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你看到我奖杯了吗？”
    “在抽屉里，那个要带吗？”
    “要的要的，还有证书奖状都要带，有了它们说不定我能不挨打。”
    余子瑶苦恼地看着他：“要不……我和叔叔阿姨求求情？”
    张煜当时冷汗就下来了，上学之余搞了个副业就已经让他们火冒三丈了，要是顺便还谈了个恋爱，他们能信张煜有在好好读书才有鬼了。他急忙摇摇头：“不用，还没到你出场的时候。”
    余子瑶摇着头，脑袋上仿佛露出一个问号。不过她也没追问，只是听话地把张煜说的东西放进行李箱里。
    偌大的工作室此时显得异常冷清，员工们基本都在两三天前就回家了，特别是那些贫困学生，老家都在山沟沟里的。当然，笔记本照例也是让他们带回去了，所以此时工作室里不但冷清，还很空荡。
    回去的路上，张煜做了十足的准备。他知道夏天更加容易晕车，所以给他的亲亲小媳妇准备了各种各样的东西。橘子皮、口罩、晕车药、舒缓的车载音乐、小毯子等等，感谢不回家的张纪凯等人，车里的空间足够大，可以给她把座位放平后睡一觉。但饶是如此，长达八个小时的车程过后，到了家门口的余子瑶还是晕得小脸煞白，看得张煜心疼不已。
    张煜也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等过几年家里通了高铁，那时候就方便多了。
    这次张煜倒也不在乎什么礼节了，虽说提前通知了余刀头老两口今晚会到，但指望他们老胳膊老腿的也不现实。所以张煜拦腰一抱，和他们简单问了声好就径直把余子瑶抱到房间里去了。他先是把女孩轻轻放在床上，又取过余刀头的热水壶，捏了一小把白糖和几颗盐粒，兑成一碗简单的生理盐水，给迷迷糊糊的余子瑶喂了下去。等女孩睡熟了，又给她盖了件小毯子，这才关了房间的灯回到客厅。
    出来后他也没闲着，一溜烟又去外面灶台开始生火煮粥。上一次来做客已经露过手艺了，这一次更是得心应手。家里没有什么菜，张煜干脆把冰箱里仅剩的一点猪肉剁吧剁吧，加上配料熬了一锅肉糜粥，看那份量显然是把老两口的份也算上了。
    “叔叔阿姨，你们先吃，待会子瑶醒了让她吃点再休息。”张煜一边抹着汗一边叮嘱道：“我还没进家门呢，得先回家了。”
    他本身就比较怕热，在灶台忙活了一阵，这会已经是浑身大汗。郑秀娥还以为他是累的，不免有些心疼。
    “小张，你要不先吃点，在家里休息一下。”
    “我没事的阿姨，太晚回去我爸妈该着急了。”张煜笑着摆摆手：“您二位也吃点垫垫肚子吧，我明天再来看子瑶。”
    郑秀娥点点头，越看张煜越是顺眼。余刀头鼻腔里“嗯”了一声，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
    张煜再次向二老告了别，也没让他俩送出门，自己钻进车子后，一脚油门就没影了。
    听着汽车的轰鸣声逐渐消失，余刀头就像突然来了精神一样，迫不及待地坐上饭桌，取过碗筷先盛了两碗。
    一口鲜香的肉糜粥滚进喉咙，虽然有些烫，但依然抵挡不了唇齿间的香味。余刀头舒爽地呼了口气，有些感慨：“这小子，别的本事一般，做饭倒是一绝。”
    “还一般呢？”郑秀娥在旁边笑着说：“也不知道是谁把那孩子上电视的新闻看了又看，当我没注意到？”
    “你话有点太多了，老太婆。赶紧喝你的粥吧。”
    “你的话也不少了，老头子。”
    两人对视一眼，郑秀娥露出个温柔的笑容，她太了解自己结发几十年的丈夫了。果不其然，余刀头眉头一展，嘴角扬起，难得的笑了出来。
    而张煜这边，仅仅几分钟就到了家门口。他特意在巷子口停下，在车里抽了根烟给自己壮胆。
    略微思考了一下，张煜下车把后备箱里的行李翻了出来，找到奖状和奖杯后，这才深吸一口气，迈着沉重的步伐往家里走去。
    现在差不多是晚上八点多，客厅和门口的灯都还亮着，屋里还能传来电视节目的声音。他把门把手往下一掰，推门走了进去。
    开门的声音吸引了客厅两位中年人的注意力，他们不约而同地转过头来，然后就看到张煜非常熟练地往玄关处走了几步，然后迅速下跪，把手里的奖状和奖杯往头上一举，瓮声瓮气地说道：
    “父皇，母后，儿臣不负众望，学成归来了。”
