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平埔晨练
作者:阿甘先生   我在明末当特工最新章节     
    次日清晨,徐国难从睡梦中醒来,感觉神清气爽充满活力,往日疲倦一扫而光。

    俞依偌照例早起跟着刘雅萍安排早饭,徐太平弯曲身子宛若山猴蜷在被中,朝天辫压成簇簇乱发。

    徐国难静静躺在床上,听远近猪叫鸡啼,鸟语雀鸣,心情前所未有的空宁,好一会方才穿衣下床,把《复甫文集》珍而重之藏入怀中,慢慢推开木门走了出去。

    木屋前的空地龙腾虎跃,徐淑媛与四名舅舅各占地盘练武,依兰思托却不在其中。

    依兰黑生了五子一女,在土蕃中也算是人口大户。

    徐国难站在门口观瞧,见徐淑媛舞动利剑左右盘旋,招数利落腾挪有声,矫健中蕴有狠辣,不复以前那么只图花哨,显然已把老爹教诲听入耳中。

    依兰思义等执着钢叉、齐眉棍对练,一招一式刚猛利落,虎虎生风,与汉人武术的刚柔相济,虚实融合大相径庭。

    虽然不如汉人武术博大精深,内外兼修,战场争斗却更加实用,全都是致命动作绝无花哨。

    吴清负手站在旁边观看,见徐国难过来忙行礼招呼,神情着实亲热。

    徐国难见他换了身淡紫儒衫,长身玉立卓尔不群,眼里隐现血丝,显然昨晚满腹心思没有睡好,肚里暗笑,还礼微笑道:“刘相公起的好早,昨晚睡得可曾舒坦?”

    既然说好隐瞒身份,徐国难便即改口,称吴清为刘相公。

    吴清面色微僵,干笑道:“小生不善饮酒,昨晚多喝几杯感觉头痛欲裂,翻来覆去天快亮才梦见周公。”

    瞧了瞧徐国难红润面色,取笑道:“徐佥事精神抖擞神定气闲,昨晚想必好梦到天亮,是不是梦到了人生四大喜?”

    说着放声大笑,惹得邻近的徐淑媛抛了老大卫生眼过来。

    吴清微现尴尬,急忙止住笑声,闭嘴不语。

    人生四大喜出自北宋诗人汪洙的《神童诗》,指的是久旱逢甘霖,他乡遇知音,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徐国难想起昨晚梦到跟着陈永华畅游未来中国的穿越场景,那时华夏民族已经驱除鞑虏恢复汉室江山,台湾成了海贸要津樯

    橹云集货物山积四方辐辏,蕃汉和睦共处亲如一家,西洋白夷老实规矩贸易经商,华夏复兴不再只是梦想,那可是比四大喜更要喜上万倍。

    随即面色微黯,心想不知百年之后光景如何,眼下神州大地还是鞑子横行,中原陆沉皆是满清天下,自己继承老师遗志,不晓得该如何在鞑子酷政下设法延续炎黄血脉,传播华夏文明。

    吴清不知徐国难异样心思,见他面色忽转阴郁,微感诧异,笑道:“平埔社山川秀美,空气清新,令人出尘脱俗,乐而忘返。徐佥事如不嫌弃,一起到处走走如何?”

    徐国难随口答应,与吴清肩并肩沿村道慢慢行走。

    今天是播种祭,寨里处处披红挂绿,张灯结彩,来往蕃人身穿节日盛装,喜气洋洋,见到徐国难吴清也都热情招呼。

    土蕃生性爽朗好客,虽然深山生蕃依旧仇视汉人,熟蕃生活富足大多愿与汉人往来,否则依兰思铃也不可能冒着大不韪嫁与徐文宏。

    两人顺着村道走出十多米,见广场上三十多名土蕃壮汉排成方阵,正在有板有眼练武,一招一式颇见功力。

    徐文宏背手站着观看,依兰黑笑呵呵陪在旁边,不停开口解说。

    见徐国难吴清过来,依兰黑笑容满面,招呼道:“刘相公,国难,昨晚睡得可好?”

    汉人见面问候吃饭睡觉已成自然,想不到土蕃打招呼也是大同小异。两人相视苦笑,不约而同应声说好。

    见依兰思托站在方阵之中练武,徐国难诧异问道:“舅舅干嘛要跑到广场练武?”

    依兰黑面现自豪,呵呵笑道:“萧垅社发来英雄帖,五月初十约集各蕃社到关武岭比武较技,前十名有重金奖励。老头不在乎重金,只是不能丢了平埔社的面子,便挑选社里好汉,请王武师教些粗浅功夫,免得到时倒数第一,失了脸面。国难,你瞧他们功夫过得去么?”

    话虽如此,眸子深处一缕阴霾一闪而逝,面部表情有些僵硬。

    听到关武岭三字徐文宏面色微变,蹙了蹙眉没有言语。

    关武岭?传说中的土蕃祖神诞生之地,大肚王阿德狗让结盟誓师所在?

    依兰黑眸里的阴霾没有逃脱徐国难视线,他听得心头一震,土蕃近些年太平无事,依仗的是陈永华“以蕃治蕃”四字妙诀,挑拨离间分而治之,土蕃部族彼此敌视拧不成一股绳,只能任由官府予取予求。

    察言司对土蕃动向高度关注,自然晓得近些年仇视汉人的深山生蕃养足元气,颇有些人心不稳屡倡作乱,倘若蕃人假借关武岭比武较技,仿效大肚王阿德狗让重新组建部族联盟,走私西洋火器严加训练,土蕃部族就会拥有与明郑政权抗衡的实力,再加上虎视眈眈的满洲鞑子,心怀叵测的荷兰红毛鬼,台湾内外交困哪能支撑得住。

    想到惨淡前景徐国难暗自心惊,正在思索破解对策,听佬爷要自己点评,便抬头向广场望去,见教授武功的王武师是名虬髯大汉,四十来岁年纪,豹头环眼,身躯粗壮,披头散发恍若威风凛凛的雄狮。

    王武师在方阵前走来走去,大声呼喝纠正动作,教的是平平无奇的大力金刚拳,虽然刚劲威猛迅捷有力,却没有过人之处。

    徐国难当然不会实话实说,随口夸了几句,把依兰黑喜得老脸生花,白须撅到半空。

    吴清把一切瞧在眼里,嘴角微现狡狯笑意,插嘴道:“小生记得徐佥事武艺高强,多次在察言司比武夺魁,刀法号称特工第一,既然来到平埔社何不下场指点一番,也可以让平埔社好汉晓得天外有天,日后更加刻苦训练。”

    想不到吴清居然说出如此挑拨话语,徐国难不由横了他一眼,见吴清面带笑容,举止自然,仿佛只是随口谈论。

    依兰黑得吴清提醒,忙不迭催徐国难下场指点,显示功夫。

    徐文宏接口道:“国难前些日子不小心伤了筋骨,不能动武,你瞧他早上不就没有起床练武?”淡淡瞧了吴清一眼,目光隐含警告。

    依兰黑心疼外甥,听到伤了筋骨大是关心,当然不会硬逼下场。

    吴清被徐文宏警告目光刺得心中微寒,干笑一声不敢再行生事。

    四人在寨里走马观花转了几圈,听依兰黑不住口介绍土蕃典故,直到太阳升起杆把高,各处木屋上空都是炊烟袅袅,方才说笑着回去用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