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萍微笑道：“我也觉得很奇怪。
    “平时我喝上半瓶有点微醺了，现在比什么时候都清醒。”
    陈小宝思忖道：“身体好加上心态。你已经走出了阴霾，你现在的心态是开放的，所以醉不了。
    “而我，是因为我酒量好。”
    阿萍哑然失笑，转而背对着陈小宝，把半遮掩的肩上衣服拉下，然后一直拉到腰间。
    陈小宝看到她白皙紧致的肌肤上是一条张牙舞爪的龙纹身，布满了整个背部。
    “好看吗？”阿萍柔情道。
    这个纹身像是一件艺术品一样，陈小宝细细看去，点头道：“不错，看来混黑道的都纹身。我以为你会纹只豹子。”
    阿萍把衣服拉上道：“豹哥藏在我内心的最深处。”
    两人又碰了一杯。
    阿萍认真道：“我准备去一趟日苯。”
    陈小宝注视她的目光，她的目光很坚定。
    阿萍点燃一支细烟，抽了一口，呼出，道：“这趟去日苯有可能九死一生。”
    陈小宝劝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何必急于一时？”
    日苯是世界上唯一承认黑帮合法性的国家，由政府颁发合法准证。
    在帮会里，动不动切腹、断指是常事。
    世界上哪个黑帮都残忍，但在陈小宝的眼里日苯黑帮是动不动就残忍。
    烟雾在似乎静止的空气中缓慢散开，阿萍回忆道：“我母亲40岁逃到九龙城寨避难，当时肚子里已经有了我。
    “她一直不告诉我，我的父亲是谁，临终前她说了个名字，山本三郎。
    “她让我活下去，起码要杀了山本三郎替我父亲报仇我才能死。”
    陈小宝不禁问道：“你的父亲是谁？”
    如果按照基因遗传学来说，阿萍的父亲一定是个智商很高的人。
    不然很难解释阿萍进步如此之大，不像陈小宝自己仗着重生有点预见能力才能做出点成就。
    阿萍却是个实实在在的天才，能让内地高层看上委以重任可不是件简单的事。
    阿萍摇摇头，“她临终前只有这句话，她没告诉我父亲是谁。
    “山本三郎现在是山田组五代目的若头，势力很大。”
    “我想去尝试一下。”
    若头，黑帮的高层，相当于组织的组织委员。
    陈小宝沉默，点燃一根烟，吸入，呼出。
    山田组、住急会、稻船会是日苯的三大黑帮，山田组最为强盛。
    阿萍智商再高，即使能手刃仇人也很难说能逃离日苯。
    陈小宝冷道：“我不同意。”
    阿萍轻轻抿了一口酒，“现在你的公司蒸蒸日上，用不到我帮什么忙。”
    “电影联盟八个小社团被我吞并了，黄浪威我也让他消失了。”
    陈小宝呼出口烟，“你杀了他？”
    阿萍摇头，“没有，但三年内他是不会出现在香江了。”
    陈小宝道：“我现在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帮忙，你死了我找谁替我处理麻烦？
    “所以，你不能去！”
    阿萍怔怔望着陈小宝，她知道这不过是陈小宝不想让她去日苯的借口。
    阿萍道：“联盛和山田组有些业务往来，有时候我也得去日苯处理。”
    “……有业务往来可以去，三年内不能报仇，你答应我就给你去。”
    “三年吗？”
    “三年。我知道你现在很厉害，有使不完的劲，但有时候可能就是种错觉。
    “我不能劝你不报仇，但报仇也要讲究沉淀和时机。
    “如果杀不死对方，反而被对方反杀，谈报仇有什么意义？”
    “你觉得我现在不够成熟？”
    “不够！天才也是需要沉淀的，不然就是昙花一现。”
    阿萍掐灭烟头，又点燃一支烟，“你真的需要我？”
    “我需要你！”
    “好，我答应你三年内不找他报仇。”
    “如果你碰到他不要显露出心中的仇恨。”
    “我既然答应你，我就知道怎么做。酒喝不醉人的，怎么办？”
    “你还想喝吗？”
    “我以为我去报仇九死一生，所以想和你一起喝醉，因为可能再没有机会。
    “现在既然暂时不报仇我又不想喝了。”
    “那就不喝吧，你去日苯你会日语吗？”
    “正在学，日常交流会一点。
    “はじめまして。 こちらこそよろしくお愿(ねが)いします。 これはわたしの名刺(めいし)です。 どうぞよろしく。”
    陈小宝失笑摇头，“我一句也听不懂。”
    阿萍解释道：“意思是初次见面，请多关照，也请您多关照，这是我的名片。
    “日语其实不难学的，国内的方言比它难百倍不止。
    “它连我们国家的地方方言都比不上。”
    “你要想学我介绍个日语老师给你，很卡哇伊的哟！”
    陈小宝摆摆手，“算了，我没什么语言天赋，估计学了也白学。”
    “英文呢？”
    “英文会。”
    “会就好。你的文娱王国要扩张到好莱坞，不懂英文可不行。”
    “你信不信再过二三十年，全球都在学中文？
    “什么四川话呀、东北话呀、河南话呀有些人说得还贼溜。”
    “真的？”
    “那肯定真的，我陈小宝说的话能有假？”
    “我相信你。”
    “你刚才说黄浪威消失了？”
    “是的。”
    陈小宝暗道，那这样梅姑不受他掌掴了，陈庆也不会杀了他，那即是说陈庆不会死了？
    但转念一想，有句话叫“性格决定命运，心态决定一切。”
    性格，陈小宝活了大半辈子，很清楚知道性格在人的整个一生中起到什么作用，那几乎是决定性的。
    不发生这件事情，可能也会发生其他事情。
    起因不一样，结果却是相同的，殊途同归。
    两人说不喝酒，还是又喝了一些。
    阿萍有些伤感道：“在九龙城寨的时候你帮我挡了一刀。
    “如果你醒不过来，我会内疚一辈子，好在你醒过来了。”
    “天无绝人之路，有时候会有奇迹发生的。”
    “是呀，世上真的会有奇迹，只要不放弃。你知道我以前喜欢过你吗？”
    “什么？！”
    “你以前酷酷的样子，很帅！”
    “有多酷？”
    “就是很酷很酷，酷到没边，比天边还远。”
    “真的假的？”
    “我阿萍的话能有假？”
    阿萍说到这，更为感伤。
    陈小宝安慰道：“你现在不是以前的阿萍了，不要往回看，人是要往前看的。”
    “好！乌克兰的虽然不错，但是我觉得塞尔维亚的更好，你要不要……”
    “……我不是这种人，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