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不一样了？你看你身材好得门外那群崽子直流口水，颜值高得让他们都自惭形秽。明明跟以前一样啊！我跟你说，你可得继续保持高冷，不准对他们笑啊！”
    萧前川白了乔教授一眼，虽然不满对方的措辞，但确实也无从反驳。
    “总之跟我之前不一样了。”
    “还有，就是一觉醒来我的脑子里多了许多东西，多了很多像是亲身经历过的记忆。我的人生轨迹，在十年前彻底被改变了。而我好像慢慢在习惯。”
    听懂了对方的意思，乔教授稍微思索了一瞬。
    “就像我们昨天讨论过的那样。因为上个副本，你们回到十年前，导致了未来的改变，而你是拥有过去记忆的，所以回到现在会觉得有所偏差。下意识会否认当下的一切。”
    “但现在，你的身体最先出现了变化，你的记忆也回来了，你的思维也在遵循着过去的习惯。”
    “那么你的人生轨迹不再是从十年前分成了两条岔路，而是正在被某种力量或是规则强行修复成一条。”
    对此萧前川表示认同，那多出来的记忆和习惯都不是问题，他此刻只担心一件事。
    “我多了新的记忆，习惯了新的生活，那过去的那些会不会通通被抹去？我会不会……忘记他？”
    乔教授沉默了。
    照这个发展，大概率萧前川会忘记另一条人生轨迹上所发生的一切，从此一心走在正确的未来道路上。
    可他知道，对方不会愿意。
    乔教授弯腰，熟门熟路地从床头柜下面的抽屉里摸出一个笔记本来。
    “喏！怕忘了，就记下来。我精挑细选送你的笔记本总算是有了用途。我早就跟你说过，多写日记有助于脑发育。你还跟我犟，说正经人谁写日记啊？那你就不正经一回吧！”
    萧前川看着那本浅粉色封皮本子，没有伸手去接的打算。
    “你要不听听你自己说的这是什么话？”
    他怀疑乔教授确实年纪大了，是不是有些脑退化?
    那本子分明是去年三八妇女节的时候，基地里发给女同事们的节日慰问礼之一。
    最后多了一本，老乔硬塞给了他。
    怎么就成了精挑细选专门送给他的了？
    欺负他记忆有偏差是吗？
    那巧了，他脑袋里的记忆昨天才回来，新鲜的，还挺全。
    乔教授心虚地把本子放在他床头，大手一挥。
    “没事儿！不爱写就不写。你要是怕忘了，我帮你记着。”
    “凌日照是吧？这名字我记住了。昨晚我还专门查了一下，人口基因库里没有一个dna吻合的。这人……”
    “等等！”
    萧前川突然察觉出不对，连忙打断了对方的话。
    “你做了dna对比？”
    乔教授不明所以，点点头，“对啊！”
    萧前川大脑一片空白，“你哪儿来凌日照的dna？怎么做的对比？”
    完了！
    听到这个问题，乔教授就知道，他这脆得跟海苔似的父子情，今天就要断绝在这儿了。
    本想编点儿什么说辞，可他又知道自己撒谎从来骗不过这小子，索性打算实话实说。
    对方要是生气，他就立刻躺地上装心脏病。
    这招虽然不要脸，但有用。
    “他……我……你昨天在洗衣……咳洗澡机里的时候，机械臂不是帮你洗澡嘛！就……就顺便取了点儿样。”
    洗澡？取样？
    这两个词顿时砸得萧前川五雷轰顶。
    萧前川拳头捏得嘎吱作响，本以为回到现实一切都变了样，已经够疯狂了。
    可他现在才知道，自己的人生当中出现了这么一个活爹，才是真正的炸裂。
    “你……你别激动啊！我跟你说，你现在可千万别错估了自己的战斗力。”
    乔教授一把握住对方的拳头，语重心长地道。
    “你一拳下来我绝对不会吭一声，而是直接死过去，你信不信？”
    被系统评定战斗力只有20点的弱鸡萧前川：“……”
    见对方没有要动手的意思，乔教授倍感欣慰，自己这白菜虽然长得野了点儿，但总归是个好苗子。
    怕对方越琢磨越气，他赶紧岔开话题，
    “dna库里虽然没有凌日照这个人，但户籍库里，我找到了一个叫岚波的人。正巧他今天自己找上门来了，你要不要见见？”
    半个小时之后。
    特调局会客室里，岚波一见到萧前川扑上去就是一顿嚎。
    “哇……少爷啊！你还记不记得我啊？呜呜……家里多了好些我不认识的亲戚。管家也不在了，我好害怕啊！”
    往常听到岚波如此聒噪只觉得烦，此刻萧前川却感到无比放松。
    终于有人和他一样记得那一切。
    记得凌日照。
    两人交换了一下信息之后，虽然难以置信各自生活圈子里的变化。
    但这却是眼下唯一可以相信的事实。
    他们真的改变了未来。
    商量过后，岚波决定留在基地进行训练，他要同萧前川一起参与终极副本。
    萧前川并不打算让对方涉险，但岚波的坚持让他也无计可施。
    于是安置好岚波在基地里的房间，萧前川说自己还有事便匆匆离开了基地。
    出了废弃隧道，萧前川开着乔教授送给他的悍马，观察着路两边与先前记忆中相差无几的城市建筑，驶向了南山孤儿院。
    路过南山安定医院的时候，萧前川发现那块儿被围了起来，牌子上写着。
    [考古挖掘，车辆绕行。]
    萧前川想起岚波告诉他，山风集团买下南山安定院的地皮正准备打地基重建疗养院的时候，工程队发现了下面的古尸坑。之后这里便由国家文物局接手，对古遗迹进行挖掘保护。
    这笔生意他亏了。
    萧前川边开车边想，如果十年前凌警官没有牺牲自己镇住封印，现在这世界会如何？
    这个问题让萧前川难以遏制地又想起了自己最后看到对方的那一眼。
    他真的好想再见对方一面。
    他心里还有一句话想要和对方说。
    前方的土路不好走，车辆颠簸得萧前川不得不回神仔细看路。
    再次回到南山孤儿院，大门依旧是那副破败的模样。
    萧前川下了车，没有进去。而是在门口叫来了一个小孩儿，让他帮忙把遥遥老师叫来。
    这孩子比他小时候乖多了，连糖都没要就屁颠儿屁颠儿跑去帮忙叫人了。
    萧前川摸进兜里，果然找到了自己惯常抽的烟，还没点着，一只手就从旁夺走了。
    “这里不许抽烟。”
    萧前川回头，对上了记忆中那张无比熟悉的脸。
    “遥遥姐！你是玩家，还是观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