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来到了一条山间河流处。
河流的面积并不小，估摸着有五六米的宽度，但水位很浅，顶多埋到人的小腿那儿。
一些嶙峋的怪石插在河流四处，大体呈现鳞片状。
而在怪石之上，矗立着好几朵摇摇摆摆的奇异花草。
那些草青翠欲滴，叶片上面的纹路脉络却是金色的，在阳光之下闪闪发光。
这是龙涎草！
而当周清清他们走过来时，还有几株龙涎草正在打架，企图将自己的地盘再扩大一些。
一般来说，龙涎草是不会聚集到眼前这密度的，估计是有什么东西吸引住了它们，让龙涎草宁可窝在一起，也不想离开。
当然，地盘该抢还是要抢的。
看到有外人过来，龙涎草也没有其他反应。
作为一丹主药，龙涎草才不像副药那样害羞。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你们这样是打不死人的！”
李荔走上前去，把两株已经打成残花败柳姿态的龙涎草分开，顺便把它们采摘下来。
为了防止它们在背包里继续打架，李荔特意把它们隔开，给了周清清一株。
“这么多，我们马上就能回去炼丹了！”
周清清得了龙涎草，顿时大松一口气。
“龙涎草聚集在这里，肯定有原因……趁着时间还早，我们可以先看看这地方有什么不同。”
周清清和李荔在炼丹上都颇有天赋，这次考试要求的丹方，她们事先也试过手，知道炼制起来大概要花多长时间。
考试截止时间要在24点，现在太阳还在正中，完全足够了。
于是周清清和李荔开始观察起周围。
“这里的石头好大，还有好一部分埋到地下了。”
李荔拍了拍一个怪石，对周清清说道。
之前凸出来的尖锐，只是它们露出来的一个头儿罢了。
“挖出来看看！”
周清清当机立断，跟李荔一起动手搞起了挖掘。
沿着石头下面一直挖土，挖了一两米，才完全让一个怪石露出真身。
将近常人大小，中间最宽厚的地方隐隐有些奇怪的纹路，整体仍然是鳞片形状。
而且刚刚挖掘的时候，她们不小心震落了怪石上已经腐化的表面灰土，总算让两人开着的法眼，从这石头上看到了一点点微弱的灵气。
“好奇怪，这手感摸起来和一般石头好不一样。”
李荔扣了扣怪石头，发现它非常的松散，有点石灰的触感。
“看来这地方确实有古怪……”周清清拿起手机对着这片区域卡卡就是拍了几张照片，特别是那怪石，还有特写。
“这个石头太大了，我们带不出山里，等回去了请老师过来看看。”
她们不知道，为了防止学生出问题，陈校长一直偷偷摸摸在幕后偷窥来着。
“这玩意儿……”陈玉衡看着水镜中的怪石，摸了摸下巴。
旁边的兮兮立马接话，“是龙鳞！”
“是腐朽了几千年的龙鳞！”
寇景皱眉道，“尧山的龙？”
“难道当年刘累飞升，还留了龙在那儿？”
“人家是御龙氏，家里有龙没什么奇怪的！”陈校长倒是哈哈一笑，不去纠结过去的故事。
“看来是源于龙的龙涎草感受到了龙族气息的残余，这才主动跑去那里的……幸好这地方也不算太难找，不然这次要挂多少人呐！”
这次考试的唯一意外，就是龙涎草自己跑了，让按照正常方式寻找的学生们扑了个空。
好在那地方并不算太难找。
山中这么宽阔的一条河，只要用心一点，总会发现的。
在周清清她们离开不久，就有学生紧随而来。
“这地方水多，不是龙涎草喜欢的地方，谁知道会长这么多。”
王腾拿起一株才打赢对手，正美滋滋享受自己舒适地盘的龙涎草，觉得这灵药真的很任性。
对灵药们来说，属性不相符的地方是能把自己长死的。
天山雪莲能长到岩浆里面？
偏偏扎根在石头上的龙涎香还很有活力，一点都不像水土不服的样子。
要是早知道它们会在这里长一堆，第一天就能把主药给找到了。
不过龙涎草这种奇怪的表现，还有河边嶙峋的怪石，自然会引起他人注意。
在收集了足够的龙涎草后，他们也对着周围拍照，打算回去问下这是怎么回事。
……
“时辰已到，开炉炼丹！”
天光之下，眼瞅着第一波收集完灵药的学生返回，陈玉衡象征性的看了眼时间，然后就敲响了面前的小钟。
小钟叮当两下，预示着考核正式开始。
