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1b-ep2：辉煌高地（12）
【委员会有15名至120名成员。它们规定在任命和更换成员时进行普遍、直接和无记名投票。作为一个集体机构，它应该决定并做出有关工厂、企业工作的最重要的决定：业务总结、董事会的任免……在nod中枢机构日常停摆的情况下，它们承担了在黄区经济管理中的作用，从而预言了新的社会经济关系，实现了自我管理和权力下放。】——《从埃瑟林到里奥斯：后新秩序社会和成本核算的挑战》，2092年。
……
美利坚合众国在15年前的【天堂陨落】灾难中几乎毁于一旦后，之前因两个超级大国之间的势力拉锯战而维持原样、和un总部设立在同一地点的地球联合军最高统帅部也随之搬迁到了俄国人的势力范围内，停留在看上去相对中立的华沙，但所有人都知道真正能够生效的命令来自莫斯科。尽管现状如此，火星军随时会将登陆城砸到某座大城市中的威胁使得地球联合军不可能把最重要的指挥机构明目张胆地放在最容易被袭击的地带。不必说新西伯利亚，哪怕最高统帅部搬迁到西伯利亚地区更偏僻、更荒凉的地方，麦克尼尔也不会觉得意外。
火星军对西西伯利亚斯维尔德洛夫斯克地区的包围圈因出人意料的【事故】而消失后，麦克尼尔和他的战友们按原计划押送塞东尼亚伯爵继续前往新西伯利亚。米哈伊洛夫中校如释重负，这位指挥官总算甩掉了一个不小的包袱，倒是奥西波夫少校不太愿意让麦克尼尔等人离开，部分是因为老格兰杰传授的技术有助于提高飞行员们的生存概率。在对方的热情挽留之下实在找不到什么借口推脱的老格兰杰只得说，自己在时机成熟的时候会回来再度和这些临时战友们并肩作战的。
“实在是可惜，伯爵阁下。您捡回了一条命，因为您的战友并没有能力杀入我军的地下设施、赐予您来自沃斯帝国勇士们的正义制裁。”为了避免再度被火星军拦截，按照斯维尔德洛夫斯克方面的建议，老格兰杰决定改走北极航线、绕路前往新西伯利亚。只要能逃过火星军的封锁和围追堵截，多走一段路算不上什么。一路上，麦克尼尔一直对塞东尼亚伯爵说着风凉话，他似乎已经等不及看到塞东尼亚伯爵被推进实验室了。“说真的，我居然感到有些失望。”
“很快失望的就会是你们了。”塞东尼亚伯爵恢复了先前的体面，他那从容不迫的气度足以使得见到这支队伍的地球联合军士兵们怀疑谁才是俘虏，“你们的长官是懂规矩的人，知道该怎么对待我们，尤其是在他们有求于我的情况下。”
“……还好这次的事态浪费的时间比我预想中的要少得多。”前方驾驶舱里的老格兰杰正在和副驾驶位置上的罗根聊天，后者整个人以夸张的姿势躺在放平的椅子上，几乎在打盹，“但麦克尼尔很快就不得不处理毒品泛滥的问题了。也许他会选择把这些士兵直接丢给俄国佬、进行强制戒毒。”
“照现在的状态打下去，是不成的。不夺回对地球外轨道的控制权，敌人始终可以给我们致命一击。”罗根嘴上这么说，他那懒散的样子使人很难采信他的警告，“我们得善用在最高统帅部逗留的日子，找到打破僵局的关键。”
这次的旅途有惊无险，众人在飞行途中几次险些和火星军迎面相撞，所幸最糟糕的局面并没有发生。载着麦克尼尔一行人的运输机和护航机队平安地抵达了新西伯利亚，众人刚下飞机就被全副武装的地球联合军士兵们带上了通向另一处地下设施的车子。进入地下之后不久，又有一伙士兵中途带走了塞东尼亚伯爵，并让战友们继续护送麦克尼尔等人前往指定的安置地点。
本打算亲自把塞东尼亚伯爵交给某位大人物的麦克尼尔十分不满，又无法对地球联合军的安排说三道四。他接受了友军的安排，和其他护送队伍成员抵达了住处，并说服其余黑人士兵们保持冷静、遵守这里的纪律。摆平了有些躁动的同伴们后，他离开房间，试图远离外面卫兵的监视范围。那些士兵见到他们出来闲逛，也没有上前制止。
“你该感谢他们没有直接打发我们回非洲，而是愿意留我们在这里居住一段时间。”罗根·谢菲尔德不像麦克尼尔那么焦急，他打定主意要趁着逗留于最高统帅部附近的机会打探更多的情报。“莫伊谢耶维奇将军在这里的朋友也许能派上用场，我们不妨和那些人接触一下。”
