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暗流涌动
作者:澜若般若   幻世之靖王妃外传最新章节     
    天光渐暗,当暮色泛起,街道空寂人,两边的黛瓦上开始袅袅地冒出轻烟,灯光,丝丝缕缕地从窗户漏出。
    苏容若跟着便宜阿娘回家时,她昨日去过的梅兮打烊,掌柜的正在关门盏烛。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来客揭开大氅风帽,竟是苏容若的大父,户部侍郎苏远渝,他先与掌柜行过礼,低语几句,接过两份香热梅花饮,慢慢地走进内院。
    中庭轩台秀丽别致,栏前有男子身形修长,临风独立,似正凝视粉墙下的山石树木,苏远渝递过去一份汤饮,温言道:“仇先生,请。”
    男子闻言转过头来,眉目轩秀,风神如玉,眼中却是浓得化不开的阴郁沉痛之色:“苏侍郎,唤我阿仇。”
    “她递信出来,问,两人份的药量,人为何还活着?”苏远渝与他并肩,直抒来意。阿仇好奇地看他:“终于想明白了?重新与她接洽?”
    户部侍郎摇头斥责:“你们此举,伤天害理。”阿仇忽然一笑,笑容竟极明净和雅,与片刻前的阴冷判若两人:“侍郎到底仁厚。”
    风声沥淅,吹得雪落枝头,也吹起苏远渝满腹的躇踌:“如今看来,和解之策怕是无望,与其钝刀割肉,不如摧枯拉朽,只,天下生民。”
    他语意迟迟,阿仇却冷笑连连:“嘿嘿,你也看出来了?边境兵祸不断,升斗小民已不堪重负;皇帝欲武安天下,权相却喜宽仁国策,以民生息;皇长子英勇过人,母家公府嫡系,却不得不屈居太子之下;三国公手握重兵,威势直逼赫连族的神皇军;那人,果敢聪慧,矢志复仇。桩桩件件,哪一件不能引得天下动荡?”
    ”唯他乱,我等才有机会。”阿仇指着庭角几人合抱的大树:“然,用力过猛必遭反噬,回去问她,要砍倒参天大树,可否只照着一处下手?”
    苏远渝的眼神,晦暗而伤感:“君子当以和为贵,非义战不用兵,怎奈如今豺狼当道。若与他和谈,便是送羊入虎口。”
    “和谈?苏侍郎,想想当年仁治帝。”阿仇声色俱厉地接口,冷冷暮雪反射着他的眼神,剑光一般地锋利且凛冽。
    此言宛如一根针,猛然地扎进苏远渝的心,他身形一颤,眼皮跳得几下,沉默半天才道:“她说,赫连渊有意攻打崇山,剿灭陈国余部,并借此削弱三公,你需得防备。”
    “带兵的必是肃江郡王,将强,粮足,兵精,处处胜我数倍,我当如何?迎之?阴之?”阿仇神情微凝,自言自语。
    天寒地冻,他呼出的热气,立即变成淡淡薄霭,飘散在森森空庭:“穆那端那处,似乎仍无意动。”
    “云地九州富庶,山温水暖,他身为一方诸侯,大权在握,无意国公位,亦是正常。”苏远渝嘴角扯起一丝勉强的笑意,回答。
    阿仇啜得两口汤饮,带着若有若无的恶毒,笑:“但若世子位空缺,皇帝欲削他兵权,你说,他当如何着想?”
    苏远渝吃得一惊,挑起双眉:“穆那冲?他还是个孩子,你们,竟要打他的主意?”
    “父债子还,天经地义。”阿仇面色平淡地回答,接着袍袖一拂,大步行到屋里,丢下一句冷冷质问:“当年翠冷屠城,其中几多妇老婴灵,苏侍郎,莫非这么快就忘了?”
