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几天，你怎么搞得这么凄惨。”
    “摔的。”
    “你嘴巴都肿了，也是摔的？”
    “学校里被老虎咬了。”
    “我看还是母老虎吧？”
    “你别乱说，我告你诽谤。”
    一个包厢房里，张煜、余震和徐海东三人坐在饭桌前，一边聊天一边吃饭。
    徐海东在张煜回校的前几天就先过来了，同行的只带了几个小弟，和陈蕊简单聚了一下就先去小云区打点了。按照张煜的安排，徐海东会负责小云区那边的网点，余震则是负责海定区，这样至少能覆盖省城由北向南的中心区域。至于更远的地区，只能等后面在慢慢铺设了。
    余震暂时还没有过去准备，是因为余晓念上学的事情一直到现在，张煜才有空解决。但其实说到底也就是叶泽筠一封举荐信的事情。执信中学是全日制的，今天把余晓念送过去后就直接以插班生处理，并且顺利入住学校。所以哥仨这一次算是短暂的聚一聚，随后余震也要和自己的老婆去往海定区落脚了。
    “这几天我在小李那着实开了眼界，”余震放下酒杯，有些感慨地说道：“这开学才几天，订单量比我刚到的时候多了百分之三十，光是他这个站点，一天下来小十万的营业额。”
    他深深地看了张煜一眼，有些打趣的道：“老徐，咱俩是真的老了。”
    “你他妈的，说自己就行，别带上我。”徐海东笑骂了一句：“我可不老，要不我能搭上我这小老弟？”
    张煜因为嘴受伤的关系吃东西很不方便，心里本来就烦躁，这两人还不停揶揄他，当下就毛了。
    “怎么回事，阴阳怪气我是吧？”
    “哟呵，生气了。”两位老大哥压根不怕他发脾气，不过知道他心情烦躁，也没继续打趣他。
    “你说以后我们两个也能做到这个程度吗？”
    要说不慌，那是不可能的。徐海东还好，他家底殷实，相比于挣钱他更想看看张煜这个小老弟能做到什么程度，再一个就是干女儿陈蕊在这里孤家寡人，他也方便照顾。但余震不一样，他几乎是掏空了家底来陪着张煜闯这一遭的，就连老家的网咖也都折现带了出来。虽说张煜不需要他们投资，但一直坐吃山空也不是个事儿，何况省城的消费也不是老家能比的。
    单单余晓念上学这个事儿，一年就光“赞助费”就要五万多。就这还是有叶泽筠牵线的情况下，毕竟作为省城头部中学，很多人就是想交这个赞助费都没办法。
    张煜把筷子一丢，索性不吃了。把烟派给另外两位大哥后，用手指沾了茶水在桌上画了起来。
    “我简单说一下，东哥的点在这里，李哥的点在中间，余老哥的点则在这里。”他大概画了个轮廓，然后把三个点连了起来。
    “这就是由北向南的一条网络线，如果后面有更合适的人，我还会向两边拓宽，形成一个真正的网络。”张煜吐了口烟，继续道：
    “小云区有四所大学，海定区有三所，其中有五所已经联系过我们，寻求合作的机会。”说到这里张煜笑嘻嘻的，脸上的愉悦藏都藏不住。
    “挂着特困生的招牌办事就是方便，我初步估计了一下，五所大学加起来近八万学生，你们可以思考一下会有多少订单。”
    “而这还不算校外的部分。作为参考，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们，李哥那个点是没有计入我们所在的江河区三所大学的校内订单的，所以十万并不是这几天最高的营业额，而是十五万六千八百八十三块五。”
    余震和徐海东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震惊的神色。
    而这时张煜及时地给他们泼了个冷水。
    “当然，你们俩所在的地区消费能力稍弱一些，而且我是打着消除特困生生活问题的名号和其他学校谈的合作，所以校内的部分肯定是要交给各个大学的负责人的，毕竟只有江河区的几个学校是我信得过的人。”
    即便如此，按照张煜的描述，这其中的利益也已经足够惊人了。两个人都是做惯生意的，即便只收取那些商户百分之十的营业额，但一旦张煜所设想的那张网络铺设起来，收益将是无比巨大的。
    两人的表情从震惊变成跃跃欲试，心里都觉得这生意太有搞头了。张煜的言下之意很明显，他要考虑各个学校的特困生问题，但他们负责校外订单的人则是完全不需要考虑这个的。基本相当于挂靠在米团网下做着自己的配送生意，只不过需要遵守米团网或者说张煜定下的规则罢了。
    “那我们现在准备需要什么？”
    “老哥，你在李哥那里呆了几天了，还问我这个问题？”张煜疑惑地看着他，“照着李哥那个站点，一比一复制就好了，这还用问我？”
