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一步步坦白
作者:艾甜橙   春棠香暖最新章节     
    顾明棠心意已决,自然不会因为云沛的三言两语,就又改变主意。
    不过,总归是要善始善终的。既然是好好开始的,便是如今结束,也该好好的有个了断。
    顾明棠也想给这段不算感情的感情一个圆满的收尾,而不是气怒之下,单方面选择以逃避来结束。
    所以,这个面、这次谈话,是极有必要的。
    如今已入冬,各处萧条。若非必要,也没人愿意一直外头晃荡着。所以,肉眼可及之处,府内也只零零落落几个人。
    自然不会单独约见在屋内,得避嫌。
    但在屋外的话,也着实是冷了些。
    所以,顾明棠便选了处亭子。
    两人身边都带了随从和侍女,便是在亭子里说话,窗户都关着,也无妨。
    亭子里哪怕是关了窗户,也不比屋内暖和。可比起外头的冰天雪地来,自然又要好上很多。
    顾明棠不算畏寒,但此刻手里也抱着个汤婆子取暖。
    坐下来后,顾明棠看向云沛道:“云公子,你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吧。”
    云沛便解释:“那日,是三妹无礼了,我在这里替三妹向你道歉。还望你能大人大量,不要去计较她的小脾气。”又解释说,“她平时不是这样的。”
    “平时不是这样的,也就是说,是我惹到了她,是我不对咯?”顾明棠微笑着淡淡反问。
    云沛这才意识到自己话说得不好,于是立刻道:“自然不是。顾小姐没有任何不对之处。是、是我不好。在我的地方,我没能调节好你们的关系,是我的失职。”
    人最为难之时便是不知如何选择的两难之时,既有了选择,又坚定了决心要那样做,反倒是一身轻松了。
    顾明棠此时此刻就是这样的状态,心里轻减得很。
    她自然不是真的计较云玉菀的无礼,那日云玉菀的言行固然失礼,但若易位而处的话,顾明棠也能理解。
    毕竟,她哥哥受了伤,她是在为她哥哥抱不平。
    顾明棠真正在意的,是云沛处理这件事的方式。
    正如他所说,是他因为心有所偏倚,没有调节好,所以才闹成了今日的局面。
    但若只是如此的话,这个男人也不是非放弃不可。若只是如此,或还可给一个机会,继续再相处着看看。
    但,云沛所行之事、所犯之错,却是她再如何蒙蔽自己,都原谅不了的。
    顾明棠深吸一口气道:“云三小姐只是关心她自己的哥哥而已,我若计较这个,倒真是我的不是了。那日,我自然不会是因为这个生气。”
    云沛大概猜得出她为何而气,但此刻,却是装着不明白的样子,反而问她:“那你为何而气?”
    顾明棠淡淡抬眸看向他来,那眼睛中的疏离和冷漠,倒是看得云沛心中一紧。
    接下来,自然心虚避开。
    顾明棠脸上笑容收了些,声音略冷着道:“云公子,有些事情你我心知肚明,我只是没把话说得太清楚,你又何必装傻呢?”又提起这门亲事来,“我原是一心一意着想同你做夫妻的,可我看你并不诚心。正如我祖母所言,我们顾家也不是非得求着你们云家这门亲事,既你云四公子不诚心,那就此作罢。往后,若为别的,倒还可有来往。但若为亲事,大可不必再继续走动了。”
    云沛知道她已经完全听信了徐霁的话,是认定了他同玉菀间有什么了。
    但云沛自认和妹妹坦坦荡荡,即便他有那样的心思,那也是从未宣之于口的。
    既未宣之于口,妹妹也不知情,这顶帽子便不能给他们扣上。
    所以,云沛只当是没有这事的,他极力撇清着和妹妹的关系,仍尽力挽回着顾明棠:“三妹妹是我们家最年幼的一个孩子,上头的哥哥姐姐们都宠爱于她。不只是我一个,几个哥哥和姐姐妹妹们,也都极疼爱她。摘星星不给月亮的,恨不能她要天上的太阳也给她摘下来。”
    “或许在外人眼中这是不正常的,但在我们自家兄弟姐妹中,这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他意图将家里兄弟姊妹们都拉进来,以混淆视听。
    但顾明棠却并不着他的道儿,闻声只凉凉一笑,道:“或许是这样的吧,我也不是很懂呢。只是……有一件事情我不明白,还望云四公子能为我解惑。”
    “顾小姐请说。”云沛神色极认真。
    顾明棠望着他,也神色认真着,道:“云公子说,你们家中兄弟几个都是这样疼爱妹妹的,可为何其他三位公子都不但早早定下亲事,也早早成了亲,却偏偏云四公子你,到了如今二十有二之龄还在议亲呢?”
