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野蛮生长
作者:一灯阑珊   谢邀,人在长安,正准备造反最新章节     
    孙家卢家在长安高门勋贵中不起眼,但非是无根浮萍,何况荣国公乃是真正的帝王心腹。
    白秀然拧着眉,“何人克扣军饷?”必然是位高权重之人。
    白旻微微摇头,“暂时没查出头绪。”
    砍头财这种军中不成文规则,没人给白秀然白湛透露,他们未必知晓。但长安能往其中插手的高官勋贵料想也不会太多。
    白隽属于有资格但没心思去掺和一把的人,以至于如今两眼一抹黑。
    如今屋内都是自家骨肉,白秀然亦不讳言,“会不会是楚国公?”
    这里头肯定有楚国公的干系,但白隽意外的是女儿直指其人,“为何如此猜测?”
    白秀然:“女儿觉得以李家过往,李二郎若是要针对一人,必然是楚国公。”
    寻常人提起李家与楚国公,只会想到李君玘,自幼相识,年纪相当。
    李君璞与他年纪相差甚大,楚国公于李君璞而言,是大人不和小孩计较。李君璞于楚国公,是蜉蝣撼大树。
    白旻不得不再给父亲和弟弟说一说自己的幼时见闻。
    白隽顿时无话可说,我知道他心眼不大,但没想到这么小。长子一向稳妥,恍见一脸开了眼界的次子,“二郎,日后你在楚国公面前莫要太张扬。”
    这个也是二郎,年纪更小的二郎。
    “哦。”白湛心底不平,但不得不应了。
    试问谁会去妒忌一个孩子!
    段晓棠傍晚回家见着李君璞站在家门口,青衫落拓格外怅惘。
    李君璞见他提着一个木箱回来,“这是什么?”
    “做奶油的。”段晓棠含糊其辞的解释,“你怎么了?”
    想到祝明月的猜想,难不成和今日的宴请有关?
    李君璞对内招招手,“走,去校场。”
    段晓棠指指提着的木箱,“我放下东西。”开门放箱子一气呵成。
    走到校场,段晓棠闻到李君璞身上的酒气,“你每次喝了酒都头疼,还喝?”
    不理解,十分的不理解,花钱找罪受呢。
    李君璞按着额头,“除了一醉解千愁,还有什么法子?”
    “不如拎根竹竿到曲江池边钓鱼,你钓我煮?”段晓棠提出可行性建议。
    李君璞斜了他一眼,“我像会钓鱼的人吗?”
    段晓棠也不知道李君璞的意思是不会钓鱼,还是不屑于钓鱼,
    难不成钓鱼佬在长安也受歧视?
    李君璞走到场中摆出一个起手式,段晓棠摇头拒绝,“你喝多了,万一有个万一,责任算你的还是我的?”
    没有直接责任还有连带责任,哭都没地哭去。
    李君璞扭头看向空地,把一棵树当做目标定点,颇为无奈,“你把喝酒当做洪水猛兽?”
    “小酌怡情,”段晓棠自有一套理论,“酒后乱性虽然只是借口,但喝酒的确会让人言行无忌,何况某些人借着喝酒的名义放纵。”
    “全无记忆还好,要是记起来还不得羞愤欲死。”
    李君璞在平康坊见过不少醉汉,他们羞愤不羞愤不清楚,但作为旁观者恨不得自戳双目。“我不会喝的那么醉。”
    段晓棠:“今天这场酒喝出结果了吗?”
    李君璞记得今日的名义明明是践行酒,“我弟弟在涿郡做官,请卢照照拂一下他。”
    若非白秀然之前的解释,段晓棠真不知道李君璞还有一个弟弟在外地,许是平时便不关心旁人私事。
    “他们回去钱够用吗?”段晓棠恍若家常般的语气提起这件事。
    孙安世卢照都是大家公子,哪会缺了花销?
    回去,钱?
    李君璞身体如利剑一般绷起,再不见一丝醉意,“你怎么知道?”
    心中不免有些疑虑,思考段晓棠是否出于某种目的。回忆过往的言行举止,试图找出端倪。
    然而发现都是徒劳无功,段晓棠等人虽然来历成谜,但论背景比长安许多盘根错节的小户人家还干净。
    虽与白家相交,但白家姐弟年纪小都非权势人物,不过性情相投而已。往后的孙家兄妹徐昭然都是白家姐弟带过来的,至于杜乔秦景等人又是另一条线。
    段晓棠的每一个举动都是那么自然,出于本心。盲目的怀疑只能让他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关系变得恶劣,李君璞决定暂且放下心中的疑惑。
    “你自己招的,”段晓棠没有危险迫近的感觉,“军饷到手即将离开,朋友践行并无不妥。但秦大哥他们之前提起军饷时脸色并不好看,而且你还特意请了不在场的孙大公子。”
    “原来如此!”李君璞想通其中关节,自己和秦景等人都是性情中人,哪怕和孙安世情面过得去,也不可能私底下坐在一起把酒言欢。
    可偏偏在李君璞的设想中,孙安世是最容易吐口的人,不得不请,事实果真如此。
    盘算此事露馅的几率有几分,知晓邀约背景,又对几人关系性情了若指掌。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秀然,”段晓棠迟疑,“白家没掺和到里头吧?”
    李君璞挑眉,“你觉得呢?”
    白秀然表现的一无所知并不能洗脱白家的嫌疑,毕竟这才是不沾染家中实权女人的正常反应。换做白隽和白旻来才有几分可信度。
    但段晓棠对白家段晓棠自有一份滤镜在,“白家向来不出头闷声发大财,不像是会做这种杀头买卖的。”
    李君璞做县尉,见过的腌臜事多了,“世家大族,谁没几件杀头的买卖。”不在此就在彼。
    段晓棠抿着嘴角,“我对你们野蛮生长的态势叹为观止。”
    侠以武犯禁,似段晓棠这般武艺高强却活的本本分分,成天惦记着遵纪守法纳税服役,不赌钱连饮酒也克制的人,李君璞也没见过几个。
    “白家应该没几分干系,”不是其谨慎家风,而是,“梁国公前几年外放,不在长安。”
    这种事凭白旻的资历年纪扛不下来,非得当家人出面不可。
    眼见李君璞口风松动,段晓棠继续问道:“那他们的军饷是被贪污还是以次充好?”
    砍头财这种事多知道一分多一分危险,李君璞选择一个相近的说法,“贪污,几乎没人能拿到足额的军饷。”
    段晓棠敏锐地察觉到李君璞话语中暗含的习以为常,“所以,你们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