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间内。
    肖振远仔细检查了一番。
    确认没有监控，也没有旁人。
    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串号码后，过了几秒就挂断。
    随后便来来回回踱步。
    “特么的！”
    “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啊！”
    “原本以为樱花五大电子企业历史悠久、底蕴深厚，造不出最先进的电子科技产品，但半导体原材料还是没问题的！”
    “现在看来，他们半导体原材料，虽然又好又便宜，但却只能满足130纳米制程精度的芯片加工生产。”
    “能用于造90纳米的更高纯度特种气体，他们还没搞过，还不如这一帮龙国人，这可咋整？”
    肖振远忧心忡忡。
    他已经答应了龟田胜男当内鬼，钱都收了不少。
    如今自然已经全心全意的，为樱花五大电子企业考虑。
    今天还只是考察的第一天。
    西南特种电气工业公司，还是考察的第一站。
    如果在半导体材料中，最重要的特种气体领域。
    樱花五大电子企业，都没有多大的竞争优势。
    刺探情报，还有什么意义？
    要打价格战，前提也是产品有需求、成本有优势。
    生产的特种气体，龙国的电子企业都用不上。
    那么就算再便宜，也不会买啊！
    若真如此。
    还怎么融入龙国的电子信息产业链？
    还怎么当供应商，靠供应半导体材料，占据一席之地？
    更让肖振远糟心的是……
    在特种气体领域，龙国都已经领先不少。
    那么硅片、光刻胶、掩膜版、溅射靶材等其他半导体材料呢？
    还有沉积、抛光、离子注入、涂胶显影、热处理等相关加工设备呢？
    龙国为了研制更高性能的芯片。
    不可能只研制了相应的特种气体，却没有研制相应的加工设备。
    毕竟90纳米制程精度的芯片，龙国已经大批量生产交付。
    而以该芯片为核心的一系列高性能电子元器件，也已经用来制造出了各种电子科技产品。
    产品都火爆畅销全球了，怎么可能会连加工设备都没搞定？
    这就好比一家生意火爆的餐厅。
    一道道新菜，都已经广受好评、销量不少。
    那么食材、佐料、厨具、厨师等等，肯定早就一应俱全。
    少了任何一个环节，都不可能做一道道出色香味俱全的新菜。
    因此。
    肖振远知道。
    都不用去其他几家企业考察了。
    他们在各自领域的技术水平，必然也都在樱花五大电子企业之上。
    即便他们的技术还不够先进成熟，成本还很高、工期还很长。
    但领先一步，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怎么办？”
    “还有必要刺探机密吗？”
    “如果不窃取商业机密，那我还有什么利用价值？我他妈还怎么搞钱？”
    肖振远正忧心忡忡。
    龟田胜男来了。
    肖振远没有急于开口，而是迅速走出卫生间，目光警惕的看了一下。
    确认没有人尾随龟田胜男后，这才急忙转身回去。
    “情况不妙啊龟田君！”
    “我原本以为咱们优势明显，没想到龙国人反而遥遥领先！”
    “再让他们继续交流谈下去，一旦暴露了真实水平，龙国人肯定就不会有兴趣合作了。”
    “一旦合作的兴趣都没有了，就很难打探他们的机密……”
    肖振远话还没说完，龟田胜男就摇头讪笑。
    “肖桑，你多虑了。”
    “我承认，龙国人为了研制更高性能的芯片，在半导体材料及其加工设备方面，肯定会投入巨大，领先不少。”
    “咱们樱花五大电子企业，因为没想过要研制更高性能的芯片，所以就没有大举投入，导致落后了。”
    “但这样的落后，并不是全面落后，其实有相当一部分半导体材料和设备，还是用得上的。”
    “所以不管是要谈合作，还是要搞竞争，咱们都还是有竞争力的，不是一点用都没有。”
    肖振远眉头紧锁。
    “那你的意思是？”
    龟田胜男微笑道：“咱们不仅不能改变原计划，还要想办法多刺探一些情报。”
    “比如我们樱花都还没开始研究的一些特种气体，是怎么合成制备的，又是如何提纯运输的。”
    “要是能把这些技术情报搞到手，那么将极大有利于我们快速研发，生产出同样的特种气体，抢夺市场！”
    “……”
    肖振远一愣。
    好家伙！
