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再开宴席
作者:过节老鼠   低调的我被主角悄悄盯上了最新章节     
    一刻钟后,山脚之下,吕鸩看着地上全身几乎找不到半块完整皮肉的男人,神色怪异。抬头看向黑风寨的领头女子,迟疑片刻后还是问了一句:
    “你杀的?”
    司马飞燕强忍着心头不适,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即使是像她这般江湖舔血的人也不曾想过今日会见到如此血腥的场面,回来时已经一连吐了几回,哪怕此刻胃里已经没东西也还是翻江倒海的厉害。随行的黑风寨众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尤其是负责抬尸体的几个兄弟,几乎是一路走一路吐。
    贾耀宗全身上下本就血肉模糊,加上最后那一下真气爆发,无数翻卷过来的血肉触目惊心,令人作呕。
    吕鸩仔细检查了一遍尸体,发现这人死前经历过‘凌迟’一般的折磨,只是用的不是什么锋利的剃刀,而是类似鱼钩一样的工具,将人身体上的皮肉一片片撕扯下来,且还刻意避开了要害,让人伤而不死,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全身的血肉一点点消磨殆尽。
    如此娴熟且残酷的手段就是大内的死牢里也不常见。
    不过致命伤确实是胸膛这一剑,听黑风寨众人描述,这家伙是自己发疯冲上来撞在女人剑上的,二十双眼睛瞧得清清楚楚。
    吕鸩起身又看了一眼身后的牛头山,眼神晦涩难明:或许这山里还藏了一个比这家伙更危险的人物!
    吕鸩冷笑一声,并不打算深究,这不是他需要考虑的,此次出来,只是为了将这凶犯绳之以法。现在人死了,倒也省事,命人割下头颅带回,此事算是了了。
    司马飞燕还有些精神恍惚,她也不是第一次杀人,可如此诡异的死法还是头回遇见。按理说一个二品宗师对付她简直轻而易举地,最后怎会突然撞剑上就死了呢?若非亲眼所见,怎么都说不过去。
    恰逢此时,远处一个钱袋丢来,女子愣神间没注意,被结结实实砸了个头,脑袋一人,顿时暴脾气上来:“哪个混蛋敢砸老娘!”
    场面一时寂静,鸦雀无声。
    都尉李志更是面如死灰,战战兢兢地朝那位爷望去。
    吕鸩愣在原地,扯了扯嘴角,或许他也没想到自己会被人当场痛骂,而且对方还是个女人,轻咳一声道:
    “咳,我说过你们要是能把人带出来,赏金翻倍,这是额外的二百金,加上先前给的总共四百金,不少你的。”
    司马飞燕摸了摸被砸得有些泛红的额头,内心其实也紧张的不行,装模作样地捡起地上的钱袋,抱入怀中,沉甸甸的,脸色立马转怒为喜。
    吕鸩翻身上马,又看了一眼底下的黑风寨众人,高声说道:“诸位能活着出来也是本事,要是觉得江湖没意思了,就来我军中投效。出不了名,但饷银只多不少。”
    司马飞燕轻哼了一声,心中腹诽也不知当初是谁逼他们进那九死一生的地方。不过顾全大局,面上还是抱了抱拳,客气答道:“多谢将军抬爱,我们黑风寨虽是江湖中人,可也知诚信二字。既然接了军令,又收了您的钱,那事儿办好了是老天赏饭吃,事办砸了也自认倒霉,怨不得旁人。”
    蜀中统领一万黑水骑的男人闻言哈哈大笑:“好个诚信二字,讲究。比起前两波拍着胸脯保证又漫天要价的怂货来,你倒是更爷们些,喝酒吗?”
    女子拍了拍那丰润圆满的胸脯喊道:“千杯不醉!”
