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外面的房顶的瓦片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声。
显然有人扔砖头之类的东西朝她们的屋檐上面。
口袋街的房子都是些趴趴屋，墙体是用土坯和破砖围成的薄房体，至于房顶都是薄瓦片，有不少已经裂开，下雨的时候，时不时有雨水滴下来。
“哐啷”的声音一下子惊醒了睡着的刘氏。
“娇娇！”
她惊呼一声坐了起来。
“嘘！别说话！”
春娇低声叮嘱刘氏。
“娇娇？”
刘氏有些害怕地抽噎。
“人又不敢进来，你怕什么？你哭说不定将人招来！”
春娇直接训斥刘氏，对方就是故意让她们害怕，如果她们害怕惊叫出声，那人说不定更有兴奋感。
能做这种事的人，本身就是有些变态之人！
刘氏听了春娇的训斥，紧咬嘴不敢再出声。
房顶“哐里哐啷”响了几声，屋内没有动静，那人显然觉得无趣，渐渐停了下来，春娇却绷紧了神经，整个身子进入一种紧张的状态。
很快窗户那边一声“嗦嗦”撬动声音传来。
“娇娇！”
刘氏再次紧张出声。
先前有一次那人砸他们的屋顶房门，刘氏吓得在屋内啜泣，春娇也大声斥责恐吓，那人变本加厉，甚至在外面发出得意的笑声。
春娇明白这人是故意吓她们，就和刘氏不再吭声，毕竟那种砸动声音对旁边人也有影响，白天就有人骂谁乱砸，影响人睡觉。
春娇想着有人不满，那人就会收敛。
谁知接下来那次，那人就改变策略，先砸屋顶惊醒她们，还开始撬一侧的窗户。
没有办法，她才想着去找了胡寡妇帮忙，让她跟街道巡逻队打了招呼，又想到了江德富那边狐假虎威。
只是这一切都作用不是太大，即使那巡逻队也只是暂时的起了几天作用。
那人刚开始撬窗户显然是用了一根长点的木棍捣窗户。
这房子的破窗户在房子过道的一侧，小小的一个，出了事情后，春娇就跟刘氏一起用砖头加泥砌上了。
只是没有水泥，只是普通泥土和破砖头，那棍子用力戳了几下，砖头“哐当”一声掉进了屋里面，刘氏吓得直接再次出声。
春娇下床，她竟然没有脱鞋，睡觉的时候，身子在床上，脚在一侧椅子上，鞋子穿得好好的。
床头粗粗的长木棍拿在手中。
“拿家伙！”
春娇对刘氏冷声喊道。
刘氏忙不迭地拿了一个粗棒槌在手中。
很快脚步声再次靠近。
春娇挪动身子到那窗户旁边，她身子紧绷，手那沉重棍棒的手因为太用力，骨节都有些发白。
“哎哟！”
就在她们做好那人敢从窗口露头，一棍子戳上去的时候，外面一声惨叫声响起。
春娇原本绷紧神经瞬间松懈下来。
“疼！哎哟！”
外面叫声的闷哼声响起。
“怎么了？”
“谁在那里喊叫？”
外面的喊叫声似乎惊醒了一些人，很快有窗户打开，有声音大声的问道。
那喊疼声瞬间戛然而止。
“娇娇！”
刘氏低声唤女儿。
“嘘！”
春娇再次发出噤声的动作，刘氏身子晃了晃，到底没再说话。
片刻后，有挪动声响起；
再然后，悄然无声，夜再次进入万籁寂静当中。
“没事了，走了，你先睡！”
春娇看刘氏坐在床头有些萎靡，吩咐道。
刘氏听话地退了鞋子钻进被窝，片刻之后沉沉地睡去。
春娇迷迷瞪瞪地靠在床头。
鸡叫第三遍的时候，天刚蒙蒙亮，春娇迅速地下床。
“娘，起来了！”
她喊刘氏，刘氏听到喊声，揉揉眼睛慌不迭地下床。
母女两人拿着袋子，掂着小扫把，轻轻打开门，朝房子过道窗户边疾步而去。
