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6章 雷格拉夫在卢瓦尔河
作者:重生的杨桃   留里克的崛起最新章节     
    奥尔良,那石头城墙仿佛大天使布置的屏障,它屹立在卢瓦尔河北岸坚如磐石!
    城市屹立在这里,城头上依旧飘扬着一面十字旗,城内的大教堂穹顶上的表面包铜皮的十字架,在深秋阳光下烁烁放光,与萧瑟的大环境格格不入。
    “天气越来越冷了,继续待在这里,我们就要在河边直面冬季了。”来自萨克森公国的大公子布鲁诺站在河畔,忧心忡忡地对着自己的好兄弟抱怨道。
    “是啊。即便拥有长船,我们现在也无法攻破这座城。”
    “唉。这就要看那个罗贝尔的态度了。兄弟,你说如果那家伙还待在这里还执意过冬,你愿意奉陪吗?”布鲁诺继续问道。
    “我可不想犯蠢。我的人要在更舒服的地方过冬,譬如……勒芒。亦或者更舒服的图尔。”
    “还是回图尔吧。至少那里最安全,至少那个小雨果会支持你。”
    “是啊。他人不错,可惜……唉……”
    “可能那就是命运吧。就像你如凯撒般缰绳,就像你拥有着麦西亚的王权。”
    “的确如此。就像我的父亲是罗斯王。”
    站在河边一直与布鲁诺交谈的,他不是别人正是留里克事实上的长子、裂腹诞生的雷格拉夫,也是得到罗马教宗与多地大主教联合承认的合法麦西亚王。
    如今,雷格拉夫已经十二岁,一个身体快速发育、一头金发、嘴角与下巴已经出现浓密金色绒毛的少年。就是他这样的样貌与身材,可比本地的高卢人、法兰克人看起来年龄要大上至少三岁。
    自麦西亚都城塔姆沃思被罗斯军攻破,唯一的公主被俘继而被留里克占有,一年之后一个男孩呱呱坠地,可男孩诞生的代价正是母亲的死亡。
    麦西亚的直系王族崩解了,有关末代公主的一切秘密,随着大量知情人、以及公主自己永远作古。
    这世间唯一的知情人仅有留里克。
    唯有留里克知晓雷格拉夫的母亲是王后偷情所生,男孩的姥爷威格拉夫一度做了便宜爸爸。
    秘密封存于历史,甚至“雷格拉夫”这个名字也是故意而为。
    麦西亚的国名有着双重意思,她最初的名字是西盎格利亚王国,以区别于邻国东盎格利亚。
    她突然更名为麦西亚,一来描述“边境地带”,所谓当盎格鲁人登陆后占领区相对于岛上凯尔特人小王国的边境。
    二来“仁慈”一词与其念法极为相似,取其美意,就谓之为仁慈之国了。
    在七世纪,差一点建立英格兰地区霸权、有望首次统一的麦西亚,最终毁于自我崩溃。威格拉夫没有能力力挽狂澜,无法击败崛起的威塞克斯王国。
    如果只是几个不列颠的日耳曼移民国家的内斗,不过是历史一次又一次的重演。直到另一群日耳曼移民的到来——维京人来了。
    如此一来,麦西亚直接崩溃,其北方突然崛起以挪威移民创造的新国家。始终想要吞并北方统一英格兰的威塞克斯,如今也将战争重心放在抵御年年进犯的丹麦维京人。
    麦西亚王国依旧存在着,僭主称王而无人承认,她的领地被各地小贵族把持着,在维京约克王国与威塞克斯王国两面夹击不断蚕食中,他们内部也在持续内耗中。
    当地人贵族完全不知道的是,在欧洲大陆还流落这一位正牌的国王。
    而对于雷格拉夫,他觉得自己也完全不需要征求那些旧贵族的支持,旧贵族的存在对自己未来的统治估计也是百害无一利。“未来,我可以集体除掉他们。”
    自己何许人也?可是留里克的亲儿子。
    维京约克国王是何许人也,是父亲早些年拜把子的兄弟。
    等到未来自己再长大更多,带着在欧洲大陆带出来的一支兵马进军海岛,正式得到麦西亚王权定然轻轻松松。
    因为,难以想象那些旧贵族会否定教宗的决定。
    北方圣人埃斯基尔是男孩的教父,还为他亲自施洗。萨克森公爵是男孩的岳父,如今的勒芒伯爵是男孩的朋友。至于罗斯国王,那是最强大的靠山。
    按照北方的传统,在844年雷格拉夫就已经十三岁,虽然距离周岁还需要不少时间,只要年份到了就算数。
    还是按照北方传统,现在的雷格拉夫·留里克森·德·麦西亚已经是成年人了。若以法兰克一般贵族的习惯,他要等到十六周岁才算正式成年。
    虽然,一个十岁的法兰克男孩被他的贵族父亲带上战场历练,总是会被大家美美称道,很多贵族也会吹嘘什么“当我还是幼童的时候就已经在战场砍杀了”。
