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华走后，余染也没了心思再继续绣下去。
岑总......
哪个岑总？
岑让吗？
难道他真是来谈生意的？
隔着珠帘，她看着大堂里的几抹人影。
那抹修长的身影还是一眼让人定住。
真的是他。
他们简单交谈了几句，便开始朝二楼走去。
看着他们的方向是朝她这边走来，余染连忙低下头。
“咯吱咯吱”的上楼声在安静的环境下显得格外清晰。
余染的心，随着木质楼梯发出的动静，而上下颠簸着，一点点，提到嗓子眼。
忽然，她感到一道强烈的目光。
余染忍不住好奇心，终是抬起头，看去。
四目短暂的相对......
是岑让。
同刚刚的装扮不一样，他一身西装革履，长身玉立，细碎的刘海下，漆黑的如黑濯石的桃花眼犹如漩涡一般，席卷着她全部的情绪。
直到人消失在拐弯处，她都还没有缓过神。
余染看着布条上的两朵花瓣，突然不想再继续绣下去。
万一被岑让知道了她这次比赛的创意来自他，那该怎么办？
难道她要退赛吗？
没错，她是这么想的。
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想？
她为什么怕被他发现自己在绣雏菊？
余染心神不宁地坐在一旁，她现在的脑海里仿佛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一个想让她退赛，不能让他发现。
一个想让她继续，不能半途而废。
烦死了......
金华这一去，去的时间很长，她再下来时，天已经黑了。
余染在她的陪伴下又绣了一小时，确保岑让走的已经够远了，然后才和金华道别。
出了绣庄。
余染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对面的男人。
而男人对面正站着一个穿着汉服的女孩，看她后背的起伏程度，貌似很激动。
余染抿了抿唇，岑让长成这样，不怪他招人。
只是，他谈完事没走，一直在这等着吗？
岑让看了一眼站在门口发愣的人，眸色一沉，对女孩说：“我女朋友来了。”
听到他的话，女孩急忙转过身，上下打量着余染，很是不甘心，“帅哥，就只是加个微信，姐姐应该不会生气的吧。”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在这幽静的小巷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姐姐应该不会生气的吧？
就算不是对岑让说，这话也不能这么说啊。
她就不怕破坏别人的感情吗？
余染越想越不顺，她走下台阶，来到岑让身边，“你怎么知道我不会生气？”
女孩咬了咬牙，“姐姐，我就只是加个微信而已。”
余染微微抬了抬下巴，面上波澜不惊，声音清清冷冷的，“抱歉，我家独政，这个微信你是加不成了。”
“还独政，我看你就是只母老虎！”
“是啊，他都听母老虎的，怎么了吗？”
“你！哼！”
女孩气愤地说不出话，只好跺了两下脚，这才转身离开。
幽暗的街灯下，余染看了岑让一眼后，便埋头先行离开。
岑让眯眸，看着那个带着怨气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他迈开步子，快速跟上她，薄唇轻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那么说，她不会走的。”
其实，他就是故意的。
让他没想到是余染会这么配合。
难得一天见余染生气两次，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害怕。
余染深呼吸，朝他露出标准微笑，“我没生气。”
岑让紧睨她一眼，“那你走这么快？”
余染冷冷地撇开头，“我饿了，我要回去吃饭。”
“我请你。”
“没胃口。”
岑让一怔，微微皱眉。
这气得还不轻……
就在这时，两人身后传来一声声，“让开！让开！前面的！别挡道！”
“余染！”
等余染反应过来时，自己已被身旁的人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余染被迫贴着岑让颀长精瘦的身子，两人简直就是零距离，鼻尖甚至还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檀木香。
她僵着身子，整个脑子都是空白的，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
“吓到了？”
听到男人温柔的声音，余染鼻子一酸。
她微微仰头，看着男人精致的五官，清俊高贵，神圣不可侵犯。
心尖在这一刻，不受控制地一动......
这张脸果然太招人了……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从心头向四肢百骸蔓延开来，难受！
她猛地推开他，低声道：“我没事，谢谢你。”
岑让站在原地愣了一下，低着眸，定定地看着她。
看着她面无表情的小脸，只是抿了抿唇，不吭声。
余染被他盯得只觉如芒在背，胆战心惊。
一直盯着人看，不说话才是最可怕的。
她轻咳了一声，试图打破这尴尬的氛围，“这么小的巷子骑那么快也不怕撞到人。”
岑让低头平静的注视着她，“你没事就好。”
余染蒲扇了蒲扇眼睛，转过身子继续向前走着，“那也应该要谢谢你。”
岑让不紧不慢地跟上她，却依旧沉默着。
刚刚的好心情全部被她这一推给推没了。
这下，岑让是有些情绪在身上的。
见他不说话，余染继续开话题，“你还真是来谈生意的啊。”
岑让沉沉地应了一声，“嗯，我说了，是你不信。”
“那还真是巧了。”
余染小声嘟囔着，却不料还是被身旁的人听到了，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你又怎么知道是巧了呢？”
“......”
******
半夜。
岑让的一句话，成功地挑起余染的心绪，让她心猿意马地睡不着觉。
她有时候觉得自己挺聪明的，关于一些人的阴阳怪气或者话里有话，她差不多都能领悟到。
可是到岑让这，她是真不行。
在他面前，自己就像是个傻子似的。
明明听得懂他的话，可是再细细琢磨，好像又不懂了。
他若是真在扮演着主动接近她的角色，那他的“必有所图”是图什么呢？
他，喜欢她？
那她呢？
她对他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喜欢？
还是仅仅因为生理反应而感到的好奇感？
又或者，他总是无条件的帮助自己，而对他产生的愧疚和感谢之情？
再或者像今天一样，看到别的女孩子接近他，她的心里处处弥漫着一股说不上来的别扭。
余染倏地坐起身，凝神片刻，拿起枕旁的手机，打开了搜索页面。
她在搜索框里打出“喜欢是生理......”，字还没打完，便出来好几条话题内容。
犹豫半天，余染最后还是选择了一条差不多意思的话题：【真正的爱情，究竟是生理吸引还是心理吸引?】
下一秒，网页出现了许多文章。
余染将目光落在屏幕上，津津有味地翻阅着。
然而，大部分文章都是在讲真正的爱是生理上的吸引。
余染有些不甘心。
她又看了十几分钟，一直看不到一条能说到自己心坎上的话，索性又关掉手机，重新躺回了被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