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融资酒会，郑耀阳来到寰宇大厦，周晓琳挺着大肚子还在批改文件。
    七个多月孕期，孕肚十分明显，不过她仍旧穿着宽松的衣服，遮掩孕肚。
    郑耀阳满脸无奈，好声劝道：“我的晓琳啊，工作是忙不完的，如果我妈看到，又说我虐待你。”
    周晓琳停止手上的工作，托着腮帮子笑道：“我在家待了几天，感觉整个人都快生锈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郑耀阳拉着一张椅子，坐在她旁边：“检查过了吗？男孩还是女孩？”
    周晓琳满脸笑盈盈询问：“那你是希望男孩，还是女孩？”
    郑耀阳满脸笑容：“我都可以，反正以后又不会只生一个。”
    周晓琳瞪眼：“以后不生了，你倒是简单，知不知道女人怀孕的辛苦。”
    腰酸脚肿，半夜还时常惊醒，她没好气说：“就跟你小时候一个德行，天天就知道折腾我。”
    郑耀阳嘿嘿一笑，敏锐的捕捉到关键信息：“这么说是个男孩咯？”
    周晓琳轻轻嗯了一声，都说生男生女都一样，但她还是希望是个男孩。
    因为男孩可以少操心，如果是女孩以后还要担心，她长大之后遇人不淑。
    郑耀阳心头一喜，转而询问：“那这件事我妈，跟外公他们知道吗？”
    周晓琳说：“知道，外公还给我们的孩子提前取了名字说是叫做瀚咏，郑瀚咏，让我询问你的意见。”
    郑耀阳想了一会，跟老二的儿子一样属于瀚字辈，老一辈似乎对辈分排列情有独钟：“行吧，毕竟老人家就这点爱好，还是听他的吧。”
    “我也这么觉得。”
    周晓琳点头，又嘱咐说：“你最近还是少出差比较好。”
    “怎么了？”郑耀阳问。
    周晓琳露出担忧：“我听爸爸说，外公快不行了，他让我跟你说一声。”
    她父母都是黑户，当初是公费出国留学然后签证到期，最后黑在美利坚。
    她的老家在哪，现在在国内还有没有亲人，也无从得知。所以郑耀阳跟鲍陪慧的亲人，也就是她的亲人。
    前几天，周晓琳去半山看望外公。
    很难想象当初纵横四海，意气风发的海龙王，如今成了风烛残年的老人。
    体重降得很厉害，连轮椅也都坐不了，只能躺在床上，打点滴维持生命。
    郑伟建是癌症方面的医学博士，也是鲍玉刚的主治医师，离开前，悄悄的告诉周晓琳，外公恐怕时日无多。
    让她告诉郑耀阳，最近别瞎跑，有空多回来看看外公，见一面就少一面。
    郑耀阳沉默良久，揽着周晓琳的肩膀：“晚上我们就回去吃饭吧。”
    他记得很清楚，是九月二十三日，外公最终没能迈过去七三这个坎。
    尽管他如今权势滔天，但身边人还是难逃生老病死。
    郑耀阳突然能理解，未来的李家成为什么会那么热衷于研究生物医药。
    晚上，郑耀阳跟周晓琳来到半山别墅，家里除了过年前后，少见的热闹。
    就连三姨丈跟三姨，以及表哥一家人，他们都闻讯从东京赶回来。
    不同于过年那会热热闹闹，所有人都坐在客厅沉默不语。
    “耀阳，回来了。”
    “耀阳，外公刚清醒。”
    “耀阳，爸爸还在念叨你。”
    “耀阳……”
    自从去年小年夜开始，大姨丈主动退位让贤，外公又有意引导。
    让郑耀阳坐上属于大姨丈的位置，也被默认成为鲍家下任话事人。
    虽然他不姓鲍，但在座除了鲍家的四姐妹以外，也没有人姓鲍。
    不过郑耀阳记得，以前外公走后，大姨家的小儿子改名姓鲍，现在这个重任恐怕要落在他的头上。
    郑耀阳跟家人打了一声招呼，带着周晓琳一起来到二楼外公的卧室。
    赵天在床边守着，外公躺在床上，心脏贴着仪器，鼻下也插着氧气管。
    郑伟建跟医院的同事在旁，观察着心率跳动，以及身体的各项指标。
    “耀阳，来了啊。”
    外公余光看到，脸上露出笑容，操控病床上半部分垂直：“今天富兴银行的融资还顺利吗？”
    郑耀阳鼻头一酸，强撑的笑容说道：“很顺利，我们先是跟中银进行股份置换，又让汇丰领投融资。”
    外公说：“冤家宜解不宜结，你做的不错，我现在没有东西可以教你。”
    郑耀阳急忙说：“有的，还有很多为人处世之道，我都要向您请教。”
    外公呵呵一笑，回忆过往：“还记得四年前，你刚回到香江，那时候就是个小混账，天天让老赵帮你擦屁股。”
    “一转眼都四年过去了，没人想到你会成为亚洲首富，也做到外公都不曾做成的事情。”
    “外公下去也可以跟你曾外祖父吹嘘了，我们鲍家一代更比一代强。”
    郑耀阳忍不住说：“外公，你不要那么悲观，现在的医学还是很昌盛。”
    郑伟建附和：“爸，耀阳说得对，我们要相信科学，相信医学技术。”
    外公缓缓摇头，又坦然一笑：“阎王要你三更走，谁敢留你到五更，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
    “三五天肯定是挂不了的，只是以前看电视，我最讨厌那些要死的人，说话总是说一半，然后就死了。”
    “趁着现在意识还清醒，该说的话提前说一说，免得到时候就来不及。”
    “对了耀阳。”
    外公看向郑耀阳：“我跟海文还有正光都交代好了，你现在还年轻，有些葬礼的传统，可能你还不太懂，到时候我让他们辅助你。”
    “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你别一副要死的样子，我记得你以前很嚣张的。”
    郑耀阳苦笑，强撑着笑容：“哪有人这么说自己的外孙，要知道外面的人都说我很像你。”
    外公瞪着眼睛，气的直咳嗽：“少胡说八道，我们一大家子里面，最不像我的人就是你。”
    郑耀阳急忙说道：“好好好，是我在胡说八道，外公您千万别生气。”
    外公看向周晓琳：“孩子也有了，你也是大人了，是该成熟稳重一点。”
    “我最近一直很老实。”
    郑耀阳能感觉出来，外公似乎对他的孩子有执念。但又不好意思说出来，大概是不想让压力转移到周晓琳头上。
    在两人结束看望的时候，郑耀阳找了个理由让周晓琳提前回去。
    他又重新折返回外公的卧室，稍微措辞一下：“外公其实我已经有孩子，还是两个，都是女孩。”
    话音刚落，不止外公愣住，就连一旁的郑伟建都呆愣愣站在原地。
    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前年才又当上爸爸，转眼就要当爷爷了。
    消息也来得太突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