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息。</p>
代表无奈。</p>
更代表无力。</p>
忽然，周遭变得一片寂静，仿佛与尘世隔绝。</p>
吱呀——</p>
蒸汽教会的大门打开。</p>
从中走出一位青年。</p>
祂身穿宝蓝色的修身长袍，金色的花边将这件衣服衬得更加显眼；鞋子上镶嵌着宝石，完美映衬出祂坚毅的容貌。</p>
斯蒂亚诺浓密的棕色头发向后梳，梳成优雅的发式，眉宇间挂着淡淡忧愁。</p>
抬头，祂的双眸深邃明亮，如绿松石般晶莹剔透——这个英俊的青年身上仿佛流淌着「完美」的血液，散发着无上魅力与迷人气息。</p>
“咻~”</p>
乔恩吹了声口哨：“帅啊，快赶上我的十二分之一了。”</p>
“乔恩·乔斯达……”斯蒂亚诺沉顿片刻，终是没敢撕破脸：“冕下。”</p>
“哇哦，我太荣幸了。”乔恩躺在椅子上没动弹，笑道：“我还以为你会见面给我一核弹之类的。“</p>
“那种东西，理论上虽然也做的出来，但对您来说是完全无用的吧。”斯蒂亚诺尽量不去看乔恩的‘独家套装’，直接了当道：“我究竟要怎样做，才能请求您的原谅。”</p>
神，亦有参差。</p>
「蒸汽与机械之神」其实不弱，却受限于这个时代，比其他序列0差了很多底蕴。</p>
面对恐怖的星空邪神，斯蒂亚诺是真的没办法。</p>
不如赶紧低头，争取‘宽大处理’。</p>
祂吸了口气，缓缓开口：“我已经退出了对‘知识荒野’的争夺，隐匿贤者所化的隐者唯一性也落到了您手中……”</p>
话没说完，乔恩便打断道：“等等。”</p>
他嘴角扬起一抹轻笑，盯着略显不安的神灵：“首先，不是你退出了对‘知识荒野’的争夺，也是被我赶走。</p>
至于隐者唯一性，那是我应得的战利品，和你也没有关系。”</p>
斯蒂亚诺语塞，一时沉默。</p>
乔恩也不着急，老神在在给自己倒了杯酒，装腔拿势摇晃起水晶高脚杯，道：“序列之争嘛，我理解，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所以你秘密和‘隐匿贤者’想要阴我一手，我真不生气，换位思考，我会比你的反应更激烈。”</p>
说着，话锋一转：“可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和「那家伙」勾结……斯蒂亚诺，你让我很难办啊。”</p>
斯蒂亚诺眼底闪过一丝慌乱。</p>
果然被发现了。</p>
祂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p>
讲道理，身为「完美者」的祂，身上就不该出现这种懦弱的情绪……</p>
可面对神秘莫测的星空邪神时，祂感觉自己又回到了‘摩斯苦修会’时期。</p>
那时，他对于非凡拥有无限渴望，以及深深的敬畏。</p>
“我可以解释。”斯蒂亚诺艰难开口：“请给我一个机会。”</p>
“啊，我最喜欢的‘听我狡辩’环节。”乔恩笑了，倒不急着动手，举杯相邀：“说吧，你的谎言会是佐酒的美餐。”</p>
斯蒂亚诺不知该如何开口。</p>
祂仰望天穹，眼神穿越时间长河，映衬出万千星辰。</p>
“我其实并不想成为‘工匠’，一开始也并非走在「完美者」的道路上……”</p>
乔恩听了，‘哦’了一声。</p>
斯蒂亚诺继而道：“当时，康斯坦丁是「完美者」的最佳人选，而我则立志成为「隐者」。”</p>
“哦哦。”乔恩歪着头：“还有吗，说这些东西可保不住你的命。”</p>
斯蒂亚诺又沉默了。</p>
果然不能高估星空邪神的同理心。</p>
没办法。</p>
祂只能做出自己的最大让步，“唯一性，交给你，三份序列1的非凡特性也给你，让我以天使的身份存活。”</p>
斯蒂亚诺不是没想过复活后手之类的东西。</p>
但，有用吗？</p>
双方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手，就连那位从远古时代归来的诡秘主宰都不愿迎其锋芒，祂又能做什么？</p>
输了要认，挨打立正。</p>
在‘知识荒野’一败涂地，暗中勾结‘诡秘之主’又被发现了。</p>
斯蒂亚诺只能含泪打出gg。</p>
乔恩眨眨眼睛，反问：“舍得？”</p>
