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到工位上，修改完那个错别字后，又检查一遍，确认万无一失后才打印出来。
    抬脚重新回到裴凌游的办公室。
    进去时，裴凌游正在打电话，皱着眉听了几秒后，他沉着声音回道：
    “明晚真有事，放心，我就算不去，礼一定到，祝你的温泉酒店开业大吉。”
    他瞥了眼正走进来的乔星冉，对着电话那头继续道：“还有事，先挂了。”
    裴凌游居然不去捧场？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乔星冉眉毛挑了挑，等裴凌游挂掉电话，她将申请表甩到他面前。
    “改好了。”
    正盯着笔记本的裴凌游敛眉，接过她递来的那张纸，语气轻飘飘地吐字：
    “因个人原因离职？”
    乔星冉没好气地嗯了一声：“有问题？”
    “太笼统。”裴凌游说。
    乔星冉的耐心值直接被耗尽，看出裴凌游就是故意在刁难自己。
    她嘴角下撇，剜了他一眼。
    这不满意，那不满意的，简直比事儿精还烦人。
    “那劳烦裴大少爷，给个模板，我打印出来后直接签名。”
    “没模板。”
    “……”
    乔星冉肺管子已经炸了，从口袋里的掏出手机，对着裴凌游拍了一张照片，又将辞职书拍照：
    “你收不收是你的事情，反正我通知到位了，电子版也已经发给行政部了。”
    裴凌游闻言，挑眉睨了她一眼，自动忽略了她的话，轻嗤一声：
    “我怎么记得乔小姐半小时前，还在王总面前据理力争要留在公司，换了个老板，你就待不下去了？”
    他停顿了几秒，继续道：“难道你离职的原因是因为……怕我？”
    “……”怕你个锤子啊，她这是烦他。
    乔星冉嘁了一声：“谁怕你啊？我又没错做事。”
    “那你跑什么？不是你说睡了就睡了，摆出一副无所谓的姿态。”
    “既然你不想对我负责，我也不打算追究你的责任了，那就我们现在就是单纯的上下级关系，你还有什么离职的理由？”
    乔星冉居然有点被他说服，好像是这么一个道理。
    除了那一夜荒唐，她确实好像也没有什么非走不可的理由。
    毕竟命苦的人，到哪里都是做牛马。
    裴凌游淡定地端起桌上的咖啡，轻呷一口：
    “公司正准备改革薪酬机制， 你确定要错过拿年终奖的机会？”
    年终奖？
    乔星冉心里腹诽：这臭男人居然拿钱来侮辱人！！！但是她有点子心动，怎么办。
    之前跟裴凌游合作过那么一次，狗男人要求虽是多，但人并不抠搜，那笔年终奖应该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嗐，看钱份上，再多留些时日，骑驴找马，等找到更好的再溜。
    思及此。
    “……嗯，既然裴总你如此惜才，那我就念点旧情，勉为其难留下来帮公司渡过难关吧。”乔星冉接了他给的台阶，又叮嘱了一句：
    “不过我有个要求，我在公司期间，我们就只是上下级关系，你不能向任何人暴露我们那段不堪的过往，管好你的嘴巴。”
    也不知道是谁一进门，就不分青红皂白跟客户自爆。
    裴凌游抱着手臂看她，眼神玩味看她：“你以为我是你？”
    乔星冉噎了一下，读懂他话里是什么意思，小心翼翼道：
    “那个客户，你……”
    裴凌游挑眉，打趣：“需要我把他灭口吗？”
    “……留着吧。”乔星冉怔愣几秒，倒也不用闹出人命。
    自知理亏的乔星冉扯了扯嘴唇：“要是没什么事情，我就先告辞了。”
    脚刚迈出两步，就被裴凌游喊住：“等下。”
    “又……！！”乔星冉回头，刚想怒吼一声，看着他那副“年终奖不想要了”的表情，随即声音软了下来，掐着嗓子道：
    “嗯~亲爱的老板，请问我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裴凌游叩了叩桌面：“把你的垃圾带走。”
    “好咧，老板。”睨了眼桌上的离职申请，乔星冉嘴角扯出一抹假笑。
    拿了表，转身后，
    她当即换上了第二副面孔，龇牙咧嘴地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
    人刚坐下，正盯着电脑的陈圆圆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兴奋地说道：
    “嘶，新老板人长得帅就算了，还挺大方的耶，第一天上任，就请大家去五星级酒店吃海鲜自助餐。”
    乔星冉将辞职表撕碎，扔进垃圾桶里。
    嘴角勾起一丝淡到难以发觉的嘲讽，小声嘀咕道：
    “他浑身上下估计就那么两个优点，剩下的全是缺点。”
    陈圆圆没听清楚她在说什么，疑惑问：“啊，什么？”
    乔星冉点开电脑，果然就看到了工作群里发的聚餐通知。
    她违心地跟着大部队，在群里发了个“谢谢老板”的表情包，看向陈圆圆，一字一句：
    “我说老板人是真好。”
    毫不知情的陈圆圆对新老板是赞赏有加：
    “呜呜呜，看来正道的光终于照在了俺们身上，这回终于不是黑心老板了。”
    乔星冉：“……”
    那是你对他的黑心暂时一无所知。
    当全公司的人都浸泡在资本主义的糖心炮弹下，讨论着下班后先从哪个美食区域开始扫荡时，
    只有乔星冉心情平静地如一滩死水。
    现在唯一能让她掀起点波澜的事情大概就是，裴凌游不去温泉酒店了。
    她掏出手机，给黎杳发了条消息。
    ———
    黎杳刚把一个过来设计的客人送出门，手机忽然就弹出一条微信。
    星星不会掉：【宝，还缺递毛巾的温泉搭子吗？】
    黎杳边抬脚往店里走，边打字问她：【怎么。你要介绍一个给我？】
    消息发过去几秒，就收到了回复：【你看我合适嘛？】
    黎杳对着这个善变的女人已经免疫，收拾好店面之后，直接开车过去乔星冉公司那边接人。
    按照乔她的吩咐，黎杳特意把车开到大厦的后门那边，
    不一会儿，
    就看到乔星冉鬼鬼祟祟地后门走出来，随后一头钻进副驾驶的位置：
    “杳宝，此地不宜久留，快撤。”
    黎杳调转车头，一脸好奇：“你被高利贷追杀？”
    乔星冉：“……瞎说什么，我乃一介良民，只是不想去参加公司团建而已。”
    车子汇入车流，黎杳睨了眼副驾驶上的人：
    “你以前不是老是吐槽老板抠门？这回请你吃饭了，你还不乐意了。”
    乔星冉：“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我这是为下次怼老板的时候，少一些负罪感。”
    黎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