    自从在易北河畔阔别父亲已经三年了,进入青春期的少年身材快速增高,他的声音在转变,嘴唇与下巴开始出现逐渐茂密的金色须子,他的头发也是颇为平直的金色,还模仿父亲扎起马尾辫。他也面目白皙,在脸颊处多有雀斑,此乃历练的证明。
    雷格拉夫近月以来时常感觉小腿疼痛,实则就是身高成长过快,一时间有些缺钙导致的。
    他的血统极为接近于老日耳曼人。
    就算她的母亲是王后偷情的产物,那也是正儿八经的盎格鲁人。
    何为盎格鲁人?他们始终与朱特人是邻居。两支部族都离开了日德兰半岛,那些未离开的就是日德兰人,继而与丹麦人混在一起不分你我。
    换言之雷格拉夫的母亲与丹麦人并无血统上的不同,巨大的不同就在于三百多年的地理、文化割裂,以及信仰上的巨大差异。
    罗斯人脱胎自瑞典,而无论是瑞典还是约塔兰,以及丹麦人,在数百年前就是一家人。
    雷格拉夫生来一头金发,如今看来他的金发金黄中带着一丝白亮,在阳光下这种奇妙的质感更加明显,就像他的父亲留里克那般。
    实则布鲁诺这里也不妨多让。
    布鲁诺就是个地道的萨克森人,他的家族来自末代酋长维杜金德,因为旧时代的桎梏,他的家族并未直接沾染高卢人和罗马人的血统,他也是一头金发,唯独发根处偏棕黑,头发越长则越能注意顶端的金黄。
    一个是合法的麦西亚王,一个是下一代萨克森公爵。一个年仅十三岁,一个也只有十九岁。
    卢瓦尔河静静流淌,森林为北方吹得沙沙作响。
    持圆盾的战士一身橘黄色的色泽,具体说这种色泽更接近胡萝卜。
    麦西亚王国有自己的王室徽章,那是以青金石磨成粉末后制成了天蓝色的底色,再在上面以金片贴出正十字架。
    过去的麦西亚王会竭力统一本国士兵的配色,固然并没有统一军装的概念,至少已经萌发了统一配色概念,如此可以在战争中轻易分辨敌我。起初,麦西亚人希望以现成的染料调和出接近黄金的质感,虽然配出了黄色染料,因技术水平不合格,布匹染色后不可避免的出现掉色,染料再经过氧化,色泽随着时间增长发生微妙变化,逐渐也就像橙色胡萝卜靠拢了。
    他是一只被放逐的狼,放逐却更显父亲的爱。
    因为这头狼并不孤单。
    一百名北方战士站在雷格拉夫身边,他们是罗斯人、是丹麦人,也有一小撮瑞典人的大汇聚,所有人共同特点都是皈依了天主,如此有权力跟在雷格拉夫身边在南方法兰克奋斗,也就资格冒着巨大的风险去抢掠丰厚的战利品。
    至于皈依天主就必须按照那些清规戒律过日子?
    让那些奇奇怪怪的条条框框都见鬼去吧!
    来自北方的大爷们能在礼拜日坐在教堂里,努力控制焦躁情绪去听那脑袋光秃秃的教士满嘴拉丁语废话而不提前退场,已经是给所谓天主信仰足够的尊重了。
    倘若有哪个教士不开眼得声称这些“皈依天主的丹麦人”仍旧是海盗作风,那是自寻死路。
    没有势力敢于出兵制裁,如果教士不听话砍了便是,罢了换上一个听话的。
    雷格拉夫有着自己的旗帜,蓝色的底子有着黄色十字架,偏偏这十字架就是对角线排布,所谓“圣安德烈十字”。
    象征国家的旗帜依旧是新颖的概念,倒是象征贵族身份的徽章已经开始普及。某种意义上,旗帜如同贵族徽章的放大版本。
    留里克的军队大规模扛旗,哪怕是与罗斯军交战国的战败者,他们在战争中吸取的经验五花八门,学习“旗帜”概念就是其一。
    罗贝尔举家抵达了老丈人家族的图尔,除了组织军队、担任图尔伯国事实的军事统治者,还将旗帜树立起来。
    象征法兰克荣誉的鸢尾花旗要树立,象征信仰的十字旗要树立。
    随着“秃头”查理进入阿基坦,所有反对皇帝洛泰尔的南方贵族,无论他们对这个查理有何偏见,终究是一个可以推举的人物,把此人扶上王位后,大家就有了反对洛泰尔的充分借口——你不是我们认同的真正国王。
    于是,图尔伯国也需要“秃头”查理成为这样的虚权王者,他至少也是查理曼的孙子,图尔方面也就把查理曼的狮子战旗批量缝制悬挂起来,以这种行为艺术将查理抬举为“真正的皇帝”。
    虽然南方贵族们没有任何公开的会议、文件去声明这种主张。
    站在卢瓦尔河畔的雷格拉夫,他的旗帜在身后飘扬。
    他的视线跨越宽阔河道,双目直勾勾盯着河对岸难以逾越的石墙。
    布鲁诺站累了,这就拍拍好兄弟的肩膀:“我倦了,现在会大营休息。你意下如何?”
