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春花秋月何时了
作者:橙柚青   岳打开双腿开始配合交换最新章节     
    无涯山日常(一)
    星尘刚捡回来的时候,极度缺乏安全感,见到人也是不敢吭声,甚至有点畏畏缩缩,大家都对这个小师弟很好奇,就老是去逗弄他,星尘就更害怕了,直躲在星枝的无忧殿不肯出去。
    星枝无法,只得在殿内辟一张软榻让他在这住下,修行之人本就不在意什么男女大防。星枝粗枝大叶,更不在意这十来岁的小娃娃,倒是星尘有点洁癖,因此无忧殿被他收拾得井井有条、一尘不染。
    星尘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每天都很紧张,星枝就思忖着给他找些小玩意儿,能让他开心点,于是便下山去看看有什么新奇玩意。谁知,倒是自己玩过头了,回到无涯山时天都黑了。
    星枝风尘仆仆赶回到无忧殿,只见星尘焦急得在大殿门口来回踱步,根本坐不住,谢大牙则坐一旁磕着瓜子啃着瓜果打算看好戏,星枝以为发生什么事了,赶忙冲过去查看。
    他委屈巴巴泪眼汪汪,幽怨地盯着星枝,星枝挠了挠卷发,只好摸了摸他的头,解释道:“为师下山去给你找新奇玩意儿,不成想回来晚了,让爱徒担心了。”
    “好哇你!你这个臭星枝!下山不带我去玩!拿命来!”谢大牙一听直接急眼,扔下瓜子果盘,掏出一根羽毛幻化的长剑向星枝刺去。
    星枝见状赶忙把怀里的东西先掏出来扔给星尘,以免殃及池鱼,白费了自己搜罗了一天的好东西,为了躲避大牙的攻击也没个准头,其中几样东西还扔到了星尘头上。
    他低头一瞧:捂到只剩半条命的蛐蛐儿、褪色的拨浪鼓、掉在地上沾满灰的包子、没有甩鞭的陀螺—甩鞭被星枝拿来抵挡大牙的攻击,估计也快阵亡了、沾了油的银色星星暗纹束发带……
    星尘盯着这些残破的东西,望向星枝,眼里飞快的闪过什么,双手捧起来放进怀里,视若珍宝,将冷掉的包子拍了拍,咬了一大口,慢慢咀嚼回味,眼睛湿润了,更像天上的星星,脸上却露出灿烂的笑容。
    谢大牙无意中瞥到这一幕,惊得大牙都掉了,架也不打了,啧啧称奇:“星枝,你是给他灌迷魂汤了还是咋,你看这孩子,都失了智了,这包子都脏成那样了,还在那乐呵呵的吃,赶紧请大夫吧!”
    有些洁癖的星尘吃完包子,拿起束发带摆弄着头发,却怎么也不顺手。星枝走过来,温柔地将他一头乌发散开来,重新绾了个髻,后面一部分头发披垂下来,更显少年英姿。
    最终星尘还是忍不住:“师父,束得紧了,疼……”
    无涯山日常(二)
    昨个星枝下山听到一首曲子,一开始不以为意,回到山上后,睡觉不知怎的,脑海里全是这首曲子,于是就开始哼哼,哼着哼着感觉这曲就像自己这么多年苦心着经营一切,却无人理解的辛酸,大有初闻不知曲中意,再闻已是曲中人的感悟。“他们不知道你在何处委曲求全,看不见你泪流成河……”
    于是她把大家召集起来,开始讲述自己这么多年来委屈求全、泪流成河的过往:“一百多年前,为师也不知从哪颗石头子里蹦出来,无父无母的,吃百家饭长大,受过白眼挨过毒打,跟野狗抢食亦是家常便饭。长到十七八岁,村里恶霸图我有几分姿色就想抢了去做小妾,我知晓此事后赶紧趁着夜黑风高跑了。恶霸发现我跑了,就在后面那个追啊,跟我欠了他钱似的,追了好几座山,为师跑断腿摔下山崖才终于摆脱了他……我醒来发现身在一所茅屋中,才知道我昏迷了半个月,腿已经废了,满身是伤。道长跟他唯一的弟子—也就是我的师父跟师兄救了我,治好了我的伤,只是我的腿再也不能行走,天气潮湿阴雨时,那些受过伤的地方就钻心的疼。彼时我还小,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郁郁寡欢夜夜哭泣。师父师兄日夜陪伴,衣不解带照顾我,日子就这样过了半年,我养好伤能下床了,师父便做了一辆轮椅,师兄时常推我到处散心……想想那段时光,他们不知道你在何处委曲求全,看不见你泪流成河……”
    星枝回想起那段岁月眼眶湿润,鼻头发红,再看谢大牙早已泣不成声,眼泪鼻涕一大把,这时候还不忘将鼻涕擦在星枝卷发上,抱着她嚎啕大哭:“枝枝哦,我的小可怜蛋啊,你怎么那么惨啊!呜呜呜……”
    却听到星猩打断了她们抱头痛哭互相往对方身上擦鼻涕:“咳咳,师父,那现如今你的腿怎么好了……”
    话音未落星枝就打断了他:“回首往昔,他们不知道你在何处委曲求全,看不见你泪流成河……为了纪念这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就将此乐曲作为咱无涯山的镇山曲怎样?”