    自己怎么没想到呢？
    落后不是什么问题，想办法反超才是头等大事。
    看来自己还是考虑欠妥了。
    也或许是因为第一次当内鬼，没经验。
    遇到一点状况，就慌了神。
    很显然，龟田胜男在这方面，就更加成熟稳重。
    “好了，别愣着了，上个厕所就赶紧回去吧！”
    说罢，龟田胜男便抬步走向小便池。
    来都来了，总不能不方便一下就回去。
    肖振远犹豫了一下后，也来到小便池。
    一边放水一边思索。
    越想越觉得，龟田胜男说的话很有道理。
    要生产更高性能、更高精度和质量的电子元器件。
    确实需要更多种类、更高纯度的特种气体。
    但这并不代表，一些常用的特种气体就不用了。
    像氦气、氢气、氮气等等之类的，照样也需要。
    所以……
    只要在常用特种气体领域，仍然具备相当的技术优势。
    那么樱花的五大电子企业，就还是有一定竞争力的。
    如果能打探到西南特种电气工业公司的产能、价格、生产成本与周期。
    到时候，还合作个屁啊！
    直接打价格战，用稍微便宜一点的价格，就能抢走生意。
    “对了肖桑，我还想起一件事。”
    “什么事？你说。”
    龟田胜男拉起拉链。
    目光警惕的看了一眼门外后，低声道：
    “龙国被西方发达国家封锁了很多年。”
    “即便龙国人聪慧勤劳、自力更生，为了满足国防建设与经济发展，一直在坚持搞科研。”
    “但是他们在电子信息技术领域的赶超速度，实在是太快太猛了，我觉得这很不正常。”
    肖振远有些疑惑的说道：
    “之前不是一直说，龙国之所以能快速反超，一方面是因为有徐雷这个绝世天才，指出了正确的发展方向。”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龙国原本就有一定的技术积累，再加上拿出了造原子弹的攻坚克难精神，疯狂烧钱搞科研，所以才迅速赶超吗？”
    龟田胜男微眯着眼，唇角掠起一抹冷笑。
    “找准了方向，又舍得下血本投入，确实发展起来特别快。”
    “但你有没有想过，电子信息产业涵盖了很多门学科、非常多的行业，涉及成千上万种技术。”
    “他们在短短两年的时间，就取得如此惊人的成就，我感觉肯定不是疯狂搞科研那么简单，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你想想，如果他们不是做贼心虚，为什么飞宇电子科技、龙芯集团、飞联科研发中心，根本不愿意接待我们？”
    肖振远瞳孔猛睁。
    “你的意思是，他们剽窃盗用过其他国家的先进技术和仪器设备？怕咱们去参观的时候认出来了？”
    说出这话的时候，肖振远自己都觉得，这个揣测极有可能。
    差等生迅速逆袭考出高分。
    除了自身足够努力之外，恐怕也少不了抄袭作弊。
    龙国的穷若落后，以前是全世界有目共睹的。
    领事馆被炸、货轮被强行查扣……
    他们都只能忍气吞声，就因为实力太弱。
    怎么进入了二十一世纪，却像是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迅猛崛起了呢？
    龟田胜男冷声道：
    “虽然目前还没有找到相关证据，但我觉得这种可能性极大。”
    “最让人怀疑的，便是米利菲森特科技公司，这家企业太古怪了。”
    “招聘了大量的科研技术人员，成立了多个科研中心，购买了大量的先进仪器设备。”
    “在一系列的营销炒作下，公司在西方发达国家，成了有名的科技企业，品牌知名度很高。”
    “但每次新电子产品发布，他们却总是慢飞宇电子科技一步，并且产品非常类似，甚至可以说就是换壳换标产品。”
    “可产品相似度如此之高，又还存在竞争关系，可偏偏这家公司，却不大张旗鼓的控诉飞宇电子科技侵权，这太不像西方人的霸道做派。”
    肖振宇眉头紧锁。
    “龙国的兵法博大精深，而徐雷又是一个特别精明的人。”
    “他还真有可能，玩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把戏。”
    “一边在国内疯狂科研，一边从国外偷师学艺……”
    嘘！！！
    龟田胜男突然做出噤声手势。
    警惕性很高的他，听到有脚步声正靠近。
    “想办法搞清楚这件事。”
    低声提醒一句后，龟田胜男立马转身走人。
    他这一走，小便池自动冲水。
    哗的一声。
    肖振远顿时被吓了一跳。
