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1a-ep5：刹那（1）
【真神是我们的信仰，兄弟会是我们的政治，泰伯利亚是我们的经济，一切权力属于人民。】——阿卜杜拉·哈桑，2027年。
……
“艾卡上尉的新型旗帜式到货之后，超越旗帜队目前一共拥有6架性能超过普通gn-x型ms的专用ms。”飘在空中的麦克尼尔和罗根正逐渐进入机库，两人从几分钟前刚开始探讨ms的分配问题。超越旗帜队并没有在高达数量增多后很好地解决这一纠纷，几乎所有人都想要驾驶高达。“依我看，前三架座天使高达分别给我、你还有蒂莫西，座天使高达四号机以及那架审判女神高达就留给其他人。”罗根·谢菲尔德制定了一个他认为最适合将他们的小团队个人战斗力发挥到极致的方案，“如果你没什么意见，那这就代表我们的最终结论了。艾卡上尉会同意的。”
有着超越旗帜队第一狙击手称号的罗根自然应当驾驶座天使高达一号机，擅长近战的麦克尼尔则配得上座天使高达二号机，至于准备了其他保命手段的蒂莫西当然要坐上座天使高达三号机才能发挥出全力。问题在于剩下的两架高达要分配给谁，准确地说是要分配给【七剑队】剩下三个人之中的哪两个。霍华德·梅森准尉和达利尔·道奇上士都是格拉汉姆的左膀右臂，按理说把剩余两架高达分配给他们是情理之中的事，但约书亚·爱德华兹少尉也不能不引起重视——麦克尼尔一点都不希望那家伙因【七剑队之中唯一没有专用ms的男人】之类的称号而发挥失常。
“……审判女神高达，据说是一架非常晦气的高达。”麦克尼尔抓住了机库边缘升降梯的扶手，止住了飘移的趋势。放眼望去，5架属于不同时代的高达和格拉汉姆的新型旗帜式ms占据了最显眼的位置，余下的则是union获得的gn-x型ms和其他待命的旗帜式ms。人革联军和aeu军想必也在这样兴师动众，面对着像天人组织这样的对手，再谨慎都不为过。“其实我对自己的幸运还是很有信心的，罗根。如果不是这次的任务比较棘手，我非常想要试着去战胜它身上的诅咒。”
“别做多余的事，迈克。”罗根从麦克尼尔的话中听出了弦外之意，他立即发言阻止麦克尼尔的胡思乱想。“梅森准尉和道奇上士要花多久来适应那两架高达是他们自己的事……我们三个人必须在战斗过程中拿出最高水准。”
“我清楚。哪怕身为只能执行命令的工具，我们也要尽量把局势向着有利于我们的方向推动。这些话，我一直都在说，每次都做不到。”麦克尼尔一笑了之，再也不提他对过去的兴趣，“以前我犯的错误是太把某些人的事业当回事了，现在看来，正是因为我经常表现出无条件的忠诚和热情，他们才更加产生幻觉。悲剧的是，我这人一直就这样，不过我可以让他们产生我其实并不是这样的错觉。”
不仅是麦克尼尔，就连机库里的技术人员都认为天人组织的末日快要到了，2308年的整个5月，由三大国家群武装部队拼凑成的un军出动大量兵力到世界各地捣毁疑似天人组织据点的相关设施，并在各国政客、商人协助下查封了相当一部分据称和天人组织勾结或秘密资助天人组织的产业，许多社会名流因无法摆脱嫌疑而被逮捕和起诉。这股风暴要等到完全席卷了地面之后才会刮到天上，那时un军将会集结三大国家群的力量对走投无路的天人组织发起最后一击。
随着地表行动接近尾声，un军对天人组织的总攻也即将开始。此次行动的规模和上次声势浩大的克鲁吉斯之战基本相同，连三方指挥官人选也一模一样。人革联空天军和aeu空天军分别由谢尔盖·斯米尔诺夫中校和卡蒂·玛内金上校指挥，唯独union太空军派出的指挥官亚瑟·古德曼上校在上次联合行动结束后反而得到了晋升——并且成为了此次行动的总负责人。虽然目前只有使用gn粒子技术的武器能够伤到高达而装备了gn粒子武器的又只有亚历杭德罗·科纳提供的gn-x型ms，un军仍然向各大外太空轨道指挥中心和殖民卫星运送了大量常规ms以备不时之需。毕竟，gn-x的数量有限，一旦它们全部被天人组织的高达摧毁，un军必须坚持战斗下去。