    “……”
    半个小时后，张煜揉着有些酸痛的屁股，喝了一口凉掉的茶水润了润有些干涸的嗓子。经过比较细致的解释，虽然张丽萍还有些不明所以，不过张劲松倒是大致理解了这个所谓的米团网是怎么回事。当然，挨打是肯定，但到底是自家儿子，而且多少也给他们挣了些脸面，所以只是象征性地给张煜的屁股来了两下，以儆效尤。
    “这么说来，你这个米……米团网，还帮到不少人了？”
    “差不多吧，”张煜续着茶水，有些不以为然：“不说全部吧，我们学校百分之九十九的贫困学生，基本都有一个不错的收入了。”
    “就为这个事连电视台都出动了？”
    “哪能啊，这点小事算什么。”张煜不在意的摆摆手，张劲松想想也是，他对大学生创业还抱有小孩过家家的刻板印象，结果张煜下句话就让他把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
    “是省教育局安排的。”
    这下连半懂不懂的张丽萍也瞪大了眼睛，对于他们这种老实巴交的农民，一辈子能接触到意义上的官顶天也就是个村委主任了，像这种省级的政府机构对他们来说是很遥远的。
    “教，教育局？”
    “是啊，这不是出效果了吗？教育局的领导希望能在全省，甚至全国推广，所以安排了一次采访。”张煜撇撇嘴：“不过我觉得出省还是有点想太多了，能把省城的市场拿下就不错了。”
    两人对视一眼，这会他们才意识到，自家儿子可能做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见夫妻俩不说话，张煜摸了摸干瘪的肚子，讨好地笑了笑：“两位，能赏点吃的不？我有十个小时没吃东西了。”
    隔天起了个大早的张煜照常在河堤边跑了几圈，然后掐着点去了余子瑶家里，看到她面色红润才放下心来。在余子瑶家里待了一会儿，自然也简单说了一下创业的事情，随后他又去了张纪凯家里看望了张叔和叶姨。两家本就熟悉，这也算是代替张纪凯那个逆子帮他问候一下父母。
    中午家里自然是没人的，现在是养殖业比较重要的时刻，张劲松一般都是晚饭时间才回来，半夜的时候又下到池塘里去。张煜懒得独自做饭，脑子一拍开着车到网咖，把余震接上后直奔城西。
    “你小子可以啊，一年不到，连电视都上了。”
    还是那个包厢里，二老一少分坐在三张沙发椅上，喝着小酒吃着小吃有说有笑。
    鉴于张煜那屎一样的酒量，小弟们给他送上来的都是没什么酒精度的果酒，即便如此他在多喝了几杯后依旧是满脸通红。
    “这算个球，区区电视还不是想上就上。”
    “哟哟哟，尾巴要翘起来了都。”余震把手里的花生壳往张煜那边扔了过去，一边嚼一边笑着说：“不过你小子挺有能耐啊，到哪都能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顺手顺手，”张煜露出一副腼腆的样子：“都是机缘巧合罢了。”
    “少装蒜了。”徐海东笑骂了一句，“我们是没想到你在学校也能鼓捣起来，怎么说，这次是做什么的，有没有预我俩一份啊？”
    当下张煜就把米团网的业务内容，以及他设想中的米团网娓娓道来。对于这两位像朋友又像长辈的合伙人，张煜对他们是完全信任的。至于他们愿不愿意参与，老实说，张煜有这个打算和预期，但目前来说米团网的规模还是太小了，而且也要看他们自己的意愿才行。
    “……米团网未来肯定还要转型的，不过那可能是到我毕业之后的事情了。当下的重心是把整个省城的团购市场拿下来，两位老哥不知道有没有兴趣来帮帮我啊？”
    从中途开始，余震和徐海东两人就已经被张煜提及的内容所吸引了。特别是当张煜说到当下米团网的规模时，相比于青涩的大学生，他们能更加敏感的察觉到，现在的米团网与其说是一个工作室，但其实更多的已经有一家小型企业的规模了。何况按照张煜的描述，米团网现在仍在发展期，且可以预见的是短时间内它的成长并不会出现太大的阻碍，那么张煜所说的拿下整个省城的团购市场，并非异想天开。
    所以听到张煜的邀约时，两人都不约而同地陷入沉默。
    张煜也不着急，抿了一口果酒，施施然地吐了口烟，扭动了一下脖子，发出哒哒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