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看到了齐月宾。
    她很难将武夫粗蛮的词汇放在对方身上。
    那日细柳黄花飘，齐月宾倚在长亭下，柳叶眉瑞凤眼，端的是娴静淡雅才女文情，既无粗枝大叶的莽性，也无弱柳扶风的矫情。
    单是安静立在那处，便是闲淡若风自成一派。
    仅是这样遥遥一瞥。
    年世兰便记住了，回头得知她竟就是与她同入王府的齐家女时，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唯有的念想便是，关在屋内不出竟还真能让人脱胎换骨，看不出丁点儿武家脾性。
    后来年世兰总会下意识关注齐月宾。
    关注久了，便忍不住靠近。
    她本以为那位会是个难以接近的冷淡人，不成想对方亦愿意真心相待，相处中温柔知礼知晓古今，会替她分析利弊劝她计较得失，会安抚她的冲动难过，会聆听她的言不由衷。
    一桩桩一件件的大事小事。
    一句句一段段的真言软语。
    整整两年多的相互陪伴相互支撑，里面包含的信任和情意。
    让她如何原谅。
    可是梦中一切仍然清晰，清晰得刻画着齐月宾的宁死不愿，刻画着她的挣扎无奈，刻画着她的悲痛欲绝。
    每一帧画面都在表明她并非存心要害她丧子。
    是身不由己，强权相逼。
    是她身后母族之难，是皇上想要舍弃亲子。
    而她的阿月不过是被推出来的弃子。
    华妃微微仰头，想将眼中泪往回收。
    伸出的手在触及门边时有些颤抖，僵停在半空中。
    脑海里的各种记忆交织，或美好欢笑或怨恨绞痛，都在此刻轮番上演。
    最后戛然而止。
    华妃双眼紧闭，热泪滚落。
    破旧的房门到底还是被推开，积压在屋内的药味儿从暗处拼命往外冒，明亮的光线从门缝往里延伸。
    身处昏暗屋内的女子，与推开房门沐浴光亮的女子，在无声中对视。
    彼此眼中都有对方看得懂的怨，亦有双方都读不出来的怯。
    仿佛时空在此刻归为寂静。
    世上唯余她二人。
    端妃坐在床边，头微斜倚靠在软枕上，透过窗户微弱的光去看那入门来之人，逆光下仅能瞧见模糊轮廓。
    她侧头想去听吉祥的声音，却发现院外很是安静。
    顿时心下微沉，没有血色的唇随之抿紧，她艰难得扯了扯嘴角苦笑，“可能求娘娘，放我那婢女一条生路。”
    安静的房间里，她的声音悲凉，是明知前路仅剩绝境仍然选择的祈求。
    与此同时，华妃眼眶泛红，紧咬牙关才能忍住要滴落的泪，鼻尖的酸楚昭示着她到底软了心肠。
    她没有回答端妃的话。
    而是自顾自说。
    “我做了个梦。”
    “梦里。”
    华妃垂下眼，声如轻叹，“梦里阿月也算杀了我一次。”
    如此一来，今生。
    就算她们扯平了吧。
    扯平当初她被逼无奈端来的汤药害了她的孩子。
    扯平后来她满腔恨意折磨了她半生，又困了她半生。
    若不能平。
    若结局定是要让她费尽心思扶持甄嬛来杀她的话，她宁可死于她亲自动手。
    而不是任由另一个毫无资格的人持刀。
    自此她还她自由与尊严。
    往后恩怨，各凭本事。
    年世兰的向来霸道独裁。
    她不管齐月宾是何想法，来这一趟便是要放下曾经的怨恨，当即让人彻底恢复齐月宾妃位的待遇，以及吩咐太医替齐月宾养病。
    “本宫要在一年内看到端妃能活蹦乱跳的站在本宫面前！否则你就提头来见本宫！”
    留下这句话。
    以及内务府送来乌泱泱的一群待选侍从后。
    华妃头也不回得离开。
    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不对得起她的孩子。
    但却清楚得感受这么多年让她满心阴霾的地方，突然看见了些许光亮。
    另一边的玉姝则轻轻揉碎燃烧过半的香：梦牵引。
    这是她服下生子丹后，彻底吞噬系统得到的东西。
    或者说，是除了穿越能力外，额外获得的能力。
    用系统商城换的。
    就在她跟皇帝睡了后。
    检测到皇帝用情度从60飙升到80。
    被迫沉睡的系统因为能量起伏，再次有了动静，用微弱的声音发来警报。
    【检测到宿主行为异常！】
    【检测到…宿主..行为异常…】
    【检测…滴！滴！滴…滴..】
    随后彻底归位死寂，系统内部的能量全部被吸收进玉姝体内。
    用灵力和香料凝练梦牵引的能力，随之而来。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系统商城脱离系统后同样会消失。
    不过这点对于彻底摆脱系统，摆脱自己脑子甚至灵魂随时被人窥探来说。
    并不让玉姝在意。
    毕竟能拿出来的东西她早一步全从系统商城取出来，存放在空间里了。
    就是之前的那个残品千莲灵泉空间，被她在系统商城找到了合适的寄体契约。
    因此系统商城于她而言，不重要。
    玉姝用神识将只剩一颗圆珠的系统从体内排出。
    指甲盖大小通体浑白，看起来跟个普通珠子没什么区别。
    她刚想用灵力包裹起来摧毁。
    下一刻圆珠凭空在她指尖消散，耳边紧跟着传来一句机械声。
    【攻略者798号挑战成功！】
    【可进入最后测试！】
    随着声音落下。
    玉姝脑中多出一段记忆，是她在处全白空间内按下参赛按钮。
    参赛规则：
    1、平安活着回到空间站。
    2、保持自我，销毁欲望系统。
    3、完成测试阶段所有攻略任务。
    参赛成功者，转正为时空站正式员工。
    这段记忆让玉姝蹙了蹙眉，但也没有太过在意，反正按照规则的意思，下个世界完成就能知道前因后果了。
    “奴婢拜见皇上！”
    冬儿看不懂皇帝的脸色，尽管苏培盛眼睛都眨抽抽了，依旧高声行礼。
    听到这动静，玉姝从制香室出来，双眸噙笑，“皇上。”
    她自然得依偎进皇帝怀中，柔软馨香入怀惹得皇帝顿时口干舌燥。
    他大手往下锁住她的细腰，将人往屋中带。
    苏培盛和冬儿自觉退身门外。
    屋内薰炉白烟萦绕，绸纱飘渺轻摇。
    皇帝熟练得将人禁锢在怀里，感受她的香软玉骨，不等玉姝不满抗拒，他欺压而上，启唇含住她玉润般的耳垂，低哑着嗓音询问，“玉儿，可有想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