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俞醉噤了声，这下已经彻底忘记了语言。
    他震惊于男人奇幻的解释，又沉溺于男人眼里的深情。
    这个男人是在表白吗？
    这个时候？在跟他解释的这个时刻？
    他的大脑停止了运作，已经不知道还有什么反应，又该说什么话才合适。
    唇瓣几次张合想要给予答案。
    只是还没组织好语言，周羁那双满盛着爱意的眼化为愧疚和无尽的悲伤，俞醉整个人又跟着慌张。
    “可是……对不起，阿俞……”他哽咽着。
    回想起过去，他眼睛里浓郁的悲伤要化为实质。
    “是我害了你，”俞醉听到周羁这样轻声，包裹着自己双手的大掌带着颤，“都是因为我不遵守规则来到你的身边你才会出事。”
    “这大概是惩罚吧？”他呼出一口气。
    “我原本就是违反规则提前见到了你，根本就没有预想过自己竟然会爱上你。”
    “我贪恋上和你在一起的时光，甚至已经不想要再等待你的成长。”
    “我原本是打算先陪你安稳地度过余生的，”周羁说着眼里压抑着沉痛，“可是掌管小世界的总部内部出现了叛徒，我不得不回去处理。”
    “我没有办法向你解释这么诡异的事，所以不得不消去了所有人的记忆。”
    周羁说着，目光更加悲伤痛苦。
    “可即使如此，我依旧舍不得让你忘了我，甚至在离开你之后又总是悄悄地回去想要看一看你的现状……”
    “对不起，”他痛声，“是我导致了一切。”
    如果不是他非要出现在他的生活里，如果不是他不告而别还贪心得不肯抹去他的记忆，如果不是他像个偷窥狂一样地躲在暗处……
    他的阿俞怎么会出车祸，怎么会经历现在这一个位面又一个位面的离别……
    “原来是这样……”
    脑袋里那团一直理不清的线团突然有了突破口，俞醉感觉到识海瞬间清明，恍然大悟。
    他喃喃，震惊已经超过对于眼前人的担心萦绕在他的心头：
    “怪不得我明明有关于我们的记忆可是无论问谁都不知道你的存在，怪不得我总会在不经意间眼花看到和你相似的身影……”
    “我还以为我真的成了精神病了！”
    他的声音拔高，一拳捶在眼前男人的胸膛上。
    眼前已经被水汽模糊，俞醉听到自己喊着，不知道怎么心里越发地觉得委屈。
    “原来都是你干得好事！”
    “你知不知道你给我找了多少麻烦！”
    俞醉瞪眼，叫喊着想要增加自己的气势让男人意识到事情的严重。
    可那双委屈的眼，却让他气势全无。
    他抬手抹去即将溢出眼眶的湿润，自己都觉得自己这样讨厌得不像个男人。
    抬头强撑起愤怒，望见的是男人不知所措的脸：
    “你知道我那几年是怎么过来的吗？！”
    “我……”周羁语塞，已经顾不及悲伤，担忧地想要去拉少年。
    哪想俞醉一把甩开，半点不留情面：
    “不要碰我，我想要自己静静。”
    他这样说着，其实大脑一片混沌，并不能够思考什么。
    自己静静吗？好像又是不需要的。
    自己一个人会想什么吗？其实并不会。
    “好。”可周羁已经停了进去。
    现在少年的情绪脆弱，他怎么敢做违逆少年的事。
    他转身想要离开，身后又传来少年压抑着哽咽的询问：
    “周羁，你们总部的叛徒解决了吗？”
    嘴巴上说着不要原谅，但心底里的担忧还是无法掩藏的。
    周羁的脚步停下，回头看着少年：
    “嗯，解决了。是重生部门的负责人。”
    “之前他趁我离开，想要代替我掌控总部，当时我匆忙赶回去解决了叛徒，又带着私心悄悄回去看你。
    我以为我彻底解决了这次的麻烦，但没想到他竟然提前留了后手，重新以一个普通系统的身份藏在了重生部门。私自增加重生者的名额。”
    “我很抱歉，阿俞，”他说，“金思思和芙蕾都是他的手笔，我很抱歉……”
    “我本来想陪着你走完每个任务位面，但是他不断地制造麻烦，我又因为将自己投放到位面被迫削弱神力无法完全对抗，所以不得不一次次地离开。”
    “所以……顾赦做的一切真的跟你无关？”
    俞醉问，始终耿耿于怀于这个几个位面唯一带给他痛苦的男人。
    “是，”耳边传来周羁复杂交织的话，“也不是。”
    他解释：“当时那个位面，因为叛徒捣乱再次往位面里投放病毒，我不得不离开亲自返回总部寻找叛徒，所以那个位面的顾赦所做的一切确实是由他自主的选择。
    而我会在位面结束后获得属于顾赦的位面记忆。”
    “但他会有这样的性格行为，又与我深层掩藏的劣根性脱不了关系。”
    他低眉，重新走近俞醉：“对不起，对不起，说到底……这还是我的错。”
    “等我平息了总部的混乱回到位面的时候，你已经毫无声息地躺在了我的怀里，一切已经结束了，我什么都改变不了。”
    “对不起，阿俞，真的真的……对不起。”
    他不敢说原谅了，顾赦的行为让他自己都觉得自己不配得到眼前少年的原谅。
    “……”回应他的是少年的沉默。
    俞醉没有再问了，他觉得自己现在有点凌乱了。
    他当然相信周羁不会说欺骗他的话，但听到的事实太过复杂，他又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他要原谅周羁吗？这个男人从来都是待他十分得好，即使这次的欺骗却也是迫不得已。
    “要原谅的吧。”
    他告诉自己。
    做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见到眼前的人，得到一个答案吗？
    现在得到了回应，要原谅的啊，怎么还在犹豫呢？
    久久没有再听到少年的声音 周羁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走还是留下等待少年的下一次发问。
    “阿俞……”他轻唤。
    “我原谅你了。”少年却意料之外地同时开口，还是那样让人欣喜若狂的话。
    周羁的双眼肉眼可见地变得明亮，他激动得都不知道该如何言语，身体已经先一步动作。
    “太好了，阿俞，谢谢你，谢谢你。”
    俞醉感觉到自己被男人宽大温暖的胸膛包裹着，男人身上的热气在他的身边蔓延蒸腾。
    这样的真实啊，心底里的那么多情绪突然就消散在了这样的真实里。
    “这样也好啊……”他想，终于是勉强给了自己一个释然的理由。
    这样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