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来齐了吧？”
林宝初扫了一眼院里院外的村民，“齐了咱们就开始了。”
人群里有妇人喊：“小夫人再等等，俺已经让娃去山上叫人去了。”
挣钱的事儿，村里人非常重视。
林宝初又等了两炷香时间，直到村长把人点齐，保证每家都有人来就成。
其他有事没赶上的，就不等了。
“好，村长，麻烦您按照院户号码的顺序，帮我叫人，一家叫一人就行。”
林宝初没有告知众人这次的活是什么，直接开始招人。
村长手到擒来，不用翻簿子都能叫出村里每一户人家的名字。
“大贵在不？叫你家最有力气的男人过来。”村长伸长脖子找人。
林宝初找人干活，他自然得把村里最有力气的给她。
林宝初没否认，默默等待第一个人上前来。
一个穿着无袖马褂，腰上还背了把柴刀的汉子恭恭敬敬地上前来。
“夫人，我叫周福贵。”
“识字吗？”林宝初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问他识不识字。
周福贵一听这个问题，表情立刻变得拘束和羞愧，捏着衣角的手不自在地攥紧。
“不、不识字。”
看来这活儿没了。
“好，你进入第一轮了。”林宝初把他的名字记在本子上。
“啊？”周福贵错愕地看着林宝初，“我能干活了吗？”
林宝初解释：“你只是进入了第一轮，后面还有一轮试用，如果合适，就被录用了。”
她是想找不识字的人，但不识字的人有一个缺点，就是太容易出错。
第二轮，林宝初会让他们按照自己的稿子，排列刻版。
如果排的都正确，她才会录用。
“谢小夫人！”周福贵眼里重燃希望。
只要能进第一轮，就有机会。
接下来，村长陆续叫人，林宝初挨个儿面试。
村里六十户人家，有九成的人大字不识一个，还有识得几个字，读不成句的，她都给了他们机会。
主打的就是一个让他们猜不到，她到底是想干嘛。
第一轮面试花了一个多时辰，招了四十二人。
林宝初借用柴家的堂屋，以十人为一组，叫进堂屋里，然后把门关上。
“我这里有一箱东西，你们每人拿一个盒子，然后按照我纸上的字，在箱子里的找出和纸上相似的刻版，插进盒子里。”
因为每个刻版上的字都是反过来的，所以林宝初只说找相似的字。
她把纸挂在墙上，让开，示意他们可以动手了。
那十个村民不明所以，笨拙地辨认每一个字，花了很久的时间，都没有把纸上的那首诗找齐。
林宝初耐心等待，“大家大胆的挑，挑错了也没关系。”
她不奢望他们一次就全对，她只想找错得最少的人。
以后每印一刊，在印之前，她也会来校对。
果然，林宝初开口之后，大家的速度就变得快起来了。
每个装好刻版的人拿来给她看，林宝初就会用笔记下他们错了几个。
如此重复，考察完五组的人之后，她挑出了最适合的二十个人。
林宝初只有十版工具，报纸量大，有二十个人就可以轮班印。
“村长，您再帮我问问，谁家有空的、不住人的院子，我想租借使用，最好是单院。”
以后那个院子，就是她的秘密基地。
尽管规模小，而且还非常不正规，但目前也只能这样了。
至少在早稻收成之前，林宝初都得这样偷偷摸摸的。
-
林宝初离开村子时，天已经黑了。
她知道今天会忙得很晚，所以提前准备了灯笼，挑灯回家。
沈戟还在南边没有回来，没人知道她今天去了哪里。
翌日。
今天县衙公休，平安典当行的许牧却一早就来县衙找林宝初。
许牧神秘兮兮的把林宝初叫到县衙的一处廊檐下，确定前后不会来人，才开口说事。
“林姑娘，僖贵妃昨日到我的典当行来查你的账了。”
“僖贵妃查我的账？”林宝初蹙眉。
许牧的典当行兼做钱庄生意，丰耕县穷，还没几个人能支持许牧的生意。
林宝初为了让许牧安心留在丰耕县，就把自己的一部分小钱存在许牧那里。
没成想，倒被僖贵妃惦记上了。
“她看了吗？”
许牧摇摇头，“要是钱庄的生意能叫人随便看，在下这个典当行就别想开了。”
林宝初知道，许牧面对僖贵妃的时候，一定很为难。
他能替自己把账存好，她非常感谢，“多谢许老板相告，此事我知道了。”
许牧不确定地问她：“那林姑娘可要将银两提走？”
“不用，我现在没有需要花钱的地方。”林宝初一脸淡定。
“那就好。”许牧松了口气。
他钱庄里最近放了几笔款，林宝初要是把银子提走的话，他周转就困难了。
幸好她没有把钱提走。
林宝初不在意那几百两银子，就算僖贵妃查到了，也不会知晓她真正的实力。
鸡蛋，傻子才会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不过，僖贵妃最近似乎越来越急切了，好像在跟什么人争取时间一样，像无头苍蝇，东奔西跑。
连县衙都不来了，沈戟也很少被她叫去。
吉祥客栈。
僖贵妃连续吃瘪，她到现在都没有真正弄清楚沈戟有多少实力。
不知道他有多少粮食，就无法盘算盛京的计划。
她多少有些恼怒。
“娘娘。”僖贵妃的一个丫鬟低头进门。
“何事！”
僖贵妃的语气带着一抹戾气，看来是心里的火气憋得太久了。
那丫鬟被吓得跪在地上，颤抖着将手里的东西呈过去。
“娘娘，客栈有账呈送娘娘。”
“什么账？”
僖贵妃听到‘账’这个字，脑子里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昨日被拒绝的林宝初的账。
她夺过丫鬟手里的账，本以为是林宝初想通了，主动呈账给她这个母妃看。
可谁知道，那竟是她这几个月住在客栈的账单！
林宝初确实如她所想的一样，想通了。
所以，她找了朱中第，把僖贵妃这段时间住在客栈的账算了算。
林宝初也不是真想要这个钱，就是纯膈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