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悟道
    回到灵族的第一夜，云璃就失眠了。
    她既无法入定修行，也无法安然睡去，只能躺在树屋之中辗转反侧。
    毛球对此已经习惯，这段时间云璃一直都是这种状态，人类日常发癫，毛球也算是见怪不怪了。
    它在一旁呼呼大睡，看得云璃羡慕不已。
    “我忽然发现我还没有一只猫自在。”
    云璃幽幽地叹息了一声。
    获得修行法，解决寿命问题，重回灵族，这原本是她一直以来心心念念的事情，为什么冤枉实现之后，她反而觉得心头空落落的。
    有种明明得到了很多，却无端失去了更多的感觉。
    事实上，她就是得到了很多东西，而那些她觉得失去了的东西，原本也并不属于她。
    想到祖母要让自己嫁人，云璃内心充满了抗拒。
    “再这样下去，我真要顶不住了。”
    尽管云璃是她的孙女，但为了族人，她绝对不会允许云璃任性。
    在繁华的中原地带，一般是没有自梳这种事的。
    听出老族长的语气有几分愠怒之色，云璃也只好赔笑道：“这样不是更好么？”
    她的脸色当场就垮了下来，阴沉道：“我并不是没有给你机会，只要你选中的人愿意入赘，并永远不离开灵族，我可以答应你们成亲。
    当然，这种酷酷的行为只有在沿海地带才存在，那边的妇女能够自己养活自己。
    一夜过去，不分胜负，只是把云璃打得精神不振。
    她什么时候在那里的？
    明明刚才送走别人之后，她以为周围没人了的。
    修仙者能疲惫成这样，也真是不容易。
    这已经是最后的退让了，你难道要为了一己之私，让整灵族上下都陪你一起冒险吗？
    但同时，某种邪恶的念头一经产生，就再难遏制了。
    而更让云璃头疼的是，她奶奶的预言成真了。
    他一直都想要离开囚笼，所以他死了，并且险些给灵族带来了灾难。
    云璃闻言，猛地转过头来，才发现老族长从阴影处走了出来。
    当然，云璃并不知道，这个所谓的九州异闻，其实是杨辰编写的，偷偷放进藏书阁里面，然后让她借走的。
    至于那些事情，这个世界有没有，这就不重要了。
    “再这样下去，也不会再有人来找你了。”
    就这样，一连过了七八天，云璃除了每日清晨采了几缕紫霞修行，其他时候都是心力交瘁。
    云璃再次送走一拨人，终于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没有强者能甘心寂寞，就像云璃的父亲一样。
    嫁人是不可能嫁人的，除非是大师兄。
    一旦外人包藏祸心，我灵族的灭亡只在旦夕之间。”
    在凡人的结婚仪式中，新婚夫妻结婚后，丈夫会为妻子梳发，自此少女发型转变为少妇发型。
    云璃看得出来，她奶奶已经生气了，但是，她也有不会妥协的理由。
    碍于同族的颜面，云璃也不好直接不见客，只能走过场在其他人的见证下，不断找理由拒绝。
    但这一下的效果也不错，云璃完全从emo的情绪中走了出来，脑子里只剩正义和邪恶的小人在不断交战。
    云璃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之后，心里又是一慌，她可没忘记杨辰是许清渠的伴侣，她之前明明只期待着能和杨辰再见一面的，为什么现在竟会有这么贪心的念头？
    一想到自己居然是个妄图抢走闺蜜男人的坏女人，云璃一时有些难以接受自己。
    她这话隐隐透露出自己不想嫁给灵族同族人的意思，试探性很明显，以老族长的智慧，不可能听不出来。
    若是杨辰关注这里，也要直呼单身男女回家过年实录了。
    自梳，是外界凡人女子的一种行为。
    云璃在翻阅《九州异闻》的时候看过相关的故事，对此印象非常深刻。
    “我没说过我一定要和外面的人怎么样，但是，我可以不嫁给同族吧？”