“舍不得……嗯，还是舍得。”斯蒂亚诺苦笑，“正如我之前所说，我本来就不想成为‘工匠’，是实在没办法才跳到这条路径来的。”</p>
这话倒是真的。</p>
刚成序列0的斯蒂亚诺，那时还是「工匠之神」。</p>
弱弱小小，谁见了都能欺负。</p>
如果不是横空出世一个罗塞尔，祂这个神位能不能坐稳还是回事。</p>
可惜后来这个最强助力活活被斯蒂亚诺自己折腾走了。</p>
说起来，可能在那时就埋下了今日的祸患吧。</p>
“有魄力。”乔恩对斯蒂亚诺刮目相看了。</p>
不是谁都有拿得起放得下的勇气。</p>
这事儿落在头上，不甘心和怨恨才算正常。</p>
看看「原初魔女」奇克就知道了。</p>
在贝克兰德功亏一篑，直接被夺走了唯一性和非凡特性，祂咽不下这口气，直接下凡拼命来了。</p>
虽说祂的降临有多方势力推动，是神灵博弈的结果。</p>
但就算没有那么些乱七八糟的因素，乔恩相信，奇克还是会像小马哥一样，‘不是证明自己有多了不起，而是要让人知道，我失去的东西一定要拿回来’！</p>
言归正传——</p>
摇了白旗。</p>
斯蒂亚诺反而轻松不少。</p>
乔恩又变出一张椅子，邀请对方坐下，“和我说说你为什么选择悍跳。”</p>
“悍跳，很贴切的形容。”斯蒂亚诺回忆起过去，“如果隐者唯一性没有被污染，我或许会在那条路一直走下去，是星空邪神……咳咳，外神影响了这个世界非凡之力，受到最严重污染的是‘月亮’和‘母亲’，可您知道，‘知识’在某些时候亦是毒药。”</p>
“堕落母神，老朋友了。”乔恩笑笑。</p>
斯蒂亚诺也笑。</p>
笑容苦涩。</p>
“唯一性活化，我注定无法成为「隐者」，于是很仓促的，我跳到了相邻的途径，成为了根基极其虚弱的‘启蒙者’。”</p>
“启蒙者需要教导，点燃文明火种。”乔恩好奇道：“这样的你，怎么会赢过那个谁……哦，康斯坦丁呢？”</p>
“哈。”斯蒂亚诺终于第一次发出了会心的笑容，“因为康斯坦丁同样没有信心完成「完美者」的成神仪式，秘密跳到了‘知识皇帝’。”</p>
你们搁这儿跳恰恰呢？</p>
两级反转是吧！</p>
就连乔恩这个乐子人都感觉到了命运的精彩。</p>
“非本途径高序列者，无法察觉到该途径的变化。”斯蒂亚诺越说越高兴，“康斯坦丁那家伙想坑我，结果自己跳坑里了。”</p>
乔恩还能说什么，鼓掌就完事了。</p>
斯蒂亚诺语气唏嘘：“第四纪结束，因为战争的影响文明疮痍，百废待兴。我自认无法彻底消化‘启蒙者’魔药，便孤注一掷，强行容纳唯一性成神。结果，由于当时的时代因素，我侥幸成功了，却变成了根基最不稳的序列0，随时都有跌落境界的可能。”</p>
“而罗塞尔的出现帮你消除了隐患。”乔恩道。</p>
斯蒂亚诺点点头：“从这一点，我很感激他。”</p>
乔恩语气微妙，“你感激的方法就是把他家傻儿子变成只知道赞美蒸汽的白痴？”</p>
斯蒂亚诺理所当然道：“生而神圣，永沐荣光，难道不是至高荣耀？”</p>
只能说思想观念的不同，导致了罗塞尔和蒸汽的分道扬镳。</p>
斯蒂亚诺纯纯好心办坏事。</p>
也对。</p>
也不能指望理科男拥有什么情商。</p>
就斯蒂亚诺这样的放到现代，逢年过节给女朋友买礼物怕不是要拼夕夕搜索「七夕礼盒，女朋友收到都感动哭了」……</p>
“你开心就好。”乔恩扯扯嘴角。</p>
随即起身，向外走去。</p>
斯蒂亚诺一愣，也站起来：“你……”</p>
乔恩回头，“干嘛？“</p>
“你打算取走我的唯一性和非凡特性？”斯蒂亚诺怔怔地问。</p>
“你就那么迫不及待吗？”乔恩好笑道：“不想留着的话，我倒也不是不能帮你保管一段时间。”</p>
“帮我保管……”斯蒂亚诺似乎明白了什么，面露震惊之色。</p>
乔恩摊摊手：“自始至终，我都没说要你的非凡特性和唯一性啊，是你自己在那儿自说自话。你这个「完美者」还算合格，继续当吧。”</p>
斯蒂亚诺张了张嘴。</p>
这时，乔恩又道：“今天你的态度是真心也好，违心也好，总之，「那家伙」的承诺注定不会实现……呵，只有傻子才会相信祂。”</p>
骗外人，骗自己人。</p>
甚至骗自己。</p>
诡秘之主？</p>
阿蒙pluspromaxultra罢了。</p>
所以——</p>
只是过来敲打敲打而已么？</p>
斯蒂亚诺懂了。</p>