    谢大牙嘴角抽抽了,星猩沉默了,星尘欲言又止,大家看着星枝满怀期望的眼神静默了许久。
    突然,星尘站起身坐到星枝旁边,伏在她腿上,任由星枝爱不释手地抚摸他一头乌发,星枝摸了个爽,正打算拿来扎辫子的时候,星尘抬起湿漉漉,仿佛装了浩瀚星空的眸子,望向星枝说:“师父,这么多年来你受苦了,身为您的徒弟却只能听您诉说从前的故事却不能帮您分担分毫,甚至连替师父难过都显得多余矫情,徒儿心里真的好难受。这首曲如此特别,亦是您过往的心酸写照,以致于每次徒儿听着心里都闷闷的,好想大哭一场……”
    星枝听着小徒弟说完这些,一愣一愣的,明显没反应过来,挠了挠卷发,正要开口,星猩快一步跪拜了师父:“弟子跟小师弟想法一样,恨不得替您承受这一切苦难,请师父恕弟子从前不能侍奉在您老人家身侧!弟子深感内疚!”
    星枝再次震惊,但看着俩爱徒羞愧难当的样子不似作假,试探道:“既然这曲让你们每次想起为师的过往,就让你们情凄意切,那么便不作为镇山曲天天诵唱那么隆重了,改为我们的暗号怎样?”
    众人连忙点头同意,暗号总比天天都要诵唱的镇山曲好多了!更何况鬼知道什么时候才需要对暗号唱到这曲!
    无涯山日常(三)
    在四人组定了暗号后,殊不知这才是噩梦降临。不仅出入无忧殿要对暗号,去茅房也要对暗号,甚至跟仙主说一句话都要对暗号等等数不胜数,整个无涯山都是“他们不知道你在何处委曲求全,看不见你泪流成河……”
    谢大鸟不胜其烦,干脆下山快活一段时间,星猩则干脆闭门不出。星尘出入无忧殿最多,他却仿佛乐在其中一般,甚至时不时就放声歌唱……
    对比旁人更显深明大义,他直言心疼仙主一生受尽苦难,只是个对暗号就能让她开心的话,何乐而不为呢。
    一天夜里,星枝又上房顶对月饮酒,美其名曰吸收日月精华。喝到尽兴时,对月自怜:“他们不知道你在何处委曲求全,看不见你泪流成河!我陈某人这一生道路坎坷崎岖,唯明月能照亮我心啊……”
    次日一大早,星尘起来晨练,叹了口气将在屋顶睡了一夜的星枝背回无忧殿。
    星尘修炼刻苦,晨练完已快晌午。回到无忧殿,站在门前,本想让她继续安睡,联想到昨夜星枝的行为,还是下定决心,气沉丹田中气十足:“他们不知道你在何处委曲求全,看不见你泪流成河!他们不知道你在何处委曲求全,看不见你泪流成河……”这哪里是对暗号啊,这简直就是催人快快上路!
    星枝一个激灵坐起来,头痛欲裂,加上昨夜睡房顶着凉了,感染风寒,浑身不舒服。
    听到星尘一直唱,大有唱到天荒地老的气势,赶忙叫停:“祖宗欸!快别唱了!为师听到了!暗号正确!进来吧!”说完扯过被子蒙过头打算继续睡。
    星尘走进去,又是中气十足唱道。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星枝跳起来,见仍是星尘,气不打一处来,扯了个枕头朝他扔去。
    星尘接住枕头,也不恼,眉眼弯弯仿佛一只老狐狸:“师父叮嘱过,要跟您说话也要对暗号呢,现下弟子有些肺腑之言想对师父倾诉,是否也要对暗号呢?他们不知道……”
    星枝赶紧冲过去捂住他的嘴:“停停停,为师知道了,不用再对暗号了!”
    病来如山倒,说完星枝更觉浑身酸软无力,鼻塞流涕,脑子都快被鼻涕堵完了,已经不运转了。
    星尘扶着她上床,掖好被角,探了探额头,温柔道:“有点热,需好好静养,师父快安寝吧,徒儿在这陪着您。”
    星枝深感欣慰,简直就是贴心小棉袄,一阵困意袭来不多时便熟睡了。
    镇山曲犹如钻心咒般钻进星枝脑里,迷迷糊糊醒来,更觉头疼,欲哭无泪,只见星尘扭扭捏捏眼神闪烁:“师父,人有三急,徒儿想上茅房……”
    星枝眼含热泪挥挥手:“去吧去吧,没事别回来了。”说罢又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又是中气十足“他们不知道你在何处委曲求全,看不见你泪流成河!”
    星枝认命地坐起身,已经泪流成河:“星尘啊,我的心肝宝贝哟,您又怎么了?”
    星尘捧着个碗走到星枝面前,又要对暗号,星枝终于受不了了:“打住!从今以后无涯山无需再对暗号!”
    星尘略显失望:“师父怎么了?是不是徒儿做了什么事情惹您不高兴了?”
    “没没没,只是感觉无涯山在为师的带领下挺太平的,暂时不会出现什么奸细之类的,干脆取消吧。”
    “师父英明,快趁热把药喝了吧。”星尘笑眼眯眯,十足的老狐狸。
    谢大牙、星猩知晓此事后,直感叹一物降一物。
    星尘彼时正坐在星枝床前吹着汤药,腼腆笑笑:“承蒙师父厚爱,才纵容徒儿这么放肆,徒儿实在惭愧,这就去诵唱镇山曲三百遍。”
    “哎哟喂我的好爱徒!你可别折腾了!师父这把老骨头要被你整死了!”
    星枝眼尖,正好瞄到星尘尚未熟练略显蓬松的发髻,想着星尘最爱自己给他梳髻,他开心了或许能稍微消停点,于是解了银色星星暗纹束发带,素手抚过乌发重新打了个髻。
    “师父……”星尘抬眸可怜巴巴望着星枝,扁扁嘴“太紧了……”
    看着星枝这吃憋的样子,谢大牙终于忍不住露出大牙捧着肚皮哈哈大笑:“枝枝啊枝枝!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