古德曼上校是在5月底抵达太空同麦克尼尔等人会合的，他首先邀请各宇宙战舰的舰长和ms部队指挥官召开了作战会议，重点讨论如何以尽量小的代价击溃天人组织并夺取更多的高达和太阳炉。众人对于胜利并无疑问，诸如格拉汉姆·艾卡等ms部队指挥官更是认为实际上只要凭着数量优势一拥而上就能轻而易举地歼灭天人，难点反而在于和其他两支【友军】争夺战利品。
“天人组织并不是可以用常理来分析的对手，他们先前已经开始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屠杀平民，这一次也很有可能在绝境中试图以极端手段对抗我们。”参会的舰长中包括阿伯·林特大尉，他在发言阶段提出，要严防天人组织利用高达难以被探测到的优势直捣un军外太空轨道指挥中心，“我最担心的就是我们三方集结了大量兵力前去围攻他们，结果反而被他们占领了基地。”
“这一点不必特别担心，人革联军在上个月的内部会议上已经表态愿意在战场附近散布更多的侦察用无人机。如果天人组织打算把太空站和小行星甚至是殖民卫星往地表扔，我想我们起码能在他们动手之前就发现。”古德曼上校说到这里，也为人革联军的大手笔投入而感到震撼。人革联军在历次针对天人的行动中都以声势浩大而著称，庞大的军队规模和堪称不计成本的投入往往令他羡慕。“但是，片桐将军非常不愿意把我军后方基地的安全都寄托在人革联军的保障上。所以，我军将会把更多的全自动武装无人机投入实战，这也是一次向人革联和aeu展示我军强大力量的好机会。”
积极乐观的气氛感染了参加行动的每一名union军人，他们对即将到来的胜利深信不疑，似乎仅存的考验在于要赢得体面一些还是不体面一些。就战术问题和手下基本达成共识后，古德曼上校又私下召集了包括麦克尼尔等人在内的王牌ms驾驶员，开门见山地要求他们在战斗初期保存实力、等到天人组织和其他两方打个两败俱伤之后再果断出手。
但超越旗帜队的ms驾驶员们并不喜欢这个安排。即便不考虑三方都打算把击败天人组织的历史性时刻向着全世界展示（而退缩的风格显然会留下污点），几乎每一个人都有基于私人恩怨的理由去和天人组织决一死战。见到自己的部下们战斗意志高昂得过头，古德曼上校只得打圆场说，目前union占据了多达5架高达已经引起aeu和人革联不安，如果不能在这两家【盟友】都无力翻脸时抢夺战利品，情况可能会对union不利。
“长官，失去了gn粒子技术对常规ms的压倒性优势之后，高达其实也只是性能稍微优越一些的定制ms而已。假如他们会因此就绝望，那么等到日后我军开始量产高达的时候，他们会更加绝望的。”等格拉汉姆代表众人向古德曼上校阐述了他们必须和天人组织正面决战的理由后，麦克尼尔起身发言称，凭借超越旗帜队的战斗力和union军的总体实力，完全有可能在此次战斗中达成所有目标，“人革联和aeu最近已经在清查天人组织间谍的过程中制造了许多麻烦，相比之下我们的内部环境并没有那么恶劣。趁着我们还能以un的名义让他们合作，要尽量地让世界看清他们的虚弱。”
“麦克尼尔说得对啊。我跟你们讲，我军新到手的那架高达，就是他和格兰杰两个人抢来的——两个人对付四架高达，大获全胜而且还抢到了一架。”古德曼上校乐了，他从来不介意麦克尼尔说些更乐观的话，反正他们同时也把最坏的情况考虑到了，“依我看，其实这次派四个人过去就行了……人革联军和aeu军解决不了问题，那是他们自己太弱。”
坐在房间尽头的蒂莫西夸张地比划了一个打招呼的手势，然后回到了座位上。他和麦克尼尔一同编造了一个谎言，试图让union军相信天使组织的威胁已经被铲除，而紫色小哈罗内的伪造记录也支持这一点。当然，亚历杭德罗·科纳只要稍微了解那些漏洞百出的描述就会得出天使组织几乎安然无恙的结论，因为无论如何都不想打草惊蛇的麦克尼尔和蒂莫西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无视【天使之城】殖民卫星，而谎称天使组织不过是像宇宙海盗一样盘踞在小行星里。无论如何，既然科纳没有戳穿他们的谎言，双方之间的合作也还能进行下去。
