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嘉容微微抿紧了唇，脸色晦暗不明。
    这段时间经常光顾梨园，又和花浅走的近，关于花浅的那些传闻，他怎么会不知道？
    那些自以为和他是朋友的，说过最多的话就是，“孟大少爷，你不会对一个戏子上心了吧？”
    他不喜欢听这种话。
    因为这种话中，潜藏的是对相浅的鄙夷和不屑。
    是对他的轻视。
    他每次都说：“我和相浅是朋友。”
    表情要多严肃有多严肃，就是为了告诉他们，相浅是他孟嘉容的朋友，不是你们这群人能够随便轻视的。
    那些人看他的表情就会变得有点奇怪，然后不再讨论相浅。
    不过他偶尔还是会听到关于相浅的议论。
    比如，他腿是怎么瘸的。
    比如，他有一个儿子，现在一个人照顾着那个孩子。
    当时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喝酒的动作顿了一下，之后若无其事和那些狐朋狗友聚着，可是聚会散场的时候，心里开始闷闷的，觉得很不舒服。
    不过睡一觉之后，就又没事了。
    毕竟他和花浅只是朋友，不是吗？
    为什么要关注那么多？
    但今天见到相衡之后，他觉得是有必要在意的。
    孟嘉容看了花浅一眼，“你儿子长得不像你。”
    花浅撇了撇嘴，废话，不是他亲生的，当然不像他，不过他并没有和孟嘉容解释。
    亲生不亲生的有那么重要吗？
    这个话题对相衡来说却很重要。
    相衡对原主一直亲近不起来，除了原主对他的照顾不到位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相衡知道自己不是原主亲生的。
    他知道自己是原主的拖累，所以没办法像别的小孩一样，肆意地对自己的父母撒娇耍脾气。
    他害怕，自己被讨厌了，就会被抛弃。
    孟嘉容：“不过他怎么惹你了？他还是个孩子，就让他干这些伺候人的活，不太好吧？”
    这里来来往往的都是有点闲钱的人，鱼龙混杂，难免有些品性恶劣之人，在这里不只是端茶倒水，服务人员都是很辛苦的，有时候遇到折磨人侮辱人的客人也习以为常。
    花浅淡淡地看着相衡给别人倒水，“我们本来就是穷苦人家，让他尝尝苦头也好，以后再面对这些也好接受一点。”
    花浅眼里那一瞬间流露出的平静凉薄，让孟嘉容张了张口，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只呐呐道：“没必要吧。”
    花浅没说话。
    这样的富家子弟可能是不会理解的。
    有一句话说的没错，在底层出生的人，连自己都养不好，就别去养孩子了。
    一路在孤儿院摸爬滚打长大的他才明白，普普通通地活着就已经花费了全部的力气，而幸福，更是想都不敢去想的东西。
    花浅抱着托盘转身离开。
    孟嘉容下意识地跟上去。
    花浅：“别跟着我，我还要忙。”
    身后的脚步声消失，花浅没有看到孟嘉容欲言又止的表情。
    …
    相衡跟着花浅在这里待了好几天。
    又一个深夜。
    花浅牵着相衡的手往家里走。
    长长的小巷空无一人，无边的暗夜笼罩着大地。
    花浅：“感觉怎么样？看清楚你爹我是在勾搭人还是在端茶倒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