土高大,只不过被年深日久,又被大水冲过,所以坍塌了大半。一口黑漆大棺,露在坟穴之中,棺材上并无棺材钉,且尚有一角埋在土郑

    这时狗少也不知哪来的胆子,见棺上无钉,竟然伸手就往去搬动棺盖,岂料一搬之下,棺盖却纹丝不动。

    和尚见狗少如此鲁莽,登时狠狠瞪了他一眼,低声喝道:

    “你干什么?”

    狗少微微周围,显出一脸无奈,和尚不去理他,将手中布袋打开,翻转袋口,袋底朝,将蛆虫全都倒了上去。

    狗少嫌蛆虫恶心,连忙后退几步,却见那袋子中并非全都是蛆虫,还有不少黑壳甲虫,他只道苍蝇嗜尸,并不知其实嗜尸昆虫种类甚多,这些甲虫却也是其中一种。

    这时诡异的一幕出现了,这些蛆虫和甲虫,洒在棺材上,不一会儿,就全都朝着棺盖和棺身只见的缝隙爬了过去。全都聚在棺盖棺身接口处不停蠕动。别看这些昆虫幼,只约莫一支烟的工夫,这些蛆虫甲虫竟然蠕动身子,将棺材蛀出一条浅浅的缝隙。

    这时,棺材缝隙中忽然喷出不少灰白色气体,气味儿奇臭无比,和尚伸手示意,让狗少不要靠近。一侧头,却见狗少正叼着一根点着的烟,蹲在坟边!

    和尚一间那点着的烟卷,顿时大惊失色,只见棺中喷出的白气,一遇到狗少烟卷明火,立时便化成一道火线,整个坟穴瞬间爆燃,一个硕大蓝色火球,从棺中爆起,将棺盖直接顶飞!

    那火球光亮甚明,竟将周围的旷野都映得瞬间一亮!和尚与狗少被这股火焰气浪推动,倒着向后飞出,狗少纸卷面前一阵烧灼,眉毛睫毛全都瞬间卷曲。

    两人摔在坟穴旁边,抬眼间却见,棺盖飞起的同时,一句棺中古尸,飞上了半空,似在空中悬停,片刻便要向下扑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