    所以，老族长不会允许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没想到奶奶居然藏在了这里，还好她也没说太过分的话。
    这里面有大量夹带私货的内容，为的就是让云璃走上自强自立的道路。
    老族长实际上是以退为进，她知道的，能被云璃看重的人一定是很优秀的人，这样的人注定不甘于平凡，又怎么可能愿意居于这囚笼之中？
    灵族生活的地域虽然不小，但长期不和外界接触，这里和牢笼也没有什么区别。
    “我不能自梳吗？”
    从第二天一早开始，就不断有人领着年轻男子登门，要与云璃相看，云璃头皮发麻，拒绝了一个又一个。
    而很多凡俗中的女子，由于不甘婚后受男性压迫，自梳成妇人髻，表示终生不嫁。
    封建礼教对女子的压迫，让女子连选择自梳的权力都没有。
    老族长顿时震惊，问道：“你不和外人结合，也不和族人结合，你是想要干嘛？”
    反正杨辰也没去过，他也没说具体地名，云璃肯定也是无从求证的。
    这操作，像极了小时候看的某些读物，上面很多瞎编的内容也让人印象深刻，比如某日子过得不错的国家，洗碗都要洗七次……
    这种操作也给了杨辰灵感。
    言归正传，老族长果然没听说过自梳，不知道自梳是什么意思。
    云璃便一脸认真地给她科普起来，听得老族长直摇头。
    “女人怎么能不成亲生子呢？”
    “为什么不能？我们首先是人，然后才是女人，我们有选择的权力，而不是生育的机器。”
    老族长：“……”
    坏了，出去一趟，乖孙女被外界的知识污染了。
    看云璃这理直气壮的样子，老族长也知道继续辩论，她也说不过云璃，只能干脆地不和她争辩。
    “不管外界是什么样子，我们灵族没有这种事，我族本就人口稀少，若是人人都像一样，我灵族如何传承下去？”
    “如果我们灵族世世代代都要被困在这个地方，那传承下去又有什么意义？”
    “你！”
    老族长被云璃这句话气得不轻，原本她只是想劝劝云璃，接着变成了辩论，现在她是真的上火了。
    灵族的传承，是她最看重的东西，结果在云璃嘴里，却成了不重要，没有意义，乃至是错误的事情。
    这让她怎么能忍？
    老族长气得胸口起伏不定，许久之后，她才冷声道：“看来，让你离开这里，真的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你明天不必见人了，去玄洞，好好反思自己的过错，等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出来！”
    云璃也知道自己这一次是真的把她奶奶气坏了。
    有心想哄哄她，但云璃又觉得自己并没有错，最终，她也只是应了一声，然后便带着毛球去了玄洞。
    老族长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内心却始终难以平静。
    “难道，这些年，我们都错了么？”
    不得不承认，云璃的那句话对她造成的冲击比想象的还要大，可以说是深入灵魂，振聋发聩。
    其实云璃说得很有道理，如果灵族世世代代传承下来的意义，就是为了躲在这一方小天地之内苟延残喘，那他们代代传承的意义又是什么？
    可是，若是不好好传承，难道要让灵族灭族吗？
    这如何对得起先祖的努力？
    老族长的心，乱了。
    而另一边，云璃反倒是心情愉快地去了玄洞。
    去玄洞闭门思过也好，也能免去被族人打扰，总算能好好修行了。
    真要按照现在这种节奏修行，她什么时候才能突破大乘啊！
    云璃没有忘记和杨辰的约定，所以这段时间她的修行依然非常努力，只是太多外界的因素干扰，让她烦恼不已。
    到玄洞正好多多。
    玄洞，是一个很玄妙的洞穴。
    这个洞穴……怎么说呢!
