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1a-ep2：幻痛（12）

    【下次当你听到袭击事件出现时，无论发生在哪里，无论情况如何，你可能会想，“又是该死的激进分子。”你可能是对的。】——道格拉斯·希尔，1986年。

    ……

    “好消息是，我们上一次播放的正面击退伊甸组织雇佣兵的特别节目大获好评并引来了更多的观众——果然他们更喜欢在合法框架下看这种稍有不慎就会导致整个频道被查禁的画面。”罗根·谢菲尔德正在为麦克尼尔做数据分析，不过后者对此根本没有半点兴趣。对于在观众规模发展趋势上一切随缘的麦克尼尔来说，怎样才能最大限度地讨好观众并不是他需要考虑的问题。“我看，我们的频道可以转型成为战地直播节目……只要不直接拍摄敌人被炸得血肉横飞的画面就好。”

    “伯顿肯定会和你有共同语言。”

    “他一直都和我有许多共同语言，迈克。即便我们后来多年未能见面，当我再见到他时，我们就像是昨天才见过一样。”罗根的话说到一半，他就从麦克尼尔注视着自己的目光中看到了那种熟悉的鄙夷神色，“拜托，就算你再怎么看不起他的私人生活还有那些不健康的爱好，他仍然是像你我这样的人最可信任的战友。”

    “我们其实并不是同一种人，罗根。”麦克尼尔本来想说些更不留情面的话，但那没有必要，“……看样子上级也不反对我们通过直播战斗过程来实践【军事透明化】的理念，那么下次就按你说的办吧，但我认为伊甸组织的问题更值得我们重视。这样一个已经沉寂多年、只有名头能勉强拿出来吓唬人的组织，突然跳出来自寻死路，并且表现出了和它的实际实力不符的破坏力……他们被人利用了，或者被人拿来充当某种工具。”

    麦克尼尔有充分的理由认为这是一场阴谋。在对付威胁更大的天人组织时也没有通力合作反而勾心斗角的三大国家群一反常态地令各自的情报机关互相配合将已经掌握的有关伊甸组织的情报尽可能地向世人公布——以一度被怀疑是伊甸组织背后支持者的aeu尤甚——未免小题大做了。除了这些明面上的行动之外，各大雇佣兵组织和从事其他种类非法武装活动的组织纷纷把罪责丢到伊甸组织头上，也实在令麦克尼尔怀疑。

    三大国家群正在携手合作共同对付天人组织，只不过是以不同的方式。通过将过去的一切冲突起因转嫁给一个悍然向全世界宣战的狂妄的罪恶组织，从而宣告冲突的因素已经铲除，进而在舆论层面上将天人日后的武装干预行动非法化（虽然本就是非法的），以便获得公民对反制天人行动的支持和国际合作的认可，并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任何一国的武装部队都难以在小规模的短暂战斗中抵挡天人的攻势，长此以往，天人组织将成为三大国家群眼中比各自的对手更值得重视的敌人。

    “而这个伊甸组织的下场就是一次警告。天人可能会认为这是全世界在配合他们消灭不自量力的废物，但愿他们不会这么想。”麦克尼尔双手合十，视线在两块屏幕上来回挪动。罗根已经贴心地为他筛选出了那些很可能并非由伊甸组织发起的袭击，这些袭击活动多半是不同的幕后黑手为了加速伊甸组织的覆灭而故意栽赃的，而伊甸组织不能也不会否认。“……要是让他们就这么完蛋了，很多秘密又要被永久埋藏。得找个借口参加到对伊甸组织的剿灭行动之中才行。”

    “古德曼中校应该会很有兴趣，他和别人聚餐的时候说，伊甸组织如此明目张胆地向天人组织宣战一定是因为掌握了能对付天人组织的工具。”罗根的话让麦克尼尔为之一惊，“不知这些想法是谁兜售给他的，也有可能确实是他自己想到的。喂，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没必要惊讶。”

    “不，我说的是——”

    “没错，我一直在窃听他。这是为了确保你不会在和他私下会面的时候说错话，不然我又要怎么给你拟定合适的讲话稿？”

    “……当心点。”

    安顿好了阿扎达巴德的工作和遭受了打击的蒂莫西后，麦克尼尔又返回德黑兰去听候调遣。他以为自己和罗根少不了要挨些处分，但古德曼中校却向他们保证，他们二人不会因此而受到任何处罚。据说，union军也有量身定做和天人组织对抗的特别直播节目的打算。

    古德曼中校的算盘打得精，他计划以union军中部战区的名义组织秘密部队前去攻击已经查明的伊甸组织据点，如果在其中能够发现和天人组织有关的线索，那也是大功一件。在公务上有异乎寻常的敏锐嗅觉的古德曼中校言之凿凿地对麦克尼尔说，三大国家群这么团结地办一件事，是轨道电梯建设工程期间也不曾有过的，仅这一点就是重要的风向标：如果天人组织再不收敛，三大国家群很有可能以un为基础建立新的军事、政治体系来全面对抗天人带来的风险。

