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房门进去，就看到靠窗的位置摆着一张床，床上的老人听到动静，眼神有了些许亮光，然后抬起颤抖的手，嘴唇也控制不住抖动的道：“蓉……放，放学……捅开炉子……”
沉友蓉听到后面的话，心里更加难过：三年前的冬天，作为纺织厂副厂长，她爷爷为了完厂一次紧急下达的生产任务，带领工作突击加班。
工人能倒班，他却连着加了两天两夜的班，终于完成了任务，回到家生上炉子就因为太累睡了过去，结果就发生了煤气中毒。
最后虽然救回了一命，但却留下了现在的后遗症。
在救回来的前两年，家里一直积极为他治疗，但看到并没有多少效果，拖到了今年，一家人疲惫不堪，不得不选择了认命。
因为她们爷孙俩一直亲近，沉友蓉却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
只是，家里的大人都没办法，她一个上高中的小女孩又能做什么？
直到许梅上周跟她说起，有一个初中刚毕业的、名叫刘平的男孩儿，不仅考出了医生证，还因为发起的安全宣传上了报纸，而他讲的内容中就包括了煤气中毒。
医生，煤气中毒，这两个信息结合在一起，瞬间触动了她。
许梅因为自己的家庭，还搞到了刘平的演讲稿。
当看到刘平对于煤气中毒方面的知识懂得那么多，她心中更是生出了希望。
所以，去见刘平，不仅是许梅的想法，也少不了她的推动。
没想到的是，见面的情形完全和她们想的不一样……
而且，想到刘平的表现，她不由怀疑，他真的能治好爷爷的病吗？
……
轧钢厂作为一个万人大厂，每到下班时间，工人陆续走出工厂大门，简直就像是一道开闸的水库一样。
不过，其中骑自行车的仍然是少数。
易中海推着崭新的飞鸽自行车就很是显眼。
此时一名三车间的钳工老方正好走到他身边，顺势就搭话道：“易工，你家平安怎么没跟你一起走？”
轧钢厂因为刘平上了三次报纸，他今天入职轧钢厂的事就很快传开了。
老方自然也听说了。
而且他还知道在易中海面前谈论刘平绝对是最适合的话题，一定能得到好的回应。
果然，易中海转头看向他，笑道：“原来是老方啊。平安街道办那边还有工作，刚才已经被同事接回去了。”
老方赞叹道：“嘿。他今年十几了？这么小就这么大能耐，以后还了得？”
易中海摆手道：“有什么能耐？就是他领导看他听话，就愿意安排工作锻炼他。”
“年龄的话，他按虚岁过年就十七了，不小了。”
老方叹气道：“要按你这么算，我家老大今年都十九了，现在连工作都找不上，比你家平安差远了！”
易中海安慰他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也不用着急。你家老大我见过，是个塌实能干的，只要有机会，肯定差不了，再不济，等你退休了，工作交给他也保准错不了！”
……
贾东旭今天虽然没有搬运钢锭，但加工几个大型工件，同样把他累了个半死。
想他作为贾家的独子，以前老贾活着的时候有爹疼着，老贾出事故死后，又得到了易中海和爹一样的护着，上班的时候湖弄过去就行，从没有干过多重的活，长这么大，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罪？
可惜这一切从他举报刘平后就都改变了……
但是，他思来想去，发现有能力改变他现在命运的好像还是只有易中海一个人。
所以，上班的时候，他就想趁下班回家主动找易中海谈一谈。
结果，还不等他靠过去，三车间的老方就和易中海聊了起来，聊的还是让他极为厌恶的刘平。
这让他原本想去找易中海的心思又澹了下来。
一路回到四合院，进了中院西厢房的家里。
秦淮茹已经做好了晚饭，其中有他必不可少的白面馒头。
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秦淮茹脸上带着笑容在屋里轻快的走来走去的忙碌，他就觉得心里不痛快，尤其拿东西连着两次挡住他的路，他只觉得心头火起，伸手把她往边上一扒拉，同时不耐烦的呵斥道：“起开！”
秦淮茹一下被扒拉得撞到了墙上，肩膀撞得生疼，她不由吸了口凉气，同时问道：“你干什么？”
一听她语带责问，贾张氏顿时不满的道：“你怎么说话呢？”
不过，她紧接着想到一会儿还要靠秦淮茹帮她找刘平，说一说让她替她扫地的事，就又放缓语气，道：“你也真是，一点眼力见没有，他上班那么累，你一直挡他的路，他能不急吗？”
“行了，别说了，赶紧过来吃饭吧。”
秦淮茹还能说什么？只能走过去坐下。
贾张氏为了以示安慰，还主动给她拿了一个窝头，她自己则拿起了一个白面馒头。
贾东旭面无表情的拿起一个馒头啃了起来。
贾张氏见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掰一半分给棒梗，就把自己手里的放下，从筐里拿起一个掰了一半给棒梗。
同时一边审视贾东旭的脸色一边问道：“你今天怎么了？那个老段是不是又让你搬钢锭了？”
贾东旭也没心情给她解释干了什么，反正同样累，就叹气似的嗯了一声。
贾张氏一拍桌子，骂道：“太不像话了！那个老段还是不是人了？你们车间不是只有你一个工人，怎么重活都让你一个人干？”
骂的时候，她还不时的瞟向秦淮茹，却是想着她能主动提出来去找刘平或者易中海，把这件事解决了。
秦淮茹自然知道她的意思，但且不说上周末易中海刚拒绝过，贾张氏主话她也不相信：无缘无故的，段主任怎么可能刻意针对贾东旭？
她感觉应该是今天重活又轮到他了才是真。
而且，刚才还无缘无故的把她扒拉得撞到了墙上，这会胳膊和肩膀还一阵阵的疼，她心里也有气。
见她不说话，贾张氏脸色一沉，但也只能借着大嚼馒头撒撒气，然后商量道：“淮茹，你看东旭现在累成这样，真把身体累坏就麻烦了。这事儿还得靠你跟易中海或者刘平说说去，现在咱们家里只有你能和他们说上话，否则我就去了。”
秦淮茹为难的道：“妈，东旭上班的事情，上周末一大爷已经说过了呀……而且，您早上还让我去问一问扫院子的事，现在再去说东旭上班的事情，这样……不好吧？”
贾张氏也意识到求他们两件事不太好办。
正常来说，应该是贾东旭身体和工作更重要，可扫院子关系到她的脸皮，而且马上就要开始了，如果不说好，她岂不是要在全院面前丢脸？
因为之前她得罪了几乎全院的住户，如果她扛着扫帚扫院子，那些人还能不看她的笑话？
她之前骂遍全院无敌手，哪里能受她们那个气？
不过，当着贾东旭的面，她如果只让秦淮茹去问打扫院子的事，他能愿意才怪……
“你去试试，不试试怎么知道成不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