    对待禽兽,必以禽兽手段么?若行之,与它何异?若不行,便眼睁睁地被它吞噬?苏远渝怔怔地僵立中庭,眸子比夜色更灰暗。
    老天似乎亦听到男子的灵魂拷问,风雪狂乱,树木吹折,天空孤雁的凄凉鸣声划过,如悲伤的世界在啼哭。
    腊月二十六,雪停日出,晴空万里。
    苏容若按约定到达新鸿饭庄,与两位少年见完礼,靠在户外露台喝茶,一边闲聊,一边张望。
    皇宫居北,重檐阙楼,连绵宫城,被艳阳反射出无尽瑰丽;天街往南,店肆琳琅,珍货充积,人物华盛,如洗蓝天下,穷其目力,看不到尽头。
    “那是戏台。”阿禧兴奋地指指点点,快到新年,他穿着件银红直裰,语意飞扬:“街陈百戏,长达数里,各色乐舞,伶人伎者八千人,声闻数里。此乃皇上为贺新年友邦来朝,及小皇子周岁特别设置。”
    苏容若忆起沿途锦帛缠树,酒席不断,行人自由吃喝,纵在白日,也燃起灯火烛光。对比范大郎一家贫病,只是淡笑:“我们一会看戏听乐去。”
    低头拨弄着两少年送给她的小礼物,童子营野外急救盒,里面小刀短绳火折呼救烟火等一应俱全。
    阿禧眼光瞟向阿诺,却见他皱起眉头,正盯着庄严巍峨的宫城发愣,以肘推他,问:“又发呆了?想甚呢?”
    阿诺在节日也脱去劲装,换上一件天青暗纹薄袄,犹豫片刻,才道:“辽东数万人受灾,朝堂却把这千金用于粉饰太平。”
    “有两相和户部管,你操甚闲心?”阿禧笑道。苏容若趁机将话引开:“说得也是,只管自己手中事,你俩在刑部历练,皇子被刺案可有新线索?”
    阿禧耸耸肩,回答:“达达眼下靠汤药吊着性命,怕出意外不敢挪动,只得在洛京呆下去了。”
    没死就好。苏容若却暗中长舒口气:但凡还有希望救过来,破案的压力便相对小,她的安全也便不成问题。
    “只是他中的毒十分罕见,怕唯有谷空氏或依瑶族才说得清,但这两族向来神秘,不理世事,要找他们很是费劲。”阿禧对此案未破仍耿耿于怀。
    瞧苏容若眼中好奇,问:“你可知在我赫连之前,中原的大陈和云国,皆是土地肥沃,农商发达,尊师重教的礼仪之邦,两国之间便隔着曼达山?”
    苏容若点头,她看过地理志,曼达山,东西绵延二百里,气候温润,风景奇绝,植被丰富,以怪石云海温泉瀑布闻名。
    “谷空氏乃曼达山主人,传闻他们是药神幻天的使者,居空谷,食百草,饮清溪,懂花语,男子俊朗,女子秀美。因长居山中与世隔绝,外界对他们知之甚少。”阿禧的情绪转化成几分向往:“今后,我们定去那里一游。”
    药神使者,知百草,懂花语。难道便宜阿娘和谷空氏有关?苏容若脑中转着念头,嘴里问道:“那,依瑶族呢?”
    “吉雅国气候炎热,巫术流行,依瑶族住在吉雅与我朝南境交界,与虫蛇为伍,全身是毒,吸人骨血,据说他们看人一眼,便可置人死地。”
    阿禧将话说得飘忽森冷,出奇不意地凑近她,阴恻恻地哈了声,苏容若正想着心事,毫无防备,被他一吓,竟猛然一颤,长声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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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明:有朋友问,此书为何不象《千秋谁与度》文字优美,回答是那本书的男女主人公生活在中华古文明的顶盛时期,受过极好的诗书礼仪教育。这本的女主原是商人,男主是战神,若和三哥哥和秦乐乐一般诗意,说不过去。但,后来当他们心中有情,文字会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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