    余震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也是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弱智了。
    “准备什么我就不说了，参考李哥那边。”张煜沉吟了一下，还是说了一些建议：“不过我还是要说一下，合作的商户我们都有拟定好的合同，要不要接受都是自由的，不能用太过强硬的手段。”
    “这有什么？”徐海东朗声一笑，光亮的脑袋配合他凶恶的五官，看起来有些狰狞。
    “我向来是以德服人的。”
    “我说的就是你，东哥。”
    “……”
    余震没憋住笑，尴尬了一会的徐海东也会意的笑出了声，三个人在包厢里哈哈大笑，以前那种轻松的感觉又回来了。三个人边说笑边继续吃东西，期间又聊了一些细节上的东西，张煜也一一给出了解释和建议。当时针指向九点半时，三人这才意犹未尽地出了包间。
    在饭店门口将要分别时，张煜突然想到了什么，拍了拍余震的肩膀：
    “老哥，晓念的学业，你和婶子别逼得太紧。省城的中学和家里差别很大，跟不上是很正常的，别给她太大压力，给孩子憋出毛病来。”
    余震愣了一下，随后感激地点点头：“我明白。”
    这也是张煜突然意识到的，这种情况其实后世很常见。很多孩子骤然进入了一个节奏和水平都比原来高的环境后，是很容易产生焦虑的。特别是当自己从原来的优等生猛然成为普通学生甚至差生，更是会给孩子带来很大的精神压力，如果父母不注重或者不疏导的话，那就将成为一个崭新的抑郁症患者。
    张煜对余晓念自然是没有男女之情的想法的，但也一直把她当做妹妹看待，所以借着今晚提醒一下余震。他可不想那个活泼可爱甚至有些遭人烦的小妹妹，下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变成一个沉默寡言的女生。
    三个人约定好下次再聚，等他们都走了之后，张煜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傻逼。
    “妈的……忘了让他们带我一程了……”
    来的时候是徐海东到学校门口接的，他刚好去中大见陈蕊了，也就顺路过来。结果张煜完全忘了这回事，无奈摇摇头，只能自己一瘸一拐地往回走。
    虽说饭店离学校也就两条街的路程，奈何他腿伤还没好，十几分钟的步行距离愣是走了四十分钟，还给自己累出一身汗来。等看到学校门口，时间已经接近十点半了。
    “真是作孽哦。”
    学校门口有个身影不时地探头望向这个方向，几乎在张煜出现在街角的时候她就看到了。随后她心头一喜，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搀扶着张煜往回走去。
    “你怎么这个点还出来等，多不安全。”
    张煜皱着眉，语气里有些责怪。
    然而这次余子瑶不但没有唯唯诺诺，反而像是有些生气，嘟着嘴嘟囔着：
    “谁让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要出门，也不带我。”
    说话的时候表情又是心疼又是恼怒，看起来非常纠结。
    张煜诧异地看着她，突然笑了出来：“我家小呆瓜居然也会生气啦？”
    余子瑶抬起手拍了他一下，只是那力度和抚摸也没什么区别。
    “你还笑！走路都不利索了，再摔了怎么办？”
    她眼眶微红，鼻子还不停抽抽，垂下眼睛不去看他。熟悉她的张煜知道，这个状态下的余子瑶如果再不哄，那下一秒就要开始哭了。
    “我错了我错了。”张煜揉揉她的小脑袋，“本来是想着东哥送我一程的，结果聊嗨了，把这事给忘了。”
    他语气温和，向余子瑶做了解释，后者这才抬眼看了看他，泫然欲泣的。
    “你伤没好之前，去哪里都要带着我。”余子瑶声音软软的，语气里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不然我不放心。”
    “遵命！媳妇大人。”
    张煜笑嘻嘻地回应，还用另一只手做了个敬礼的手势。余子瑶这才破涕而笑，搀扶的动作也更加轻柔了。迎着银白色的月光，两道身影缓缓地向校门走去。
    “夫君，你的嘴怎么肿了？我记得原来没这个伤啊。”
    “哦，我这不是手上有伤么，晚上吃饭的时候急了点，磕到碗了。”
    余子瑶哦了一声，不疑有他，只是用手指轻轻的揩了揩。
    殊不知，脸上淡定语气正常的张煜，此时已经汗流浃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