学生开始处理药材。
灵药在脱离生长地之后仍旧保留活力，是不愿意被人炮制蹂躏的，所以会动的很厉害。
每次炼丹课上，总会出现几个和灵药搏斗的同学。
现在也不例外。
好在肉搏的次数多了，学生对如何制度灵药都有了经验，用最短的时间把灵药处理好后，就打开了丹炉。
这丹炉不是澳国那边上课用的全自动炉子。
后者只要学生搞定了灵药，用神识把控好药物的融合就行。
考试用的就是普通丹炉，炼药所用的火焰还有温度，都需要学生自己动手。
而且炼药也不能像之前寻药一样组队合作了，只能自己干自己的。
有些学生回来的晚，害怕自己来不及了，心情就急切了些，不小心火焰温度就升高了，把里面的药材烧成了一堆黑灰。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经过一年的学习，没有再出现炸炉现象。
“这次挂科率差不多有八分之一了。”
月上中天之前，最后一名学生跑过来交上自己的成品，陈校长拿出一粒扔进口里，随即被那丹丸直冲天灵盖的苦味，还有那咬了一口后满嘴的药渣给弄的连喝两口水。
那学生自己也尝了一粒，整个脸都被自己炼出来的丹丸给搞绿了，对这次考试成绩更是失去了希望。
陈玉衡看着那学生失落的走人，自己则是拿着考试登记表返回了教师集体办公室。
他把情况告诉其他老师，对那些不幸挂科的同学表示哀悼。
如果龙涎草没有乱跑的话，其实还能腾出几个时辰来让学生安心炼丹的。
“明天是炼器，由山君监考。”
妖怪们对于“炼制”这一操作，比较的苦手。
因为人族的最初崛起，很大程度上归功于人的主观能动性，让他们得以使用各种各样的工具，又能够对那些工具进行整合融炼，获得更高更好的。
最典型的，就是巫术时代大肆传播的磕药流。
打不过，没关系，
吃个药激发血气，燃烧生命值就行了！
后面人族强大，妖怪们也开始向之学习起了很多东西。
炼丹过于细致，没几个妖怪擅长，至今为止出身妖族的炼丹大师寥寥无几，手指一掰都能数清楚。
炼器还行。
炼器虽然有精凋细琢的，也有大开大合的。
毕竟搁哪儿都需要打铁。
青丘国的太学院里面，也有炼器这一科目教授。
王山君就接受过一定的炼器培训。
他也许炼制不出多高级的法器，但监考一下学生是绝对足够了。
而且尹州那边挖矿的都是妖怪，王山君去了也方便交流。
“至于尧山那儿的龙鳞遗址，就拜托寇老师过去看看了。”
通过水镜，以及学生能够轻易扣下来表面的一层，可以看出那些龙鳞已经成了石化的死物，只有在核心处残留了微弱的龙气。
如果只有几片存在，那根本就不算事，没必要多去计较。
但那条河周边全是这东西，就说明在很多年前，有一条龙死在了尧山，然后埋骨于其地。
那条河流下面，十有八九埋着一副龙骨。
这个就必须得走一趟了。
现在异变多了，鬼知道龙骨埋久了会不会也跟着动一动？
前几天公家还派人过来说凉山地区出现了两三例诈尸情况，特意请陈校长过去看了看。
好在那些尸体都是陈年老骨头，不知道怎么遗留在了山里，动了两天又躺回去了，没出大事，不是闹僵尸。
天地灵气的浓度也没有变化，不是尸体成精了。
唯一让陈校长诧异的是，从那些老骨头的嵴椎处，有一些白色的菌丝被抽了出来。
那些菌丝张牙舞爪的，活力极为强大，之前就是它们在操纵老骨头乱动。
在被抽出来后，它们还企图钻到陈玉衡的皮肤里面，被陈玉衡手疾眼快的封装在了瓶子里面。
然后公家没有闲下去。
除了收集那奇怪的菌丝之外，他们还要调查那些老骨头的来历。
有好几个呢，
总不可能都是来荒山野岭自杀的。
“之后几天也麻烦各位老师了。”
“校长放心，不会有问题的。”
佘老师笑眯眯的说道。
虽然他说的很积极，但由于种族限制，语气和表情里总忍不住透出一股冷血动物的凉意。
好在大家都不是一般人。
“那我的工作就算完成了，后面要去研究一段时间，希望出关后能得到好消息。”
陈玉衡就负责炼丹这门课。
之前因为那些菌丝，陈校长特意把应该排在后面考的炼丹课放到了第一堂，为得就是早点搞完，早点放心的去研究一下那些奇怪的菌丝。