“重点仍然是塞东尼亚伯爵的最终去向……我就担心那家伙突然改主意说要投降我军，凭着他的身份和宣传效应以及对aldnoah引擎的使用权，他很有可能一夜之间成为我们这些人的上司。”老格兰杰的看法和罗根有所不同，但他同样无法说服罗根和麦克尼尔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同一项工作中，“……好吧，我们分头行动。最好都能取得足够多的进展。”
麦克尼尔等人仍然需要借助这里的通讯设施才能和莫伊谢耶维奇准将取得联系。抵达新西伯利亚的当天，麦克尼尔就和自己的顶头上司进行了通话。得知麦克尼尔想要了解和aldnoah科技有关的实验，莫伊谢耶维奇准将表示，那在地球联合军内部算不得什么机密——过去十几年来一直有人建议找办法突破aldnoah启动因子的限制。
“……但看守研究设施的士兵不让我们进去。”
“这是在所难免的，你们毕竟不是……广义上的俄国人。”莫伊谢耶维奇准将并无恶意地笑了，“先不必着急，米哈伊尔·雅科夫列维奇。你按照这个地址去找内务部队的雅科夫列夫上校，他会帮你们一个忙的，只要你事后记得给他送几瓶酒就行。”
瓦西里·雅科夫列夫上校是个体型和莫伊谢耶维奇准将差不多的地球联合军中层军官，麦克尼尔来到他的办公室时，只见这家伙慌张地把什么东西藏在了桌子底下，那滑稽的面孔一瞬间令麦克尼尔联想到了许多。得知身为莫伊谢耶维奇准将副官的麦克尼尔想要进入aldnoah研究设施内，雅科夫列夫上校当即答应了麦克尼尔的要求，并派了两名军官给麦克尼尔一行人带路。
现在，麦克尼尔终于理解俄国人不会随便允许他们入内的原因了。aldnoah启动因子和人类的dna有关，一切试图绕过火星贵族们启动aldnoah的尝试都离不开人体实验，其中出现失败案例也在所难免。从实验设施最外层向下深入的过程中，麦克尼尔经常路过标记着【废弃物】的电梯，当他好奇地向带路的军官询问那些电梯的用途时，神色木讷的军官们告诉他，最好不要追究电梯的去向。
“来这里的都是勾结火星的叛徒……或是自愿奉献的，您不必有什么顾虑。”其中一名军官如此解释受试人员的身份，“当然，我们会记得他们的牺牲……”
罗根看了看陈列柜里的骨架，没说什么。
获取aldnoah启动因子的方案主要分为两类，其一是人造启动因子，其二是想办法让已经持有启动因子者尽可能地将启动因子提供给更多人。两种办法看上去都像是天方夜谭，地球联合军想要人工制造启动因子无异于大海捞针，而寻找流落在地球的火星贵族又并不怎么现实。
在路过其中一个档案柜时，无意中向其中瞥了一眼的麦克尼尔发现几本册子上写着【扎卡里·特洛伊亚德】的名字。他听说过这名字，特洛伊亚德博士父子盗用飞行器叛逃火星的事迹人尽皆知，更可怕的则是地球方面至此失去了对aldnoah科技研究最为深入的学者。
“那些已经是过时的、众所周知的东西了。”军官们联系了设施内的管理人员，对方回复称，这些复印过的手稿算不上什么机密，“想看就看吧，麦克尼尔准尉，不过要在我们眼前看。”
“感激不尽。”麦克尼尔让军官们取出其中一本册子，和罗根一起寻找其中的线索。这些手册是在这里工作的科研人员已经研读过成百上千遍的，且不说麦克尼尔并非科研人员，即便是团队之中最可能组织科学工程的老格兰杰也无法在短期内有所突破。“……难怪特洛伊亚德博士后来的境遇那么糟，原来他当年救助过滞留地球的火星贵族甚至还协助这些人逃跑，这简直就是背叛全人类嘛。”
“讽刺的是，即便他对那些火星贵族有救命之恩，这些忘恩负义的家伙也没在他逃往火星后提供什么帮助。”罗根向旁边路过的研究人员询问何时可以探视塞东尼亚伯爵，对方答复说，伯爵正在接受真正意义上的全面体检，“不过，还真是难为他在完全接触不到aldnoah技术的情况下自己分析了这么多。”