    “上级对你们的表现很满意。华盛顿那边有消息说，以后要鼓励军人在执行战斗任务的过程中积极地表现维护世界和平的坚定意志和可靠的纪律。”古德曼中校和蔼地对麦克尼尔说，他们不仅无罪，而且有功，“先不说天人组织，这个伊甸组织这次公然对全世界宣战，可谓是不自量力。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被天人组织消灭，但天人组织的四架高达又不足以快速地摧毁该组织位于世界各地的全部据点。”

    “长官，我和罗根都非常希望能够加入这场剿灭伊甸组织的战斗，他们实在是太狂妄了。”麦克尼尔先表明了自己自愿参战的想法，“您让我们去什么地方执行任务，我们立即就出发。对了，这次三大国家群共同对付伊甸组织，应该还设立了负责管理协调的平台。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可能出现各种突发事件，所以我——”

    “说到这个，我也有些疑问。”坐在办公桌前的古德曼中校睁大了眼睛，他的表情因为突然的动作而变得滑稽起来，但麦克尼尔可不会把这家伙看成游乐园门口买票或是表演玩球的小丑，“……轨道电梯建设工程这种关乎到人类未来千百年发展的大事，我们union都没和其他两国这么密切地合作过。虽然我从来不信什么我国被犹太人控制之类的鬼话，可是这次的合作进行得太顺利了，顺利得让我军的许多将领都无法接受。”

    “长官，您这是——”

    “抱怨，只是抱怨。我会把那些人的联络方式交给你，还有他们的情报来源也一样。”古德曼中校离开办公桌，来到窗边，两侧的窗帘随着他的到来而自动退到了墙壁两侧，“五角大楼那边的意见是，中部战区的情况非常复杂，不适合轻举妄动。目前全世界都因为伊甸组织的突然出现而和天人进入了暂时休战状态，我们最好不要首先主动打破平衡。从我国的利益出发，到一切无可挽回的时候再下手也不迟。”

    麦克尼尔一看到其中一部分情报是代号为【侯赛因】的特工提供的，顿时眼前一黑。罗根认定此人就是秘密投靠了iplf的叛徒，而且考虑到iplf背后的支持者和关联组织多得令人头皮发麻，天知道这家伙究竟投奔了谁。然而，冒失地在古德曼中校面前对出生入死的情报人员多次说三道四并不符合麦克尼尔的作风，更何况那反而会引来不必要的猜疑。于是，麦克尼尔礼貌地收下了古德曼中校的好意，并满头大汗地退出了办公室。

    也许伊甸组织对天人的【宣战】是天人对大型雇佣兵组织和雇佣兵输出国进行武装干预的后遗症之一，正如塔里比亚的余波直到现在仍影响着中东地区的命运那样。大量雇佣兵组织的瘫痪和解散很可能给了一直卧薪尝胆的伊甸组织致命一击、迫使他们提前动用手头的一切资源进行一场以自身存亡为筹码的最后赌博。在时代的洪流中，曾经的庞然大物也难以独善其身，更不必说渺小如自己和罗根这样的普通人了，麦克尼尔想着。

    那么，置身于核战争时代的老格兰杰无疑承受着更艰巨的考验。

    即便三大国家群已经查明了伊甸组织的大部分秘密据点所在位置，由于伊甸组织当年已经衰弱得不足以形成威胁，三大国家群情报机关仅对其保持密切监视，并未采取进一步的积极行动。伊甸组织对全世界宣战后，惊异于该组织竟还有能力同时在世界各地发起袭击的三大国家群做好了两手准备：一方面广泛地传播和散布有关伊甸组织的情报以便天人组织早些将那些狂徒剿灭，另一方面也尝试着建立情报机关和军队的合作机制，但只有外行才会以为那是为了对付伊甸组织而建立的。只要时机合适，今天用来对付伊甸组织的手段，改日就会拿来对付天人。

    满载而归的麦克尼尔带着古德曼中校的许可返回了阿扎达巴德，他回来是为了给蒂莫西进行特训、让已经多次驾驶ms参战的蒂莫西尽早成为合格的ms驾驶员。

    “亚历杭德罗·科纳（alejandrocorner），union公民，生于2271年5月11日，富有的科纳家族的领袖，曾在union空军服役……著名慈善家、un外交官和政治家。”罗根一板一眼地念着麦克尼尔带回的情报，“平平无奇的标准耀眼履历，一看就是合格的gdi政客。”

    “比起union公民，这家伙倒更像是世界公民。”麦克尼尔打趣道，“他发表过许多言论称，既然有三大国家群从跨国组织逐步转型成邦联再到联邦这种先例，在这个基础上让人类团结一致也不是不可能……这样一个人在un促进建立三大国家群合作的平台，合情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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