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焰坐在马桶上，手机摆在置物架上，手里拿着其中一根验孕棒。
他撕开包装。
“这东西怎么用啊？”
从未想过堂堂男子汉大屁股有朝一日会躲在马桶学着怎么用验孕棒。
陆梵音辞演了先前那部脑残剧。
因为女主的问题，剧组怕事情闹大不好收拾，在收到辞演通知时，就是心里头憋屈，倒也没怎么样。
甚至没闹上热搜。
陆梵音本想趁着这个机会处理下公司的事，没想到《第一海滩》正式上映了。
根据合同规定，她只能由剧组安排跟着一起跑路演。
前几天一直在忙，今天总算抽了空跟黎焰打了通电话。
她站在僻静处，声音压得很低。
“我不知道，我没用过，包装盒上应该有使用说明吧。”
黎焰正在看说明书。
“这长得跟抗原似的，靠不靠谱啊？”
陆梵音记得自己阳的时候几乎是所有症状都堆到了她身上。
疼得根本没力气下床用抗原。
直到浑身的疼痛缓解，这才想起来测了一个。
一条杠。
所以根本不知道到底阳没阳。
“抗原靠谱吗？”
说明书很简单，黎焰看明白了，使用的话，还得做一番心理建设。
“不是一个东西啊。”
“你试试，要是不行的话就去医院检查。”
“那为什么不直接去医院检查？”
“……”
过了大约半小时。
陆梵音耐心耗尽。
“你测好了没有啊？”
黎焰看着地上整整齐齐摆着的五根验孕棒。
“好了。”
陆梵音有点紧张。
怎么说呢？
像是自己怀孕，但又不是自己怀孕。
“怎么样？”
黎焰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你买的这东西是不是正品啊？”
“？”
外卖软件上随便点的，哪里会讲究什么正品或者假冒。
而且仿冒这玩意也赚不到什么钱吧？
“什么情况？”
“为什么有的两条，有的一条，有的还没有杠？”
“……”
陆梵音心想，就不该这么费劲用这玩意测，直接医院里挂个号做个检测，又快又准确。
“要不你……”
然而，不等她的话说完，听筒里传来“啊呀”一声。
“怎么了？”
“我抱歉的告诉你，没怀孕。”
“？”
“大姨妈来了。”
“……”
不应该啊。
这段时间她真的很努力。
陆梵音不禁陷入自我怀疑。
“是不是我的身体不行啊？”
有这个可能。
虽然大姨妈每个月都来，但总是会提前或者推迟，反正没有准确的时候。
加上她的体质有点差，亲密行为的体验感又不好，怀不上也很正常。
可这种想法也只是一瞬间。
很快，她就停止了内耗。
“你这个身体不行。”
“？”
“我努力了这么多次，为什么还是没中？”
“？？”
“没关系，我们下次继续努力。”
“……”
——
四月中旬，气温回暖，风吹过来，还是会觉得有点寒意。
陆南音站在行李转盘前耐心等待。
宋倾寒坐在轮椅上，手被紧紧的拉着。
液晶显示屏上跳出“行李正在传送”的字样。
陆南音蹲下身，为母亲盖好毛毯。
“我叫了车，等会儿是直接回家还是在外头吃点东西？”
宋倾寒戴着帽子和口罩，一路上都没说过话。
听到这话，她微微抬起头。
“你爷爷在家吗？”
下了飞机后，陆南音打了通电话给刘叔。
“在。”
“那就回家吧。”
宋倾寒语速很慢，嗓音很柔。
“这么多年没见了，回去了不先去请安，他老人家又会怪我不懂礼数了。”
要说不请自来，也不算准确。
可对于陆光鸿来说，见到宋倾寒也着实感到意外。
听到这声陌生的“爸”时，老爷子正在花园里晒太阳。
看得出来，他休养得很好，比起在医院里那会儿脸色红润了不少。
刘叔换了一壶热茶，为宋倾寒斟了一杯。
“倾寒夫人，请喝茶。”
宋倾寒挥挥手，示意陆南音回避。
等人走了，她挪着轮椅的位置，与陆光鸿面对面。
茶香扑鼻，泡出来的茶汤干净碧绿。
宋倾寒品了一口。
“是新茶呢。”
她放下杯子。
“爸，您以前可不舍得喝这么好的茶叶。”
陆光鸿眉头拧了拧，神色不悦。
“既然清醒了，那就好好养着，回来做什么？”
宋倾寒双手交叉摆在膝盖上，虽然带着病态，教养却是极好的。
“我知道一鸣犯了事，所以回来看看，怎么说他都是我儿子，不管不问的，多冷漠啊。”
陆光鸿不以为然。
“难道你回来看他，他就能没事了吗？”
“那自然是不能的，犯了法，理应受到惩罚，回来看看也只是让我心里好过一点。”
宋倾寒笑了笑。
“罢了，您是什么人啊，您是圣人，主宰一切，高高在上，怎么能明白我这个做母亲的心呢？”
她似乎话里有话。
“你什么意思？”
宋倾寒不理他。
“其实您该明白的，就好比锦程……哦，不对，我该喊姐夫，他去世那么多年了，您还念着他，难道您这么念着，怨着，恨着，他就能活过来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
宋倾寒还是不理他，说自己的话。
“我有时候好奇，陆家变成今天这样，您反思过吗？”
“不会的，你这种人怎么会反思呢？你一定认为所有的错都是别人的。”
“可是我告诉你，陆锦程的死不是因为我姐姐，而是因为你，包括之后发生的这些事，陆家衰败，我儿子坐牢，梵音离家，全都是你。”
“你错怪了我姐姐，错怪了梵音，相反，我姐姐的死，其实应该算在你头上的。”
她一字一句像一把把刀，齐齐的捅在老爷子心头。
他摔了茶杯，茶溅到手上，怒气上涌。
“你放肆！你，你……”
气息不稳，陆光鸿忍不住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你……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宋倾寒很满意眼前看到的。
“我不会告诉你的。”
她太了解这个老头了。
“你活到现在唯一的心结就是你儿子的死，不妨实话告诉你，这个世界上除了我，没人知道全部真相，我要看着你带着遗憾去死，让你就算死了，也死得不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