“不见得，我军有可能在15年前缴获过aldnoah引擎和不少aldnoah装备，无非是缺乏启动它们的办法罢了。”麦克尼尔正在阅读特洛伊亚德博士对沃斯帝国皇室赠予火星伯爵们启动因子这一仪式的解释。手稿中提及了几名不愿透露姓名的火星贵族，这些火星贵族惊人一致地声称，即将被授予启动权的火星贵族必须在心灵上全程保持着对皇帝的绝对忠诚（这个概念实在过于抽象），否则仪式就会失败。“……原来如此，塞东尼亚伯爵的底气是来自这里。他觉得我们如果想从他身上获得aldnoah科技的使用权就必须对他百依百顺、无比忠诚。听上去像是伊普西龙组织的内部规矩。”
哪怕不借助什么特殊设备，麦克尼尔也能记住自己阅读的内容，他打算事后把自己在这里看到的一切转述给老格兰杰（倒霉的老格兰杰还在安抚随时可能毒瘾发作的士兵们）。离开了档案库后，麦克尼尔和罗根来到了地下体检中心外，外面的研究人员告诉他们，塞东尼亚伯爵的身体状况比火星军士兵强得多，但仍处于亚健康状态。
“他是我军迄今为止活捉的唯一火星伯爵，也许他的血样和其他火星贵族的血样会有所不同。我们正在试图给和他拥有相同血型的人输血，再让被输血者尝试能否启动aldnoah引擎。”秃顶的中年研究员向麦克尼尔说明了情况，“至于分析启动因子……我们也在做相应的工作，但很难取得进展。”
全世界最尖端的研究团队当年对着被软禁在实验室内的雷列加利亚分析了十几年都没找出【启动因子】的本质，麦克尼尔可不觉得这些闭门造车的家伙能找到正确答案。他礼貌地祝贺研究员们早日成功，而后和罗根绕道前往实验室的观察室内，他们在这里看到了玻璃另一侧悠然自得地躺在床上接受检查的塞东尼亚伯爵。只要看到对方那张脸，麦克尼尔就气不打一处来，他不愿见到火星军的头目来到地球联合军的设施里受到哪怕半点优待。
观察室左侧展示的表格上列举了前段日子的实验结果。地球联合军将一部分被擒获的火星军中小贵族的血输入到受试者体内，而后让受试者尝试着启动这里储存的aldnoah引擎，其结果往往以失败或受试者突然出现原因不明的排异反应而死亡告终。拥有更高权限的塞东尼亚伯爵或许会给地球联合军带来更积极的结果，也可能是更大的失望。想要彻底打破敌军对aldnoah科技的封锁，地球联合军或许需要抓来一名皇室成员充当实验品。
“要不要试试？”罗根从后方接近麦克尼尔，右手指向了玻璃墙另一侧房间内的俘虏，“可以从我们三个人之中选一个去碰碰运气。”
“失败概率太高，我不觉得这次能成功。”麦克尼尔转身准备离开，“手稿里还提到特洛伊亚德博士在地球上曾经考虑过寻找让所有人都能启动aldnoah引擎的办法，不知道他在火星有没有尝试把这项研究进行下去。”
“也许那就是他的死因，迈克。”罗根意味深长地说道。
在众人抵达新西伯利亚的第一天，老格兰杰使出了浑身解数和护送队伍中的其他士兵们周旋，免得这些士兵马上被俄国人抓去戒毒——那倒是方便了，但以老格兰杰对这些人的了解而言，下次他就得做好在战场上突然被人从背后开枪的心理准备。好不容易再次摆平了黑人青少年儿童兵们之后，疲惫不堪的老格兰杰向麦克尼尔请辞，他说自己实在无法负担和这些士兵们持续谈条件的工作。
“没必要担心，这里有个很好的机会等着他们，我想他们不会拒绝成为aldnoah科技使用权所有者的机会。”脱下冬装外套和野战制服的麦克尼尔换上了一件干净的室内常服，他需要穿着这套衣服和最高统帅部的其他大员打交道，“我们要抓紧时间弄清我军……弄清地球联合军已经掌握的aldnoah引擎及特殊装备的情况，这是优先事项，也是我们借着此次的使命能最方便地接触的情报领域。”
“莫伊谢耶维奇将军怀疑在日本西部地区击毙费米安伯爵的那些人拿到了aldnoah装备。”罗根规划了他们在未来一两天内的日程，每个人都需要竭尽全力地获取情报，“迈克，涉及到原【美军】的情报，我想这里也应该保存了不少。我们的身份固然把我们挡在了某些领域之外，不过有时也许运气站在我们这边。”
“我同意。必须对战局有一个全面了解，我们才不至于在接下来的战争中只给俄国人跑腿。”麦克尼尔列出了第二个重点调查方向，即夺回地球联合军对外轨道控制权的预案，“还好奥西波夫少校当时送了我们不少伏特加，现在它们派上用场啦。”
