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茵无奈地扶起自家娘娘。
    真是的，好端端穿个鞋也要去吓唬张首领。
    江杳笑得唇角上翘，她就是想看看面对昔日旧主他会是个什么反应。
    可惜随着时间越久忠心符的效力越强，张栩原本那点背主的纠结痛苦早已消失干净。
    没得到想象中他惊慌失措的纠结样子，江杳有些兴致缺缺。
    穿好鞋，把张栩从椅子上拉开，自己坐了回去，顺便把隔绝屋子声音的灵力撤走。
    下一刻皇帝调整好心态，推门而进。
    入眼便是许久不见的佳人，此刻穿霞戴帔及蟒纹朝服，朝袍朝褂庄重典雅，偏红与金相对让整体看起来华贵异常，旗头上金翠相映，耳畔同样佩戴金珠吊坠，至华至贵的装扮，却丝毫没有夺目过那张仙绝明媚的娇颜。
    皇帝的眼神触及到那张朝思暮想的面庞时，仍然控制不住地心跳。
    “珍儿。”
    美人闻言抬眸，眸中星光熠熠，浅笑嫣然地往他身边走来。
    “皇上！”
    江杳迈出莲步，似是同样不敢置信皇帝会在此刻来看她，半晌才跟确认一般，福身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皇帝双手将人扶起来，眼底的眷恋流出，颇为情深意重。
    当然，这个前提是忽视皇帝在她坐月子期间，陪华妃三次，按例陪皇后两次，又召幸沈眉庄富察贵人和其他小主各一次。
    其实对皇帝来说，的确是放心不下江杳的缘故，一个月除去盖被子纯聊天外，只有四五次是真正的侍寝。
    已经很难得了。
    皇帝不觉得这有哪处对不住江杳，毕竟他是皇帝，需得雨露均沾。
    江杳也无所谓。
    反正老皇帝死的早，到时候她比皇帝玩的花。
    “皇上，多日未见，竟是清瘦了。”江杳目含深情，抚上皇帝的面庞，惹得皇帝又是一阵心猿意马。
    不过今日还有正事。
    皇帝按捺住激动，牵着江杳往外走。
    封妃册封礼比之封嫔要盛大得多。
    就连太后也到场了。
    说来还真是惭愧，进宫一年多，江杳居然一次太后都不曾见过。
    先前位份太低，没资格见。
    后来怀孕月份太大，没法见。
    如今一朝分娩，直接实现小主变娘娘，成了妃位才第一次见。
    “儿臣\/臣妾参见太后，愿太后万福金安。”
    等皇帝和江杳到时，人已经齐全了。
    看见两人手牵手过来，几乎所有人都心头一刺。
    “起来吧，今日是个大喜的日子，哀家还盼着看看六阿哥呢。”
    当时弘旸洗三添盆时，太后拖着病体也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身体像是被吸走了生气，越补越虚。
    也就六阿哥出生后，她才能能缓缓下床。
    这孩子旺她，是个有福的。
    弘旸属于完全继承他额娘的美貌，生的雪白通透，眉眼如画，一双葡萄眼看人恨不得把人心都瞧化了，唯一跟皇帝像的地方就是喜欢板着脸，看到人不哭不闹，偶尔扯出一抹冷笑，让人忍俊不禁。
    等众人把贺礼金银等物趁热添进用槐叶、艾草煮过的水里后，太后手持葱轻轻在弘旸身上打三下，并念诵，“一打聪明，二打伶俐，三打邪魔”等祝福语。
    弘旸睁着大眼睛到处瞧，也不怯场，哪处有声音就看向哪处，跟个小猫崽儿似的，眼珠子盯着摇动的葱转悠。
    太后瞧出他这股聪明劲儿，深觉有她老十四的影子在，不由更加生出几分真心喜欢。
    这次满月就早早来了。
    皇帝担心江杳身体吃不消，行册封礼时就时刻关注着她的身体状态，对于旁边一直近身服侍的张栩很满意。
    不愧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