由于天人组织就现状而言已经不被麦克尼尔视为最终对手，麦克尼尔没有试图在三大国家群四处铲除天人组织地面设施期间再针对已经暴露的天人组织驾驶员进行追杀。不过，他仍然在搜集这些人的情报，试图从中寻找出veda选择高达驾驶员的逻辑。多亏了罗根和【假人杀手】的联络，麦克尼尔时常能够了解到疑似天人组织成员的情报。从这些人的现状和过去中，他看到了一种共性：被巨大的悲剧所扭曲的人生。
“还有一件事，我们的【假人杀手】先生很尽责，他经过了长时间的对比和分析后认为……这个男人，也就是利邦兹·阿尔马克，和200年前的著名科学家恩特诺尔·阿兰·雷，除了头发和眼睛的颜色之外，一模一样。”麦克尼尔上次返回地表期间，罗根抓紧时间整理了手头的已有资料，他和麦克尼尔都不希望外太空决战中出现更多的意外，“事实上，几乎每个时代都会有一些人被认为长得相似……而我们的【假人杀手】，似乎有一套更严格的方法来界定相似和一模一样。”
“看来蒂姆又对我隐瞒了什么。”麦克尼尔来到罗根身后，看了看屏幕上的两张照片，“他给我添了那么多麻烦，就该把话说明白，可他压根没提阿尔马克是他的同类。是了，老格兰杰将军参加了舒亨伯格的计划，并且拥有自己的生化克隆人，那么这个雷也一样。舒亨伯格会不会也有类似的继承人？”
“值得探讨。”罗根切换到了另一个文件，里面展示出了已知高达驾驶员的身份和履历。这些至关重要的机密全都是特里尼迪兄妹三人在上次和天人组织接触的时候（据半死不活的妮娜所供述）通过入侵系统得到的，结果便宜了麦克尼尔。为了避免紫色小哈罗的情报引火烧身，麦克尼尔决定暂时不向上级提供这些情报，他说不准这些内容会不会在半路上被尚未暴露的天人组织合作者扣留。“他们在舒亨伯格计划的第一阶段结束之后就会被抛弃，这是我之前希望你和他们之间保留缓冲余地的主要原因。他们就是我们的黄区移民。”
麦克尼尔吸了吸鼻子，皱起了眉头。“相比特里尼迪兄妹这三个刽子手，我确实认为真正的四名高达驾驶员是可以招揽的。他们对于舒亨伯格计划的狂热信仰，会在遭到最彻底的背叛和现实的打击之后……即便不褪色也会转化为另一种样子。但是，我们在这个平行世界的旅程，至少是这一次，大概会在战胜天人组织之后不久结束。如果我们以后没有机会返回——”
“那也无所谓，你说过平行世界的【我们】会依旧按照我们的行事风格生活下去。”罗根打开保温杯喝了两口水，麦克尼尔凑近一看，里面是某种深色的粘稠液体，“……就这么定了，迈克。我没兴趣给某些人当专门消灭天人组织的打手，我想你也一样。”
“说得好像我以前很喜欢这么做一样。”麦克尼尔听出了罗根话语中暗藏的奚落，“我承认我在很多情况下盲目服从甚至是有点崇拜权威，但更多的时候，我只是比那些有资格做出决策的人更痛恨眼前的敌人罢了。”
“你真的有那么痛恨敌人吗？”面对着电脑屏幕的罗根玩味地反问道，“认真想一想，你对敌人的所谓痛恨有多少是发自内心、又有多少是来自于你对下一场胜利的渴望？你分不清的，我也分不清。我们所接受的一切教育要求我们把这一切混淆，如此一来，新时代的新秩序才会成为我们无比热爱的至高无上的信仰。【打到莫斯科，解放全世界】、【踏平红祸、扫除腐朽】，多激动人心的口号。”
这话听起来有些怪怪的，也许是由于罗根一直对自己的父亲马克·谢菲尔德有些意见。见识过罗根不为人知的一面后，麦克尼尔看待罗根的态度一直很复杂。罗根的阴暗面不可避免地影响了麦克尼尔的情绪，直到不久前罗根以一敌三全歼座天使高达小队，麦克尼尔才意识到自己可能又看走眼了。
人生就是这么捉摸不定。
“我突然觉得那个疯女人也有用处了。得把她改造成某种保持清醒又缺乏自我控制能力的战斗机器，让她杀满一万个和她一样的恶徒之后再把她拉去火化。”麦克尼尔揉着眼睛，对罗根说，未来几天内要把其他工作都布置给他们的其他合作者，那些人也许无法直接影响到战斗，他们的作用会体现在其他方面。“……过了这么久了，有句话我一直想问你。当时你对付特里尼迪三兄妹的时候，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想让你高兴些，迈克。”罗根忽然笑了，他整个人看起来一下子变得憨厚了不少，“需要什么理由吗？我和所罗门都希望你可以快乐地生活着，不去管那些……无聊的事。”
