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浅痛得止不住哆嗦，眼神都仿佛有些涣散，他轻轻咬牙，声音仿佛从喉咙里挤出来一般艰难，却很倔强，“我不知道……”
    “我从来没有背叛过组织。”
    花浅一字一句，说得分外坚定。
    薄介微微一顿，眼底闪过一丝犹疑。
    其实他也确实无法确定奸细就是花浅，只不过在监狱那样的环境，他排除了所有人，最后得出的结论，花浅是奸细的可能性最大。
    毕竟除了花浅是提前到监狱的，其他人都是跟着他一起进的静江监狱，只有花浅和钱良策有交情。
    可如果那个奸细，不是他呢？
    薄介微微垂眸，看着少年精致却苍白的脸，缓缓将脚从他手上拿开，“把他带下去，好好锁着。”
    “是。”
    两个人过来托着花浅的胳膊，将他带走，他的双腿无力地垂在地上，在地面拖出一条殷红的血痕。
    薄介看着那片血，愈发觉得心浮气躁。
    抽出一根烟夹在指尖。
    旁边有人帮他点上。
    烟雾缭绕，朦胧了他的脸，一点猩红，若隐若现。
    空旷的仓库归于寂静。
    没多久。
    从他身后走来一堆人。
    领头的是花浅很熟悉的面孔，便是牧炎。
    他颧骨上带着一块淤青，下身是一条宽松的牛仔裤，其中一个裤腿挽到膝盖，小腿裹着厚厚的白色纱布。
    那里在昨天晚上，中了一枪。
    昨天晚上的交易，因为简静明的埋伏被迫终止，他们双方的人员都损失惨重，万幸的是，那批货没有被劫走。
    台雀会是买方，牧炎是卖方。
    有人递过来一根烟，牧炎夹在手中，等那人将烟点燃，他狠狠吸了一口，肺腔里传来火辣辣的灼痛感。
    他的目光落在地面的血迹上，几秒之后，看似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
    “那批货不能在我手上停了，必须尽快抛出手，否则迟早会被发现，到时候我就完了。”牧炎平静冷然地看着薄介，“所以怎么说？”
    台雀会虽然是买方，可其实也不过是个中间商。
    那批货真正的目的是要出口，卖给国外的某势力。
    如今台雀会内部人员损失惨重，消息被国外势力知道，已经对他们不那么信任，所以提出三天后，亲自来到境内和牧炎进行交易，台雀会身为中间方，也必须参与进来。
    薄介告诉牧炎这件事。
    牧炎微微蹙眉，“确定三天后？”
    薄介看向他，“你不是急于抛出这批货，怎么现在听你的语气，你反而有些犹豫？”
    牧炎吸了口烟，神色让人捉摸不透，“那阿默，你准备怎么办？”
    “……”这是薄介生平遇到的第一件让他难办的事。
    ……阿默，会是那个奸细吗？
    他一直以来信奉的准则便是，一旦生了疑心，就不会再用他。
    可是想起要将那个少年杀掉，或者从身边赶走，心里竟升腾起一丝不舍。
    他，不愿意。
    牧炎仿佛知道他的犹豫，低下头，唇角闪过一丝苦涩。
    他自己不也是吗？
    明明有机会，却因为心软，亲自放他一条生路。
    即便这个决定会丢了自己的命，他也没有丝毫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