    有这眼力见在，他放心许多。
    对安排人监视江杳的愧疚感，也随之减淡。
    由于修炼的缘故，沉重的配饰服饰对江杳来说跟平常没什么区别，顶多就像拖鞋和运动鞋吧，有包裹感和没包裹感的比较。
    整场册封礼，最难捱的是华妃，其次是甄嬛和沈眉庄。
    就连皇后有着对弘晖承诺的支撑，她的重心偏在了六阿哥身上，对于珍妃，她已经没什么好说的。
    就当是给她往后痛失稚子的补偿吧。
    华妃掐住颂芝的手，恨不得把骨头都捏碎了，颂芝咬牙不敢表现出异样，知道自家娘娘心里苦，忍忍就过去了。
    而刚被放出来的甄嬛，更多的则是不甘不平，她极力维持住脸上的笑容，可眼底的忌惮嫉妒依然出卖了她。
    还没经历过盛宠的甄嬛，并没有与任何人抗争的底气，唯余忍气吞声。
    沈眉庄则是忌惮偏多些，她怕珍妃得势，与嬛儿为难，只求珍妃华妃能相争才好。
    册封礼结束后。
    就是弘旸满月礼。
    满洲旧俗，起源于满族游猎民族文化，习惯在孩子满月那天挂摇车。
    摇车的外形像只小木船，用牛皮悬吊在空中，四周画着花鸟鱼虫，写着“长命百岁”“吉祥富贵”的吉祥语，内里铺设糠麸褥子和粮食枕头。
    满人不抱子，皇帝又不想委屈他的六阿哥，便请了太后将弘旸抱进摇车，再轻轻一推，在半空中摇晃。
    这些习俗彰显出皇帝的用心，仪式感这种东西，确实要亲身经历才能生出欣喜。
    礼毕，皇帝先是感谢了一番来捧场的皇亲国戚，以及大臣命妇。
    随后正式进入宴会模式，原本围着恭贺的众人纷纷入座。
    江杳被安排坐在皇帝右手下侧，华妃在左侧，皇帝位于正中间，身边是太后皇后。
    由于弘旸还小，弄完仪式就抱了下去。
    至于生产那日是事端，皇帝前后讲过三次，皆是无果。
    最后一次，江杳隔着帘子轻声说道，“臣妾心知皇上查证艰难，也知这无非都是后宫姐妹所为，臣妾不愿看皇上为难，便不用再查下去了。”
    皇帝沉默良久。
    最后道，“朕定会给你和六阿哥一个交代，你专心休养便好。”
    这个交代，最终以端妃的性命做了结。
    端妃疯了。
    皇帝说她畏罪喝毒药自尽，却不曾得逞，反而伤了心智。
    摸清楚那几个稳婆的底细后，查到了乌拉那拉氏做的手脚，但因着起初是他放任，不能对乌拉氏那拉动手否则就是打了他和太后的脸。
    同时皇后求见，并从证词里发现那个从承乾宫内拖走的小宫女不太对劲。
    皇帝看着皇后演戏，但仔细查了确实有问题，严刑拷打后便假意还那小宫女清白，将人放走。
    观察了大概五六天，那小宫女果真是沉不住气了，东走西绕从承乾宫到景仁宫，最后竟是去了延庆宫。
    他想过华妃，甚至是齐妃，也没想到居然是那个病怏怏的端妃。
    更没想到当初娴静清丽的端妃居然成了那种疯魔样。
    等皇帝的人找到时，似乎已经得了疯病，叫嚷着要喝药，不给便是对着身边人拳打脚踢，或是自己用头撞墙像个疯兽，整个人看起来面容全非，身体消瘦如骨形容枯槁，伤疤与血痕交错惨不忍睹。
    皇帝亲眼见到后，都被震得半晌说不出话。
    过了一段时间。
    江杳听到皇帝的转述，没多说什么。
    甚至连疑问，连说句“臣妾与端妃素不相识，也未曾有过龃龉，怎么会下此狠手！有这般城府又怎么会畏罪自尽？”这样的话都没有。
    她只是小声啜泣，感激皇帝为她做主。
    反正她在皇帝心里就是好糊弄好哄骗的形象。
    皇后本就暂时铲除不了，她还要留着人来跟甄嬛斗呢。
    端妃。
    死了就死了吧。
    想要孩子，下辈子自己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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