公家早就在狂call他了。
谁都能看出那些菌丝的不对劲，奈何活力太强，又有玄幻因素，让公家不敢乱动——
真菌虽然微小，但却是生物圈里面最不好惹的存在，是真的可以毁灭世界的！
公家只能让陈校长过来帮把手，才敢大胆的研究。
目前为止，那些菌丝仍然被密封在陶瓷瓶子里，不知道繁衍出多少子代了。
陈校长关心事业，坚持要完成自己的监考任务再去。
现在搞定了，就能安心走人了。
……
“欢迎欢迎！”
“总算把你等来了。”
琼省，国字脸十分热情的想要给陈玉衡一个拥抱，随即被陈玉衡给婉拒了。
“贵公子最近又长大不少。”
被拒绝以后，国字脸也丝毫不改热情，又和跟在陈玉衡脚边的兮兮打了声招呼。
旁边听说过这位神奇校长但从来没见过的小弟不由多看了陈玉衡两眼。
跟着来的神兽是他儿子？
这怎么生出来的？
这位校长搞了什么能生出这么个孩子？
果然，
高人就是高人！
兮兮对老父亲这次出门还捎上自己这事很不满。
本来就对陈玉衡安排他下学期给新生们上“百兽通识”课很不高兴，现在竟然还要被压榨！
这是在强制童工！
还有没有王法了！
“快走啦，早点搞完早点回家！”
兮兮对着亲爹敢怒不敢言，只能跳起来推了下国字脸的膝盖，让他赶紧带路。
哼，
怼不了老爸，
我还怼不了别人吗！
他晚上回去还约了好友打游戏开荒呢！
国字脸被他推的差点当场跪下，好在意志坚挺站稳了。
他带着人往一个房间走去。
“那个菌丝受不了高温的环境，所以我们把研究室开设在了琼省……”
尹州那里挖矿了，每天都挺热闹，以后还是公家要着重发展的西北要道，不敢在那儿搞出问题。
而经过仪器扫描，研究组发现菌丝的活跃度会随着温度升高而下降。
不过并非室内可控温度，而是当地整体的气温。
只用机器提高室内温度，虽然也能发挥一定作用，但抑制情况并不理想，菌丝还是会继续繁衍。
只有当以城镇为单位的范围气温都高时，菌丝才会进入一种疲倦状态。
那就只能哪儿热选哪儿了，正好眼下是夏季，不缺热的地方。
但华国四大火炉城市，人口都多。
从数量和密度，还有研究的持续性上考虑，最后定在了琼省。
陈玉衡跟着他走进去，然后看着国字脸打开一层又一层的柜子，拿出那个密封菌丝的瓶子
“我们商量过了，想请陈校长帮忙削弱一下这些菌丝的活跃性，最好能够制造一个让它无法传播的环境，这样的话方便我们研究。”
这菌丝是大自然的产物，虽然有一定的玄幻能耐，但陈玉衡并没有从它身上看出来灵气的附着。
这次特意带兮兮过来，就是让他来认认，如果确定没多大问题的话，交给公家一部分也是可以的。
“来，你瞅瞅这个！”
先划好一个圈，确保隔绝四周后，陈玉衡打开了瓶子封口。
一瞬间，白色菌丝就从瓶口爬了出来，很快就将整个瓶身缠满。
陈玉衡一把捞起儿子，让他辨认一下。
没有灵气，偏偏又全是怪像，这让陈玉衡一下子就联想到了荒兽。
真菌的历史，至今也十分漫长了，预估在24亿年以前，在所有陆地还连在一块的时候，真菌就出现在了大地之上。
目前最早的真菌化石，也有19亿年之久。
那么久远的年代，大地是什么样子的？
裸露的石块，没有土壤，完全没办法诞生生命。
直到菌类出现，分解了冰冷的石头，将之细化为颗粒，才让大地有了一层薄薄的土壤，存留住了雨水，然后长出了植物。
这种改变世界面貌的能力，说真菌不是荒兽，陈玉衡都不信。
蓝藻还在水面上飘着等人去清理呢！
兮兮被迫接近那些白色的毛绒绒，嗅了嗅后顿时连打好几个喷嚏。
“怎么样，是不是同类？”陈校长充满父爱的摸了摸儿子的头，问他。
兮兮甩了甩脑袋，“还不确定，我得吃一点才知道。”
作为被古修士制造出的生物分析器，兮兮的特异功能，就是能够通过进食来了解被食用的东西。
其实这也算是荒兽的能力之一了。
荒兽们普遍能够通过这种方式，吸收养分，将摄入体内的东西，从肉体到精神完全吸收。
即便是修士的元神，都能被它们给食用殆尽。
如果不是荒兽自身的智慧太低，那任何一头都能称得上大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