内心闪过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p>
“乔恩冕下，我以后知道怎么做了。”斯蒂亚诺郑重开口：“请您放心。”</p>
乔恩看着不远处那个完美得根本不像人的青年，嘴角扬起一抹微笑：“所以——我最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p>
……</p>
……</p>
“琳恩队长，正在待命。”</p>
神秘的布拉德利和危险的魔女通通不见以后，琳恩又恢复了平常时日的活力。</p>
来到外界，她依旧保持着迷你的身形，小蜜蜂一样围着克莱恩乱飞。</p>
克莱恩心中无奈，却只能由着她胡闹。</p>
琳恩的心情着实不错，小嘴机关枪似的叭叭个没完：“危险解除喽。”</p>
“我的预感不会错的，只要沿着这条道路，一定可以到达安全的地方。”</p>
“要脱困了，克莱恩你怎么不笑啊？是因为不爱笑吗？”</p>
“要我说回到现实世界以后，还是离这片土地远一些吧，这里和我的相性太差……不对，是和你的相性太差。”</p>
嗡嗡嗡嗡……</p>
克莱恩本来就因为灵性受损感觉有些烦躁，现在又来这么一出，就更觉得烦了。</p>
但他仍是没有责怪琳恩，只是轻声道：“别放松警惕，直觉并不是百分百准确的，你忘记之前的经历了？”</p>
闻言，琳恩小脸一垮。</p>
的确——</p>
在外力的干涉下，她很容易做出错误的判断。</p>
有一说一，若不是因为自己，克莱恩也不会陷入险境，难以脱困。</p>
“抱歉抱歉，事后我会补偿你的啦。”琳恩吐了下舌头：“还记得我棺材里的那些宝贝吗？出去以后我们再回那个地方，到时候那些宝贝全归你，我一件都不要。”</p>
无名黑暗之地？</p>
克莱恩脑海中瞬间想到了什么。</p>
遗落的‘人造死神’和‘翠绿生命体2号’又称‘蔬菜人’……</p>
它们两个应该相处的不错吧？</p>
克莱恩摇摇头。</p>
那么明显的陷阱，狗才会一脚踏进去。</p>
‘奇迹师’的非凡特性又怎么样？</p>
爷不在乎！</p>
反正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克莱恩打死不回去……主要也是真的找不到。</p>
所以，就这样算了吧。</p>
克莱恩没接茬，琳恩也没有说下去。</p>
可她的嘴还是停不住，和克莱恩讨论起周围的风景。</p>
“这棵树，丑。”</p>
“这块石头，丑。”</p>
“这片灌木丛，丑。”</p>
“这只蝎子……诶？这只蝎子还挺好看，上面还有花纹呢。”</p>
蝎子？</p>
克莱恩很快反应过来，一把将琳恩拽下来，“别动！”</p>
琳恩吓了一跳，却没有反抗。</p>
克莱恩面色凝重，指指前方，“你瞧。”</p>
琳恩眺目远望。</p>
却见远处涌动着红色的海洋。</p>
密密麻麻。</p>
全是赤红如玉的蝎子！</p>
“相对安全……我信你个鬼。”克莱恩脑海中闪过布拉德利那张恐怖的脸，想了一会儿，又道：“也是，这么多年过去，有变化也是正常的。”</p>
那么选择题来了。</p>
‘注定可以返回现实世界但充满危险’的道路和‘未知’的道路，该选哪条？</p>
克莱恩垂下黄水晶手链，默默占卜。</p>
琳恩也在依靠直觉判断，有些不确定道：“虽然看着吓人，但好像……也没那么危险？”</p>
克莱恩不说话。</p>
片刻后，他收起手链，确认了一下自身状态。</p>
巅峰时期的三四成吧。</p>
很弱小。</p>
但……</p>
足够了。</p>
帮帮我，蕾妮妮小姐！</p>
伸手向前一捞。</p>
克莱恩从历史孔隙中捞出了‘克蕾妮·卡佩’——典型的鲁恩贵族少女，面容清冷。穿一条黑色宫裙，衬托出她修长的身材和高贵的气质；眼睛深邃幽静，仿佛有着无尽的故事和秘密；手指修长纤细，嫩白如玉。</p>
她不说话，仿佛置身于一个独立的世界，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种神秘而不可侵犯的氛围中。</p>
克莱恩端详片刻，肯定地点点头。</p>
“不愧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