“要不是我劝你，你一定会把它们都丢掉的，麦克尼尔。”老格兰杰叹了一口气，“你把自己当清教徒，可是你不懂俄国人。”
相比其他残酷的战场，新西伯利亚的气氛并没有那么令人窒息。这里还不是火星军的重点攻击目标，敌军也未曾发现地球联合军的最高统帅部位于此处——凭着先发制人的打击摧毁了大部分人造卫星、海底光缆和地面通讯基础设施的火星军一厢情愿地相信地球联合军已经成了没头苍蝇。可以不紧不慢地散步而不是要跑着去所有地点的麦克尼尔也不由自主地放松了情绪，他依照莫伊谢耶维奇准将的嘱托找上了能够帮忙的军官们，想要得知俄国人从原美军手中接管了多少机密情报和设备。
“机密？即便以现在的角度来看，造假的成分也更多一些。”雅科夫列夫上校带回了一些档案，并毫不掩饰地对麦克尼尔说，其中的大部分报告都已经被证伪了，“……他们有太多夸张的描述，当时我们很难相信这些说法。”
这些已经脱离保密期限的档案，由于其内容被认为荒诞不经、夸大其词，甚至可能不会引起间谍的注意。15年前的第一次地球-火星战争中，成为火星军主要攻击对象的合众国各地驻军纷纷表示他们遭遇了强大得难以想象而且能够使用各种奇怪特殊功能作战的敌人。类似的记录因美利坚合众国一夜之间几乎人间蒸发而失去了可信度，接管地球联合军指挥权的俄国人很快就对它们失去了兴趣。
哪怕和火星军目前的表现对比，记录内容还是过于夸张了，夸张到了让人以为作为目击者的军官们在编造神话故事的程度。如果说美军本身的记录还有可能被俄国人重视，那么来自日军的记录就干脆被列为毫无可信度。就在麦克尼尔打算忽略掉驻日美军的报告时，他似乎看到了什么值得注意的地名。
“……确实有一个拦截方案，主要目标是用陆基火力拦截敌军登陆城或陨石雨轰炸，不过由于经济上的一系列问题，整个拦截系统到现在也没建成。哦，建成的其中一部分，在我国境内，现在估计都被狗*的火星军控制了。”奔波了一天的老格兰杰返回麦克尼尔的房间内，和战友们交换了各自获得的情报，“这里的地下设施保存的也只是aldnoah引擎，没有对应的装备。”
“装备可能不在俄国人手上。”麦克尼尔凭着自己的记忆力将看到的报告内容向老格兰杰复述了一遍，“在日本西部地区的阻击战中幸存的日军报告过aldnoah甲胄骑士机甲的情况……那个地点，距离当时在驻日美军指导下进行研究工作的特洛伊亚德博士自称发现火星贵族的地点，非常地近。俄国人因报告人的身份而忽略了这些，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我们合众国的军人确实不太可能仅仅因为人类的共同利益之类的口号就把自己手里的底牌交出去。”罗根支持麦克尼尔的说法，他猜测地球联合军持有的aldnoah装备可能仍然处于原美军派系势力范围控制下，“那么，当务之急是确认在日本西部地区创下了首度击毙火星伯爵这一战绩的友军是否真的启动了aldnoah装备。如果有必要，我看我们应该找个理由去日本接应他们返回这里，现在并不是因派系之争影响大局的时候。”
“于是问题来了：假如他们做到了这一点，那么他们是靠谁启动aldnoah引擎的？”麦克尼尔玩味地看向战友们，“是哪个被俘的火星中小贵族吗？肯定不会是另一个火星伯爵，第二个火星伯爵被俘的消息是瞒不过我们的。”
罗根又给自己卷了一根烟，转手把烟递给了老格兰杰，“明知故问啊，迈克。我已经说过了，火星人就算再蠢也不可能真的杀了他们唯一的皇位继承人、在伪帝雷列加利亚死后唯一能够继续授予他们aldnoah科技使用权的神像。”
“看来，胜利距离我们已经不远了。”麦克尼尔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等真正的王牌到手，就轮到我们去让火星人感受地球人当年曾经承受的苦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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