    “可恶。最后我们还是不能破城。”雷格拉夫最后遗憾的摇摇头。
    “谁有办法呢?也许你父亲来了会想到办法。对于我们……还是省省心吧。”
    说罢,布鲁诺转身带着自己的随从就先行一步撤离了。
    “唉。”雷格拉夫攥紧拳头,他知道自己这一离开,估计今年就不要指望攻破奥尔良了。他招呼自己的掌旗官,恋恋不舍得离开河畔。
    与此同时,一双双眼睛透过奥尔良石墙的城垛,跨越河道盯着河对岸偏橘色的旗帜,以及在河面上游弋的那两艘长船。
    游弋的长船毫无攻城能力,持大盾的诺曼海盗均在守军的箭矢打击下落荒而逃。
    那是穿着橘色罩袍的麦西亚战士,当然其本质就是诺曼士兵,所用打法也是老一套。
    早些时候,图尔大军在罗贝尔的指挥下,联合兵力有限的麦西亚军和萨克森军,甚至是少量的南特伯国军,联军纠集出两千人发动了一场对奥尔良的围攻。
    如果当时那根大木头把城门撞开,联军破城而入一切问题也就结束了。
    杀死奥尔良伯爵,拔掉这个帝国派贵族在南部的钉子,继续对其他贵族开刀!
    一时间罗贝尔自觉胜券在握,他所了解的罗斯人就是用大头撞门屡屡完成破城,自己有留里克的儿子雷格拉夫做顾问,还有不破城的道理。
    可惜奥尔良伯爵威廉·尤德斯吸取了勒芒失败的教训,他加固了城市大门,又积极阻止防御,成功渡过了这场重大危机。
    罗贝尔手握的军队起初来自金钱招募,他拿着留里克拨款的一笔巨款,在移民图尔后迅速招募一支大军并开始向勒芒用兵,再在雷格拉夫手头的一百凶悍诺曼战士(名义已经是麦西亚军)的野蛮协助下,靠着撞门战术硬是用砍伐的杉树撞开了勒芒大门,军队鱼贯而入……
    接着,罗贝尔成为新的勒芒伯爵。
    作为代价,他招募的佣兵死亡很多,但在控制勒芒后,不听话的教士被他谋杀,在掌握地区财权后,征召军队也就不再是问题了。就是以强令招募的军队更胜任顺风仗,图尔方面调拨了数百人的精锐,再加上雷格拉夫和布鲁诺的部下,才有夏末的“奥尔良之围”。
    新的攻城行动,大木头怎么感觉都是在撞击石头,木门之后必有大量的堵门杂物!至于制作长梯强行爬墙攻城,如此疯狂的方式下得大量战士根本不敢做。
    来自图尔的精锐士兵拒绝如此冒险,至于让雷格拉夫的人去冒险……
    少年手头就这点兄弟,虽然人人都有甲衣、整体装备与罗斯正规军别无二致,兄弟们跟着小主人是来法兰克发财的,不是为了罗贝尔这个昔日的手下败将拼命。兄弟们还要留着体力在奥尔良周围的村庄搜刮,哪里有心情去劳什子的攻城?
    雷格拉夫和布鲁诺,两人的军队以诺曼战士为核心,又在图尔当地招募了一批地皮流氓。
    两兄弟的想法非常干脆,自己的战士们依旧是海盗习气,也许与图尔监狱里关押的那些囚犯,给这群人机会,,他们说不定很乐意来打家劫舍。
    平凡且本分的农夫不在两兄弟招募范畴内,凡因打架斗殴被关起来的人,他们都被要走了。
    一批善于暴力犯罪者,以及一批穷得快活不下去决定铤而走险的农民,再加上深谙劫掠之道的百名诺曼战士,他们构成了在南方奋战的麦西亚军和萨克森军。
    父亲怎么做,自己就怎么做,雷格拉夫继续落实着罗斯军式的暴力,毫无心理负担。
    至于布鲁诺就更无负担了!他是下一代萨克森公爵,倘若这场战争是洛泰尔赢了,自己的公爵地位就成了消化。为了确保自己的权力,加之自己恰恰是五十年前被法兰克人所征服的亡国奴后裔,这个年轻人一想到那场着名的“奥尔登惨案”,四千五百名投降的萨克森战士被法兰克人背信弃义的谋杀,自己这番有样学样想必也无不妥。
    虽然,奥尔良附近的村庄居民有极大比例根本不是法兰克人,而是高卢罗马后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