    吕鸩俯身从马上摘下一个葫芦丢了过去。
    司马飞燕这回稳稳接住了,但也满脸疑惑。
    “十年出一窖的‘醉美人’,赏你了。”
    说完,男人一勒缰绳,纵马狂奔而去,身后铁骑一一跟随,远远望去,沙尘漫天,区区百骑竟跑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司徒飞燕扬了扬手中葫芦,还剩下不到一半,暗骂一声小气后,便打开喝了一口,顿时面颊晕红,美目弯成了月牙,英气之中又平添几分妩媚。
    “这酒,确实好喝啊。”
    一旁站着的倒马关都尉人都要看傻了,那位爷在蜀中的地位仅次于蜀王,向来对江湖人不假辞色,当狗一样使唤。今日怎转了性子,难得说了几句动听的好话,还将自己的酒葫芦赏给了一个女人,要知道这样的举动,一般可只有在军队袍泽间才会存在。
    “难不成是……”
    都尉的眼神在司马飞燕身上来回扫视,心中暗暗下了决定,看来以后得与黑风寨稍微搞好些关系了。
    其实这也是吕鸩的一时兴起,或许是今日死了一个该死的人,他心情大好。又或者是那女子带人进山时身先士卒,一马当先,而非吆五喝六的让手下去探路。
    军人征战沙场,向死而生,只有真正肯为兄弟拼命的主帅才能所向披靡。反之亦然,黑风寨的人虽然各个老弱病残,几乎算不得一个正常的队伍,可当司马飞燕决定进山时,哪怕人人面色惶恐,可也没有一个退缩,这才是让吕鸩真正动容的地方。
    他看不惯我行我素,自负清高的江湖伪君子,但一个肯为手下拼命的首领和一群愿为首领赴死的手下,就值得他吕鸩敬佩。
    当司马飞燕带着黑风寨众人胜利凯旋时,老寨主早已在镇口翘首以盼,见人数一个不少,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下。
    “怎么样,都尉没有为难你们吧?”
    司马飞燕纵身下马,向爷爷简单陈述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当听到山里有位二品宗师潜藏时,司马长风险些吓晕过去,好在最后有惊无险,不但顺利完成了任务,还平白赚了四百金,这对黑风寨而来,可是一笔巨款,今后一两年都不必继续拼命了。
    “好,都回来就好。爷爷这就吩咐人准备宴席,为你们接风洗尘。”
    有人笑道:“寨主,咱们昨天不才开过席吗?今天再开合适吗?”
    老人笑呵呵道:“有什么不行的,鬼门关前走一趟,不去去晦气怎么行。不但要办,而且还要大办特办!”
    黑风寨众人顿时哈哈大笑。
    到了晚上,黑风寨内灯火通明,锣鼓喧天,白日里受了惊吓的众人仿佛也暂时忘记了恐惧,尽情饮酒作乐。老寨主还请了附近有名的戏班子,在镇上搭台唱戏,唱的是那倒马关前,潇洒游侠斩恶霸,众人拍手快民心的老戏。
    戏虽老,可大家还是看的津津有味。
    宴席正酣时,还来了一位平日里都不曾见上几面的大人物,正是此处倒马关都尉李志,命人抬了几箱重礼前来道贺,大赞黑风寨众人英勇,为蜀地除一大害。
    老寨主受宠若惊,亲自出镇迎接,两人一番热情寒暄,就差原地结拜了,不知道地还以为两人有多大交情,其实少有会面。李志的一声‘司马老哥’更是让老寨主晕得有些找不着北,心里泛起嘀咕,这位吃人嘴不短,拿人手不软的官家老爷怎突然客套起来了,言辞之中竟还带了几分讨好之意。
    而在后院,还是一张小圆桌,昨日几人今日依旧是那几人。
    瘦子喝了些酒,又开始了他的吹牛本行。
    只见他随手扔出一个馒头,少年怕浪费,便笑着伸手接住。
    “你们是没瞧见,那黑袍将军就是这么随手一扔,然后冷冷地说‘这里有二百金,买你们黑风寨二十条人命。’我当时可气坏了,要是大小姐拦着,我瘦猴肯定第一个上去跟他拼命,拿我们黑风寨当什么了,区区二百金也想买我们的命。”
    另一人笑道:“拉倒吧,我怎么见你当时好像吓得腿都软了,被那些黑甲铁骑一瞪,就险些从马上摔下来。”
    瘦猴嗤之以鼻,不服道:“我那是亢奋的,懂不?小朱,你见过黑水龙骑不?货真价实的蜀中第一骑兵,不吃不睡,日行千里,杀人就跟砍瓜切菜一样。”
    朱阁笑着摇了摇头:“没近眼瞧过,不过名头听着好像挺厉害的。”
    “那是,没去是你的损失,兴许这辈子也就这么一次机会了。”
    瘦猴沾沾自喜,完全忘了前一刻他还说要跟人家统领拼命来着。
    另一人心有余悸道:”这回还是多亏了大小姐,二品境的宗师啊,我以前想都不敢想,自己竟然一天会和这样的高手对上,还能全身而退地回来了!”
