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一层玻璃，林紫苏带着镣铐的手放在桌子上。
    眼神隔着玻璃描绘着秦照白的脸，目光中带着痴迷。
    “好久不见。”
    他喃喃道。
    秦照白靠在椅背上，见状有些厌恶的皱了皱眉头：“我来了，你要对我说什么？”
    林紫苏不说话，只是笑了笑，抬起头看着天花板和这个房间：“这里有监控吧？你和我的话应该都会被录下来。”
    alpha闻言皱了下眉头，起身走到门边，用狱警的对讲机通知了崔明启，让他安排人去一趟监控室，把这里的监控关了。
    来之前，江越庭和晏行安特意来过电话，让他办事小心些，最好不要留下任何的音频和影像资料。
    考虑到林家人那不明不白的死亡，秦照白决定听从两个长辈的意见。
    alpha一离开，林紫苏的目光就落在了江诺然的脸上。
    “你真好看啊……”许久之后，他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然后看着不远处的秦照白一脸焦急的扔下对讲机走过来。
    喃喃地说了一句。
    “我要是你就好了……”
    alpha回来的时候，只听到了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他拉开椅子坐下，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少年的表情。
    江诺然神情冷漠地坐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着林紫苏，仿佛他刚刚说的只是一句，“今天天气真好啊。”
    这样无关紧要的话。
    重新坐在一起回椅子上的alpha往后靠在椅背上，抬眼看着上方的监控摄像头，等它的指示灯闪了两下，彻底关闭之后，才开口问道。
    “说吧，我爸爸和……的刺杀案，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这么多年，陵疆对于这件事情的追查一直没停止。
    动手的人早在他来帝都的第一年就被抓住了。
    接着就是皇帝病重去世，新皇登基，宣布eom为恐怖组织，在全帝国范围内颁布通缉令。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在对这个组织的成员进行追捕，虽然战果颇丰，但是他们的头领，那个自称为“普罗米修斯”的人，一直没找到。
    “你怎么不问问我，在这里过得怎么样？”林紫苏听着他的问话，答非所问的反问道。
    alpha压根儿不打算搭理他，只是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如果不是江江说愿意陪他一起来，哪怕是江叔和程叔他们一起劝，秦照白也是不怎么想走这一趟的。
    他现在坐在这里，一是因为晏行安说的那句，让他看看林紫苏的底牌，二是因为。omega似乎对此很感兴趣，哪怕他没有说。
    因此，这会儿林紫苏的婆婆妈妈让他十分不耐烦。
    江诺然也轻轻皱起眉头。
    他也同样不明白林紫苏想要干什么。
    比起让alpha过来谈条件，林紫苏的表现更像是让alpha来陪他……谈恋爱。
    见秦照白不搭理自己，林紫苏也不生气，他轻笑了一声，注意力很快从alpha的身上转移到了江诺然的身上。
    看到omega漂亮的脸，林紫苏的表情有些扭曲：“你知道吗？江诺然，我真的很羡慕你。”
    江诺然的目光微微闪动了一下，脸上却还是没有什么表情。
    他迄今为止的人生都在按照自己原本的计划走，唯一的意外大概就是幸运得被自己的爸爸和小爸找到，转学到了帝都之后，认识了罗童、许斌他们这些好朋友。
    以及……
    omega转过头，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紧紧皱着眉头的秦照白，伸出手轻轻捏了一下alpha的手腕，让他放松一些。
    “我没事。”感觉到他的安慰，秦照白侧头对他笑了一下。
    两人的互动林紫苏看在眼里，握着拳头不甘心的砸在前面的桌子上。
    “我们明明就是一样的。”
    “你从小也没在父亲身边长大，但是凭什么你有爱你的家人，他们费尽心思把你找回去，还那么疼爱你。”
    江家夫夫找孩子的动静并不小，帝国几乎所有看过新闻的人都知道，曾何几时他多少次午夜梦回，都会幻想自己就是江家的那个失踪的孩子。
    他会被那对好看温柔的夫夫从林家这个魔窟里接回去，像故事里的王子一样被人呵护着长大。
    “所有的人都喜欢你，罗童就算了，连程颂和孟甄那两个只围着秦照白转的alpha跟你关系也那么好……”
    “还有他！”林紫苏突然抬手，指着对面那个扎着狼尾的冷着一张脸的alpha，“从高一进校开始，秦照白就是出了名的脾气差，对谁都没有好脸色……”
    “可是军训的时候，你扯他头发，他居然只是还对着你笑！”
    “明明我和他的信息素契合度有百分之八十！明明和他认识了快一年的人是我！为什么他宁愿死都不愿意标记我，当我的alpha！”
    “他为什么那么喜欢你！”
    江诺然拥有他想要的一切，家人朋友，还有看上都alpha，这些事情，让林紫苏简直恨得五脏六腑都在抖。
    “闭嘴！”
    原本还带着笑意的alpha，在听到他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突然变了脸色，低吼了一声。
    关于林紫苏自述他悲惨的一切，秦照白并不太关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伤疤，他没有义务也没有心情去同情每一个有不幸过去的人。
    但是，被当着少年的面揭穿自己喜欢的他事情，就完全不一样了。
    他满脑子都是林紫苏把自己喜欢omega的事情说出出来了这件事！
    怎么办？！怎么办？！
    江江他知道了！他会不会不高兴？！他会不会觉得我在骗他？！他要是以后不理我了怎么办！
    alpha的脑子里全是这些问题，甚至失去了侧头去看一眼心上人反应的勇气。
    ——毕竟有关于这件事，秦照白是有打算的，他想要在合适的时间和地点，在准备好所有的细节之后，亲口对omega表达自己的心意。
    在秦照白吼出那句“闭嘴”之后，林紫苏就没了动静。
    倒是江诺然动了动，他拿出手机，在智能语音app里打出了一行话。
    “我知道了，所以你什么时候开始说陵疆前尊主和君主的事情？”
    机械的男音在房间里响起。
    我知道了。
    ……我知道了？
    林紫苏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刚刚他坐在椅子上一个人自我感动的说了大半天，就换来了江诺然的一句“我知道了”？
    他死死的盯着江诺然，对方一双漂亮的眼睛看着他，跟看一个物品没有任何区别，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也没有愤怒，仿佛他就是一个不相干的擦肩而过的过路人。
    蓦的，林紫苏心里徒然涌出一股无力感。
    他认真的争了这么长时间，可是秦照白和江诺然他们两个人，没有一个人把自己放在眼里。
    自己这么长时间以来都像一个跳梁小丑，哪怕他进了监狱，坐在这里，在他们眼里自己甚至都算不上那个破坏他们关系的“坏人”。
    那自己所做的一切，又算什么？！
    其实是他误会了。
    江诺然虽然看起来面无表情，毫不在意，但是那只是他在不知所措的时候下意识摆出来的样子。
    其实现在，他的心跳得比之前跑完了一万米的时候跳得还快，仔细去看的话，他的手甚至有些微微发抖。
    林紫苏吼出来的那句话他当然听到了，不是听到了，还特别清晰。
    他想起自己曾经信息素逸散的那个下午，alpha抱着自己的时候，那清晰有力的心跳，还有那一句似是而非的。
    “是。”
    所有被自己刻意忽视的细节在这一刻如同水面下的冰山一样，缓缓漂浮了上来，在阳光下声势浩大的彰显自己的存在。
    alpha的每一次温柔安抚，他的每一个笑容，每一次细心的照顾。
    都在无声地向自己诉说着他的爱恋。
    心动无声，却震耳欲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