    小的时候云璃看不懂，现在长大了再看，却是让她不禁有些脸红。
    主要是这玄洞的模样和某物太神似了。
    玄洞，也被灵族人称之为祖穴，有说法称灵族人就是从这祖穴之中诞生的，是祖穴孕育了灵族。
    因此，灵族人对这里都非常尊敬，如果有人犯了错，就会丢进玄洞里面，让他们在这个地方好好忏悔自己的过错。
    而玄洞里面，则是祭祀之地，除了祭祀玄洞，也包含了死去的灵族前辈们。
    云璃穿过狭长的入口，很快来到了洞穴深处。
    洞穴深处稍宽一些，墙壁上也有许多浮雕，记录了灵族发展的故事。
    从诞生，到立足于天地之间，发展十分艰难，才有了如今的灵族……
    说实话，对于先祖，云璃还是很尊敬的，毕竟，灵族一代代发展，前人为族群付出了很多。
    她也能理解她奶奶让她来这里反省的目的是什么。
    就是让她看看先祖的奋斗历史，好不容易才有了现在的灵族，怎么能说断传承就断传承呢？
    但云璃是接受过杨辰教育的反骨仔，她尊敬先辈不假，但她依然保留自我的独立意识。
    先祖为族群付出了很多，功绩不容质疑。
    但是，云璃依然不觉得自己应该为了灵族的传承而去和不喜欢的人成亲生子，这让她难以接受。
    恍惚间，她好像听到有一个人在对自己说、
    “如果有一个集体或个人试图让你牺牲自己的利益来满足集体或个人的利益，这样的存在，一定不值得你去牺牲。”
    “这是大师兄教我的？”
    云璃已经忘了杨辰，但没忘记杨辰的教导。
    因此，脑子里出现不知道来历的知识，也不用多想，肯定是杨辰教的。
    “大师兄说的话，果然是字字珠玑。”
    云璃在这一刻，内心反而坚定了。
    如果说灵族需要她与敌人战斗，或者让她带领族人强大起来等等她能接受的付出，她完全不会拒绝。
    但这种违抗她个人意志的事情，她也绝对不会同意。
    心中清明了，云璃又开始了修行，或许是内心少了许多杂念，她的进度非常快，隐隐朝着筑基巅峰发展了。
    自从经历了灵洞三仙的事情之后，云璃的修为已经突破到了筑基中期。
    而被阎王令的毒毒了一波之后，她的修为又到了筑基后期。
    只能说，不愧是女主，升级的方式与众不同，但意外地合理。
    毕竟，灵血被激活了，修为增加也很正常。
    而看她现在增加修为的速度，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从猴王手里逃脱之后，稍微修行一下，就能突破到筑基巅峰了。
    只是她心境波动太大，路上又没有好好修行，回到灵族之后，依然是情绪波动剧烈。
    直到现在，才重新回归安宁，于是，积攒的修为又开始突破了。
    女主角的成长之路，果然是与众不同的。
    而另一边感悟大道的杨辰想突破就没那么容易了。
    一直以来，他都是走的一键升级的道路。
    哪怕突破筑基期没有消耗紫气，却也是因为神魂被加强了，被动突破了境界。
    所以，杨辰对每个境界的感悟其实都不深。
    就像是玩养成类游戏，别人都是一级一级升上来的，杨辰直接买顶号。
    他同样能发挥出顶配的战斗力，但对每个阶段的能力，他的感悟并不深刻。
    而现在，杨辰就是在重新走这一段缺失的过程。
    这就是速成的弊端吧！
    不过，当初他突破境界虽然靠的是开挂，但是该有的感悟他同样也有，只是感悟不深刻而已。
    类似于别人做题是自己苦思冥想，做完之后自然印象深刻。杨辰则是直接照着答案抄写，事后不说完全忘记，却也记不太清晰了。
    开挂的人生，就是这么索然无味。
    不过，当初从低位一直开挂上来，如今从高位俯瞰低位，却又是不一样的风景。
    以金丹期为例，低境界时的感悟，就是将法力充盈，不断压缩，最后凝聚成金丹，这一部分炼的是气，拼的是底蕴和磨砺。
    然而，现在回首，杨辰才发现，金丹期炼的不是气，而是神与意。
    凝练金丹时储存的真元固然是一部分，但真正关键的凝聚压缩部分，核心却是神魂力量和内心意志。
    神魂的力量越强，能维持压缩的次数就越多。
    可是，真正能决定金丹品质的，却是内心的意志。
    如有些人觉得突破金丹就算成功，因此，凝练金丹之后，每多一分纯度，都是赚到，当力竭之后，自然就结束了。
    于是，最终只能得到一颗普通金丹。
    而有些奔着极品金丹去的，心里都顾着一口气，一定要朝着极品去冲击。
    因此，哪怕真元和神魂差了一点，也能凭借意志的力量，强行拔高自己的成果。
    而世人皆以为，到了元神修为，才算是开始意的修行，气、意、神融合，才算是大乘。
    实际上，从金丹开始，这一个过程就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