    几人也是唏嘘不已,好在那人似乎疯了,直接撞大小姐剑上死了,不然凭他们这点人,估计给人家塞牙缝都不够。
    朱阁啃了一口索然无味的馒头,静静听着众人诉说今日之事是何等凶险、刺激,偶尔也符合两声,跟众人一起发出阵阵感叹。
    小草对这些事并不感兴趣,从桌上拿了根萝卜喂养她怀里的小兔子,期待它能快快长大,自己的投资才会有回报。
    “对了,这里既然是蜀地,那么管理这里的蜀王是个怎样的人?”少年忽然开口问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
    众人闻言微微一愣,面面相觑,片刻后统一给出了一个较为中肯的评价:恶人。
    这不是因为他所做的事有多么天怒人怨,相反在这位荒唐王爷入蜀之后,迅速扫除了根深蒂固地各方豪族势力,将整个蜀地完全纳入掌心。随后收缴富人土地,分于底层百姓耕种,废严明纪法,整顿官吏,对于那些贪污纳垢,鱼肉百姓的行为更是严惩不怠。用那位的话说,整个蜀地的钱和女人都是他一个人的,暗地里耍小聪明的人无异于虎口夺食,自寻死路。
    赵狰也毫不避讳被人称为‘恶人’,相反他还沾沾自喜,放言整个蜀地只有他才配当坏人,没人可以比他更坏,也没人敢比他坏。他可以作恶,因为他是蜀地的掌权者,别人要作恶则不行,因为同性相斥,一山不容二虎,这会让他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威胁。
    曾有溜须拍马之辈自认摸清了这位王爷的喜好,鞍前马后的伺候,私下掳了不少年轻貌美的女子关在密室中暗暗调教,想趁着王爷寿诞之日送来邀功,结果功劳没捞到,人就被甲士拖去街上活活杖毙,人被打成了一张皮,就此暴晒了三天,也无人敢上前收尸。
    寿诞之日见血,可不吉利,赵狰更是气得破口大骂,说他又不是关在笼子里的老虎,哪里需要他人来喂食?不知当街强抢民女才是他的风格吗?被这混球这么一搞,顿时少了诸多乐趣。
    至此之后,因为摸不准这位荒唐王爷的古怪脾气,暗中想要谄媚的人就少了,毕竟马屁要是没拍好,一不小心可能就连自己的小命也没了,与其做错不如不做,老老实实地干自己的本职工作才是上策。
    “所以说,他虽然是个恶人,但蜀地在他的管理下确实还算安定。”少年面色复杂地说道。
    众人耸了耸肩,也许真是如此,不过他们也没多想,平日里见惯了那位爷干的荒唐事,心里早就习惯了。
    “唉!说这些干嘛,王公贵族的事儿可与咱们黑风寨搭不上边,咱们今晚只管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我可听说老寨主一会儿还有赏银发呢!”
    瘦猴一听顿时来了精神,掏着裤裆叫道:“真的吗?那我可得候着,这个月裤腰带勒得有些紧,鸟儿都腌坏了。”
    一人调笑道:“又想你那城里的相好了?我说你一个月就那点钱,全洒女人肚皮上了,虚不虚啊。”
    瘦猴踹了那人一脚,笑骂道:“你懂什么,老子天生纯阳之体,屁股热得能烙大饼。别说一个,十个一起上咱也照样收拾。”
    众人顿时笑作一团,乐不可支。
    “好了好了,这儿还有孩子呢,知道瘦猴你能耐,悠着点。”
    面相憨厚的火夫汉子上来打圆场,提醒了两句。
    “这有什么,小朱,要不哪天哥带你也去城里逛逛,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热情如火,柔媚似水,那姑娘搔首弄姿的模样保证能把你这雏儿的眼珠子都勾出啦,哈哈哈!”
    几人正欲看少年害羞窘迫的模样,一转头却发现位置上空空如也,少年不知何时离了席,无人知晓。
    马棚内,朱阁将床铺好,人躺着发呆。
    小草将兔子抱回笼里,也爬了上来,睡在一旁问道:“朱哥,你好像有心事,晚饭都没吃多少。”
    少年无奈叹了口气:“不小心捅了个窟窿,在想怎么把它补上。”
    小草好奇道:“能补的上吗?”
    少年摇摇头:“不知道,尽力而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