……
“娇娇，起床了，我买了油条豆浆，还热着，你起来趁热吃。”
春娇迷迷糊糊睁开眼，看着刘氏手里提个篮子站在床前。
“娘，你去过医院了？”
做完那些事回来，春娇招呼刘氏继续睡觉，昨日晚上基本没怎么睡，她瞌睡得有些掉头。
她做了打算，上午休息，下午就上班，到时候就圆谎说刘氏身体不舒服，没能过来。
这年头又没有手机等比较普及的通讯工具，家里出些急事什么去不了，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且她们那单位请假本来就相比较人性化简单。
春娇已经躺下了，刘氏却说睡不着。
她胆子小，昨夜又经历了那样的事，自然这会儿心绪还不是太平静。
且那人走之后，春娇守夜，刘氏也睡了会儿，这会儿睡不着也正常。
春娇便安排刘氏出去转一圈，看看外面的情况，顺便去医院那边帮自己请假，就说自己不舒服，这样就可以休息一整天了。
“我去你们医院，还没到上班时间，都没啥人，等了会儿才遇到你们说是你们行政部的同事，说知道你，能帮忙带个信儿。我就顺便去了市场那边，你不是喜欢吃油条和豆浆吗？娘给你买了。”
刘氏絮絮叨叨说道。
春娇问了带信儿那人姓甚名谁，长得什么样，推测出应该是跟李红梅经常在一块的八卦大姐之一，人虽然大嘴巴，但还算热心。
“外面有什么情况没？”
春娇洗过手，看到刘氏打开用厚毛巾盖着的竹篮子，拿出里面的油条，又掏出一个带盖子搪瓷缸，里面盛着温热的豆浆。
“没啥情况，就街口那些人讨论说有人昨天晚上听到有人叫声，早上有人打听是怎么回事，好像没打听出什么。娇娇，没事吧？”
刘氏还是有些心虚不宁。
“没事，你一会儿也上床休息睡会儿。”
春娇将豆浆分成两份，让刘氏也坐下来吃饭。
母女俩默然不语吃完，刘氏上床休息，春娇则拿着小扫把装作打扫房子，在房子周围转了一圈。
窗户那边过道早上天不大亮的时候，她跟刘氏已经清理干净，将那些玻璃瓶子和茬子装在袋子里倒了出去。
但没注意到不远处竟然有血迹，那人显然流了不少血。
春娇心里一阵痛快，迅速地拿着扫把，将周围的路边和外面延长处几个用力下，乱扫一遍，那些痕迹瞬间不见了踪迹。
青城虽然因为是殖珉城市的原因，零几年已经有了水泥路，但也只限于一些繁华的路段，特别是洋人曾经住的地方。
大部分都是土路，尤其是穷苦的口袋街这里，到处都是泥土路和泥土，下过雨后，更是泥泥洼洼一片，别说血迹，就是大片血，在泥土上面很快就会印渍下去。
不过为了确保引人注意，春娇还是在周围的地方，用扫帚胡乱扫了一遍。至于那个窗户她们已经用大木板在里面挡上，在里面用硬实的木棍挡上。
上面只用了几个钉子钉上了，家里的钉子不多，先前又撒到这边一些，想想真是浪费。
别看小小的钉子，如今也是稀缺物，外号洋钉，买也不容易。
收拾了一切，春娇回家，将门拴上，看到房内睡得香甜的刘氏，春娇再次拖鞋上床，沉沉地睡去。
……
这一觉睡得很沉，一直到下午太阳落山时分，春娇才醒过来。
她还是被刘氏叫醒的，刘氏做了晚饭，叫她起来吃。
两人上坐上桌，准备下筷，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尖利的谩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