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
    回答他的，是江诺然有些苦恼却难掩迷茫的回答：“我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我甚至以为，他只是我幻想出来的一个人。”
    “直到我在铁盒子里发现这个戒指。”少年的目光落在alpha手心里的戒指上，语气有些悲伤：“这个戒指，他从一开始就戴着，他跟我说，这是他的爱人送给他的礼物。”
    秦照白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戒指，低声应道：“我爸也跟我说过，这是他送给小爸的礼物。”
    两人的目光，都落在那枚戒指上，似乎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久久没有说话。
    “你说，你觉得他是你幻想出来的人？为什么？”过了好一会儿，秦照白才从戒指上收回目光，看着omega说道：“可以跟我说说么？”
    “从第二天开始，我经常会去找他，给他带食物和水。”点点头，江诺然继续开始讲述：“那段时间，正好赶上帝国的福利院系统更新，所有孩子的资料都要上传，那个时候我还太小，什么都不懂，只记得那几天福利院里来了很多陌生人。”
    “除了带水和食物给他，我们还会聊天。他会跟我说起冬州外面的世界，我也会跟他说起我在学校里的事情。”
    那个时候的少年，虽然聪明却和同龄的孩子们一样，比起学习更喜欢玩耍，再加上从小作为beta在福利院长大，没有人管教，更是野得不行，成绩不算差，却也绝对和现在常年稳坐年级第一的样子沾不上边。
    “我那个时候，上的是县里的小学，比起我们这些福利院的孩子，老师们更加偏心有家长的同学，每次起了冲突，也都是站在他们那边教训我们。”
    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江诺然本来就不是什么会忍气吞声的性格，在学校里和同学打架是经常的事。
    所以当他第三天带着脸上的伤去给“蝙蝠侠”送自己中午省下来的牛奶的时候，就被人喊住了。
    他并没有像学校里的老师那样责怪自己，也没有像福利院的叔叔阿姨们一样，一味地可怜自己，只是平静地询问发生了什么，在知道了自己打架的原因是为了保护中午省下来的牛奶，带给他喝之后。
    男人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发，然后告诉自己。
    “暴力解决不了问题，你今天打赢了他，以后不一定都能打赢，就算你次次都能打赢他，那他要是找朋友帮忙呢？你要是落单了呢？”
    年幼的孩子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却听到男人笑着说道：“更何况，他们有你没有的东西。”
    “他们有爸爸妈妈作为后盾，你有吗？真的打输了，他们可以回去跟爸爸妈妈撒娇，说你欺负他们，到时候他们的爸爸妈妈去学校找老师告状，挨骂的也只会是你。”
    男人说的情况，他经常遇到。
    似乎是想起了在学校里被老师偏心批评所受的委屈，小小的孩子眼睛瞬间红了。
    见他这样，男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伸手把漂亮的孩子抱进了怀里。
    他一边拍打着孩子的背脊小声地哄着，一边说道：“所以，我们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在学校里，老师就是最大后盾。所以，你只要让老师们都站在你这边，那他们再找家长也是没有用的。”
    江诺然听到这话，从男人的怀里抬起头，擦了擦眼泪，问道：“那怎么样才能让老师站在我这边？他们都还偏心……”
    “好好学习。”男人金黄色的头发再防空洞破漏的砖瓦墙所漏出来的阳光下闪闪发亮，就像黄金织就的绸缎，他浅蓝色的瞳孔里倒映着自己的影子。
    年幼的江诺然听到男人笑着说道：“只要你的成绩足够好，就连你们学校门口的流浪狗都会站在你这边。”
    “他教给了我很多的道理，也会跟我说起冬州外面的世界。”omega似乎想起了年幼的时光里，难得的温柔，我眼神里闪着光，“他说，总有一天我会离开福利院，找到自己的爸爸和小爸，他还告诉我，他们很爱我。”
    秦照白听着少年回忆里那个温柔的人，渐渐地和自己回忆里那个熟悉的人重合，慢慢红了眼眶。
    “他的确是个很会跟孩子相处的人。”alpha嘶哑的声音里带着点笑意，随后又很快消失不见。
    “嗯。”点了点头，江诺然突然往前靠了靠，趴进了秦照白的怀里。
    少年的脑袋抵在他的怀里蹭了蹭，手紧紧地抓住他衣服，带着鼻音的声音响起：“我那个时候什么都不知道，我问他，要是我最后还是找不到爸爸他们呢？他说，找不到也没关系，那你就去我家，当我的孩子，你哥哥是全世界最好的alpha，也一定会是全世界最好的哥哥，我们都会喜欢你的。”
    omega的眼泪透过背心柔软轻薄的布料打湿了秦照白的胸膛，那些眼泪就像是炽热的岩浆，烫的他心脏发疼。
    “宝宝不哭了。”秦照白伸手在少年的背脊上拍了拍，一边安慰他一边说道：“我小爸没说错，我最喜欢你了。”
    在alpha的怀里平复了一下心情，江诺然才抬起头来继续说道。
    “然后那天回去以后，院长就把我叫去了办公室，他说找不到我的文件档案了，想要重新弄一份，让我第二天跟学校请假，福利院要抽血体检。”
    于是，晚上睡不着偷溜出去的江诺然，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防空洞里的男人。
    男人想了想，让他想办法找人借个手机过来，他用完就还回去，不知道男人想要做什么的江诺然，找同寝室的胡重锦借了手机。
    然后江诺然就看到，男人把自己随身的戒指扣在手机上，过了一会儿手机屏幕上就出现了一个他没见过的界面，就像是电影里的那些无所不能的黑客的电脑一样。
    黑色的屏幕上，全是他看不懂字母和符号，大概过了几分钟之后，男人把手机还给了自己。
    见到他的目光一直停在那枚戒指上，才笑着说道：“这是我爱人送我的礼物，我小小地改造了一下，这里面有一个小型的发报器，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带人来接我了。”
    那个时候的他们，都没有想到。
    男人说起来，就满眼温柔和眷恋的爱人，已经再也没有办法来接他了。
    他的爱人，为了保护他，死在了北疆的莽莽雪原上。
    再也不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