    “什么鬼东西？”
    肖振远定睛一看。
    发现小便池上方，有一个小盒子。
    盒子里面好像有一个红色的指示灯，一闪一闪的。
    “感应出水？”
    “这玩意儿，能识别有人还是没人？”
    肖振远有些疑惑的后退两步。
    刚才自己解手的小便池，果然也自动冲水了。
    “嚯，这还挺高科技的嘛！”
    肖振远刚嘀咕完，便看到一个人走进来。
    赫然是西南特种电气工业公司的副总经理付骏驰。
    “肖参赞好！”
    付骏驰微笑点头致意。
    “你好。”
    肖振远微微一笑，不急不慢的抬步离去。
    到了门外的公共洗手台。
    肖振远找了好一会儿，也没找到水龙头的开关。
    弯腰仔细看了一下，才发现出水龙头的下方，有一个黑色小东西。
    “难道这玩意儿也是带感应的？”
    肖振远试着将手伸过去。
    果然。
    哗的一下，一股水流喷涌而出。
    “啧啧，一个卫生间而已，居然搞得这么高科技，有这必要吗？”
    洗完手后，肖振远眼角余光，注意到角落有一个发出淡蓝色光芒的设备。
    看了一下啊设备商图文介绍，立马明白这是一个‘烘手机’。
    将手按照图案指引，伸了过去。
    嗡嗡嗡……
    一股暖风很快吹拂出来。
    很快便将湿漉漉的手吹干净了。
    “这小玩意儿，有点意思啊！”
    肖振远看了看吹干净的手，不由自主的露出笑容。
    就像一个贪玩的孩子，忽然发现了一个很新奇的玩具。
    正打算再试一试的时候，付骏驰出来了。
    肖振远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再吹一次。
    等付骏驰洗完手后才让开，站到了一旁。
    “付总，樱花半导体考察团，难得来一次咱们龙国，这可是交流学习、洽谈合作的大好机会呀！”
    “是啊！”
    付骏驰满脸堆笑的说道：
    “所以咱们公司非常重视考察团的来访，各部门负责人、各科研课题组组长及技术骨干，能来的都来了。”
    “大家都非常珍惜，这一次的合作交流机会，这不都非常勤奋好学的，向考察团的专家们请教嘛！”
    请教？
    肖振远心头一沉。
    你们那叫请教吗？
    感觉更像是论文答辩似的。
    而且还是让樱花人答辩，你们各种刁钻提问。
    都把人家樱花的专家学者和技术专家，搞得难以招架了。
    这还能叫请教吗？
    压着火气，肖振远一边慢步往前走，一边指点江山般的微笑道：
    “我觉得这样问答式的交流，效果可能并不是很好。”
    “因为有些问题，会涉及到他们的技术机密，他们不会正面回答。”
    “所以我认为要想学到真本事、学到好经验，还是得深入科研和生产一线，去理论结合实际进行交流。”
    付骏驰连忙道：“你说得没错，我们也是这样考虑的，只不过现在外面太热了。”
    “咱们总不能顶着炎炎烈日，带着远道而来的考察团贵客们，去生产一线吧？”
    肖振远眉头微微一皱。
    心里不由再一次痛骂自己。
    对啊！
    着什么急啊！
    不知道这是六月末的西蓉，热得很吗？
    真要着急忙慌的，去看工厂看实验室，那反而容易引人怀疑。
    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表现得过于积极，反而容易惹人怀疑。
    暗暗打定注意后，肖振远背负双手，冠冕堂皇的说道：
    “具体的行程安排，当然是由你们来定。”
    “但不管怎么说，安全肯定是排在第一位的。”
    “你也知道，这一支考察团规模大、级别高、成员众多，可不能有半点闪失。”
    付骏驰连连点头。
    “这我明白，所以在实地考察之前，我会亲自去检查核实一遍，确保万无一失！”
    肖振远满意的点了点头后，继续装腔作势的说道：
    “晚上省里安排的接风宴，你知道有哪些领导确定出席了吗？”
    “目前确定会出席的领导已经有好几位了，有主管经济的廖副省……”
    付骏驰故意落后肖振远半个身位，像是汇报工作似的边走边说。
    虽然从级别来说，他并不比肖振远低。
    但谁让肖振远是来自外交署的呢？
    又是他将樱花半导体考察团带来西蓉的。
    所以付骏驰对他，自然是礼让三分。
    两人边走边聊，不一会儿便回到了大厅。
    刚落座，肖振远就发现总经理汪学斌，居然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