    “男子二十二岁成亲的,的确不在少数。但是在我们大夏朝,二十二岁的男子还在各处相看女郎议亲的,我只知道云四公子一个。云四公子论家世、人品、才貌,哪一样不是佼佼?为何六七年前起便开始相看女郎,却相到如今都没定下呢?”
    其实原因为何,彼此二人都心知肚明,只是未曾揭开那层遮羞布而已。
    顾明棠如此一问,倒是更令云沛不敢直视她的眼睛了。加上顾明棠此刻目光凉凉,那挂在唇角的笑意浅浅,颇有讽笑的意味,云沛就更有些避之不及之意。
    到底心虚,不能将这腰板挺直了说话。
    云沛略默了片刻后,又道:“我不知道你懂不懂一种感情,就是自幼一起长大,原本亲密无间。可有一日,却突然明白一个道理,亲生的兄妹间,哪怕年少时再亲密,长大了后也只能变成亲戚。‘亲戚’二字,多么冷漠生疏的两个字啊。我和三妹自幼便感情极好,少年时,当知道各自长大了后要做亲戚后,心里难免难掩失落。我承认,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我是走不出来的,实在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所以,就如你所说,议亲议了六七年,最终亲事也没能定下。”
    “倒不是定不下来,只是在有些事情没搞清楚前,我也不想就这样草率的定下终身大事。这样,既是对我不负责任,也是对人家姑娘不负责任。”
    顾明棠认真听着,倒觉得他给的这个理由挺冠冕堂皇的。
    “你这样很好啊。”顾明棠肯定他的这个做法,“既然心还另有所属,的确不该匆匆定下亲事,以害了别人一生的幸福。”这一点,顾明棠是认可的。
    但转而,顾明棠又说:“那为何不一直都这样下去呢?为何突然的又改变主意,把目标盯在了我身上?”
    顾明棠自然知道原因,她相信,云沛应该也已经猜得到她什么都知道了,否则,云沛不会这样被她逼得一步步坦白。
    她就是想看看,云沛到底能坦白到哪一步。
    有些决心虽然已经下了,且不会再动摇。但毕竟事情与她有关,她被人算计许久,如今,得个事实真相又如何呢?
    且又不是她纠缠的云沛,是云沛纠缠的她。所以,她又怕什么尴尬。
    云沛看了顾明棠一眼,又再坦白了一步:“当初……最开始……我承认,最初的时候请祖母来登门提亲,并非是真相中了姑娘你。当时……也算是为了三妹妹。三妹妹相中了徐家三郎,但徐三郎却又中意于你。我当时就想着,若我可与你定下亲事来,徐三郎见与你定亲无望,想必就会转头同三妹妹定亲。”
    “但是……”前面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后面想说的这些,“虽然最开始时的确带了算计,可几次接触下来,我却觉得顾小姐人美心善,品貌俱佳,我越发……”他情绪颇有些激动,自己默了片刻,稳住了心绪后,才又继续说,“多次接触下来,我越发深陷其中不可自拔。或许我最开始时动机不纯,但事到此刻,我的确是真心求娶顾小姐为妻的。”
    “顾小姐,还望你能给我一次机会!”云沛眼神真挚,态度也极诚恳。
    顾明棠望着他眼睛,却忽然的笑了。
    “那请问云公子,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对我的感情有所变化的呢?”顾明棠仍语气淡然。
    云沛:“具体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也不清楚。或许是在见了两三次面时就有这种想法的苗头了,又或许,是在第一次时也未可知。”初见时,是在自家筹办的花宴上,他记得,当时同她遥遥一望,她如秋水般的眼睛淡淡扫来,同他的对视上时,他当时烦躁的心情顿时就如被清水洗涤了般,澄澈又舒服。
    只是,或许他当时并未有这样的自知。当时,就一心盘算着如何能让三妹妹如愿了。
    当时是对她的算计居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