“……无聊的事？”
“我记得我生前和你说过，现在说一遍也无所谓。特拉托斯，就是那个号称除了凯恩之外地球上唯一能真正理解塔西佗的男人，说过一堆胡话。”罗根有些紧张地把右手抬到上方，半捂着嘴，“……我是不希望那样，所罗门也一样。生来就注定命运的人，不是人，只是工具而已，是为了特定的用途而存在又为了特定的意义而毁灭。什么要对抗凯恩这敌基督的命运之子，让别人去当吧，你就是你。”
麦克尼尔摊开双手，露出了苦笑，“但我并不记得我有什么特别之处，进过nod实验室的人也不止我一个。救世主这种东西，我倒是希望我可以是，只要能改变那个结局，遗憾的是我找不到什么可以让我是的要素。论身体素质，电子生化人比我强多了，而且它们只要没被删除数据就能换个躯体继续战斗。”
“开心最重要，迈克。你和伯顿那家伙在这方面是完全相反的，要是你们能中和一下就好了，可世上没那么多如果。”罗根结束了对过去的回忆，他和麦克尼尔并不想浪费太多时间缅怀过去，“……很高兴你的思路变得更灵活了，孩子。比起自己擅作主张把隐患都偷偷铲除掉，等隐患爆发出来之后再力挽狂澜反而会显得自己更重要些。天人组织和天使组织的事先不提，我根据蒂莫西对un军内部的隐患所做的描述大致进行了模拟，有以下几种比较可能的结果。我相信你有能力处理好所有的情况。”
亚历杭德罗·科纳委托他人生产和组装的gn-x型ms存在重大隐患，这是蒂莫西进入union轨道电梯内的秘密工厂实地侦察后得出的结论。这个隐患还没有暴露出来，三大国家群的专家们也没有发现它，可以预见的是un军不大可能在行动开始之前将其找出来。
以前的麦克尼尔一定会向自己的上级发出警告，哪怕上级怀疑他的真实用意也无所谓，只要能够把这些隐患排除掉，一切风险都是值得的。时过境迁，麦克尼尔本人的心态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他必须说服自己把目光放得更长远一些，以免自己的付出和牺牲都白费。
“如果只考虑已知因素，我有把握将所有险情控制住。问题在于，我们缺少潜在的第三方敌对势力的情报。”麦克尼尔列出了高度可疑的对象，比如显然和蒂莫西有着相同身份和来历的格雷戈里·格兰杰，比如失踪多年后突然回到克鲁吉斯并凭借着种种kpsa不太可能掌握的技术手段艰难地在三国联军围剿下求生的阿里·萨谢斯，又比如迄今为止身份不明的那个挑战者，这些人必然要在un军和天人组织的决战中搅局。“他们所掌握的军事力量，相较un军来说是不足为惧的。因此，这些人一定会用技术手段介入冲突，而你和我都不是军事技术方面的……专家。”
“因此，平衡至关重要。”尽管他和麦克尼尔的身份不过是union军级别最低的军官，罗根·谢菲尔德话里话外都把参加这场决战的各方当成供他和麦克尼尔随意摆布的棋子。他有理由保持着傲慢，因为他和麦克尼尔一生中所经历过的考验是这些军官们无从想象的，即便是太阳能战争最残酷的时候也比不上任何一场泰伯利亚战争。“……既然你能保证情况不会失控，剩下的就都是实战层面的战术问题了。”
“每一方都对自己的胜利深信不疑。”想到这一点，麦克尼尔不禁哑然失笑。他也不敢说自己会不会成为下一个自鸣得意的小丑。“在那之后呢？舒亨伯格应该不仅仅想要让人类统一起来，他也不可能愚蠢到认为这种形式上的统一就能消除矛盾的地步。这一定是有原因的，谢菲尔德将军和我说过，尤里·纳尔莫诺夫使用极端手段对抗整个世界很有可能是因为那家伙从凯恩那里了解到了泰伯利亚和scrin即将到来的未来并希望改变它……那么，舒亨伯格基于类似的动机而大力推动人类在政治上实现形式的统一，并不稀奇。”
罗根微微一笑，徘徊在屋子外的流浪猫也跟着叫了两声。
“希望某些人能珍惜我们给他们的机会。如果他们缺乏这种自觉，届时他们会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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