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猫腻
作者:艾甜橙   春棠香暖最新章节     
    西川先生年逾古稀,曾在先帝在位时,官至正二品的中书令。后今上登基,因多次与朝中诸新臣政见不合,便自动请辞还乡。
    辞去朝中职务的西川先生便开始游走各地,之后,不管是庙堂之上,还是江湖之远,鲜少再有人知道西川先生的行踪。
    大概武正十五年,远离众人视野多年的西川先生,又回到了京都。
    而这时候,他老人家仍是炙手可热般的存在。
    甚至,今上有再请他入朝为官,但却被他以“年事已高,心有余而力不足”给婉拒了。
    之后,京中人听说他有留宿上京之意,便都纷纷送拜帖过去,都有心想请他老人家登自家门做教书先生。
    最终,他老人家选择了广阳侯侯三小公子徐霁。
    西川先生对徐霁这个门生十分满意,原早在几年前,徐霁就打算要入场参加科考的。但西川先生说他年纪尚轻,虽有学识,却是阅历不足,便劝他再等等。
    所以,徐霁便又静默了几年。直到今年,这才第一次下场科考。
    得知高中之后的第一时间,徐霁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自己老师。
    西川先生也立刻给他回了信,并告诉他自己不日将抵达京都。
    所以,这才有之前顾老夫人向徐霁打探尊师人选,徐霁力荐西川先生一事。
    西川先生这次出了远门,不仅仅只是在大下朝各州县游历求学,他甚至登上了远去海外的船只,去了异国他乡。
    异国风土人情和中原全然不同,西川先生也赶时兴,还从波斯抱了只猫回来养。
    此时此刻,西川先生正居于自己所赁之处,怀里抱着那只白猫碧眼的肥猫,嘴里在兴致足足的同徐霁等几人说起国外的奇闻趣事。
    西川先生之前在广阳侯府任西席先生时,有多家与广阳侯府交好的,也慕名而来。反正教一个也是教,教几个也是教,所以西川先生就挑了几个一并收下了。
    今日在场的,有这次考的也有这次没考的。有考中的,也有没考中的。
    不管怎样,西川先生都一视同仁。
    “若有兴趣和机遇,还是劝你们都能出去走走,去见识见识外面的大千世界。”他老人家抱着肥猫说着这些,神情安详。
    就在这时,有府中丫鬟来禀,说是宁安侯请见。
    “快请进来。”西川先生说。
    同时,也把肥猫递给了一旁丫鬟,示意她抱下去,他自己也略略坐正了些身子。
    西川先生如此高雅之人,是最不喜欢同勋爵子弟打交道的。就算认识几个勋爵人家的公子,也是看缘分,看投不投他眼缘。
    在场的几个,都是他千挑万选后择中的。
    而那宁安侯……以宁安侯如今在京都的名声,大家实在想不通为何西川先生对他也如此的礼遇。
    便是徐霁自己,也是有些想不通的。
    人虽是他举荐的,但连他自己也没想到,事情竟然进展得这样顺利。
    若说其中没什么隐情,他也是不信的。
    很快,顾呈砚便带着一双儿女进来了。
    因来前已做好心理准备,且顾呈砚这次也是有心想为幼子办成这件事的。所以,即便再不喜欢像西川先生这样的大儒,既来了,顾呈砚自然也会放低姿态。
    只是他没想到,眼前的这位老者,竟比他想象的要和蔼。
    身上并没有那些文人的酸气。
    几乎只是一瞬间,顾呈砚对他的好感就倍增起来。
    心里有好感了,态度上自然就更加谦卑起来。
    西川先生对顾呈砚倒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他只是特意关注了下顾易。
    叫他到了自己身边去,先出了几个题考了考他。
    其实不管顾易今日回答得如何,西川先生都会收他为弟子。何况,这个孩子还比他想象中的要好些。
    考完后,西川先生摸着自己下巴处的雪白胡须,不住的点头。
    “不错。”他给予肯定。
    得到这样一个信号后,顾明棠和顾呈砚父女几乎是异口同声:“先生您打算收下他了?”
    看着这父女二人,西川先生仍是那副笑面:“稚子不错,收下了。”
    顾呈砚心里也很是高兴,但相比起来,顾明棠此刻却是可以用“无比激动”几个字来形容。
    “先生,您真的打算收了我弟弟?”或许是太过激动,顾明棠一时倒天真起来,有失稳重了。
    西川先生却仍是那副面孔,只见他微颔首道:“正是。”
    又再次得到肯定后,顾明棠赶忙推自己弟弟:“易儿,先生收下你了,还不快去给先生磕头。”
    顾易年纪到底还是小了些,自然不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他不能理解姐姐,为何有人收了自己为学生了,她会这么的高兴。
    在丰州的时候,都是外头那些秀才、或是有点学识的老先生,是他们主动托人登门来求这份差事做。
    难道,京城里的读书人少吗?所以就显得比较精贵。
    但不管怎样,顾易都听姐姐的话。姐姐让他去磕头,他就立刻去到西川先生跟前跪了下来。
    倒也聪明,只听他跪下后匍匐着行大礼说:“学生见过先生。”
    西川先生笑着,没去扶顾易,也没让他起,只是转身吩咐身边丫鬟道:“去端茶来。”
    立刻有丫鬟奉了茶过来,递给顾易。
    顾易举着茶送到西川先生面前去:“先生请吃学生的茶。”
    “好,好。”西川先生笑着应下。接过后,意思着喝了一口,就搁在了一旁案头上。
    这才喊了顾易起来。
    “起来吧。”
    见顾易起身后,他抬手去,慈爱着摸了摸他脑袋,眯眼笑道:“今日既承了你的叩拜,喝了你的茶,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的学生了。”
    如此一来,就算礼成了。
    但西川先生看向一旁宁安侯顾呈砚道:“学生是收了,但我如今最好个清静,不喜再寄居到别人府上去。所以,往后每日还望小公子能早出晚归,到我的府邸来听课。若宁安侯无异议,那明儿起,老夫就开始给贵小公子授课了。”
    顾呈砚自然没有任何意见,所以立刻就答应了下来。
    倒是顾明棠,因顾及弟弟安危,倒是有些踌躇。
    不过,此刻既老先生主动开了这个口,父亲又答应了下来,顾明棠便一时没再说话。
    只是回了家后,少不得要把这件事告诉给母亲知道。
    岳氏听后,也是十分的吃惊:“素来都是请了先生登门来教学的,哪有学生日日往先生家中跑的?这是学家,又不是私塾。而且,听说这西川先生乃大儒,他怎的这般爽快就答应了收你兄弟入门?莫非其中有什么猫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