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目三，是在华国短视频平台很火一个舞蹈。
    至于贺枫为什么知道，那全靠同一个病房里的老张头他孙子。
    小小年纪一头黄毛，每天上学拉帮结派，甚至表面上来探望爷爷，背地里是为了躲避父母在医院楼道间学跳科目三，正巧被发疯的贺枫看见。
    好嘛，多么奇特的舞蹈，是贺枫看不懂的艺术。
    于是睡不着贺枫表演了一个倒挂金钩，浓重的黑眼圈让他看上去十分沧桑，直接把那孙子吓的惨叫出声，嗷一嗓子呼啸而过。
    贺枫：……
    贺枫：＊从楼梯上下来，乖宝宝坐姿＊
    护士长很快赶了过来，等看见贺枫在楼梯间里坐着，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护士长：“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你知道吗。”
    贺枫：“什么事？我不知道啊。”
    护士长长哦一声，她微微抬起下巴继续问：“你为什么在这儿？”
    “乖宝宝”贺枫晃了晃脚丫子：“睡不着呀。”
    护士长自然是知道贺枫睡不着就可劲逮着人嚯嚯，她冲着贺枫露出一个假笑，扭头就告诉老张头的孙子，这里有怪叔叔，没事别来。
    之后贺枫就再也没见过那个黄毛孙子，但那个很奇怪的舞蹈倒是让他印象十分深刻，以至于被直播间的人一带，就想带着黎明扭一扭。
    可黎明不知道啊，他就是一个土着，他在这个村子里面生活了五十六年，有四十九年都被困在所谓的祭台周围，只有晚上能够出来，白天的时候只能躲进碾盘底下，以此避开让他感到难受的太阳。
    所以那什么科目三，他连听都没有听过，更别提会不会了。
    贺枫看着黎明一脸呆滞的模样遗憾的叹了一口气：“没事，实在不行我们还有扭秧歌！扭秧歌总可以了吧？”
    活了五十六年，什么都没有见过的黎明非常诚实摇了摇头。
    贺枫扭头看向直播间：“他点头了！他会！来，舞起来！”
    [不是，咱们小黎明是摇头了吧，我看错了？]
    [楼上的刚来的吧，咱们贺哥什么德行不知道吗？]
    “啊？刚才他摇头了吗？”贺枫抬手捏住黎明的下巴，上下晃了晃：“你看，这不是点头了？”
    弹幕一片沉默，在沉默之后他们选择狂刷礼物砸贺枫。
    就没见过这么欺负boSS，多来点，爱看。
    黎明更是一脸茫然，在下巴被捏住之后就乖乖不动，懵懵的看着面前的空气。
    “他不过是一个废物罢了。”
    本来还算安静的小院里传来女人的声音，明明听起来很柔和，内里所包含的嘲讽意味却很足。
    贺枫应声抬头，只见小楼两层正中间的窗户打开，一个身材曼丽的女人探出上半身，她的头发柔顺的披散在身后，一双丹凤眼半眯着，唇角勾起一抹浅笑，勾勒出上位者的散漫。
    “我很欣赏你。”巫南春目露赞赏，语气里满是轻佻：“跟我干，怎么样？”
    “别了吧。”贺枫摆了摆手，指着墙上的洞：“我可没有这种癖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闻言巫南春笑的直不起腰来，头发垂到额前，被她动作轻柔的撩到耳后：“你能力那样出色，能够撂倒那些个蠢货，你还会怕这个？”
    贺枫露出一个假笑：“我的意思是，我没兴趣把你锁起来，满足你的癖好，变＊。”
    巫南春神色变了变，随即很快恢复如常，她抬起手，戴在手上的手链在阳光照射下散出彩色的光。
    而墙壁里的铁链受到了召唤纷纷从洞里钻出，它们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如同银蛇飞舞，在巫南春招手的动作下飞快冲着黎明伸过去。
    贺枫知晓，如果这几条铁链子碰到黎明，也就是一个贯穿骨肉的下场，所以他拿出了匕首，站在黎明身前。
    “你看，你是那把最出色的刀。”巫南春俯身，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贺枫：“和我一起，这种力量你也可以拥有。”
    铁链竖在贺枫面前，像是威胁，又像是一种邀请。
    “外面的世界很吸引你吗？”巫南春捂着嘴笑道：“莫不是有了小情人，舍不得？”
    贺枫并没有答话，他带着黎明慢慢后退，等退到小院外面，拽着黎明就跑。
    巫南春站在窗前，看着贺枫离去的背影冷笑。
    就让他们再快活一下午，等到晚上十二点一过，属于她的时间便降临了。
    至于离开？
    听说这个什么枫得罪了游戏系统，触发最初的任务一，那个任务她知道，没人能够做到。
    而且这个什么枫，进度恐怕只有70%多吧，不然怎么还敢来抢她的诅咒呢，也不管是多少，都无所谓了。
    “我最美好的诅咒啊。”巫南春拾起一旁桌上白色不明制品的埙，握在手里摩挲着：“继续为我带来美妙的惨叫吧。”
    “你带我走是一个错误的选择。”黎明被贺枫强硬的拖拽着被迫前进，他神色黯然：“今晚十二点一过，我会变成一个谁也不认的恶鬼，直到把你们都杀光。”
    “不对上你的眼睛就锁定不了目标了吧。”贺枫吹了一个口哨，“你这个武器唯一的缺点就是不能自动锁敌。”
    口哨声一响，离他们不远的墙头上先是冒出一个小脑袋，紧跟着又冒出了一个，两个脑袋并排靠在一起，一同看过来，看上去十分有趣。
    这两个滑稽的头也把贺枫看笑了：“你们两个做什么呢，快过来。”
    不过一会儿，藏在房子上的汪旺跟周宁宁便屁颠屁颠跑了过来，前者不动声色的冲着贺枫点了点头。
    “介绍一下。”贺枫全当没看见，他侧身将身后的黎明露出来：“这是我们黎明村庄的boSS，小黎明，大家鼓掌欢迎！”
    第一次算是被很隆重的介绍给别人的黎明有些不好意思，更别提面对这两个很热情不停鼓掌的人了，扭捏了一会儿只好腼腆的点了点头。
    眼看气氛烘托的不错，贺枫将散开的手指收拢攥紧：“寒暄就此打住！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
    十分钟后汪旺才知道，他哥更重要的事情就是逮着他可劲嚯嚯。
    科目三？跳！
    秧歌？扭！
    广场舞？那谁，周圆圆来伴个奏。
    直到汪旺累的不行了，才获准停下，坐在地上喘气。
    “现在外面的世界有能在天上飞的交通工具。”周宁宁跟黎明聊着天：“速度超快的！像整个黎明村，飞机几秒钟就能飞过了。”
    黎明时不时惊呼出声，听的十分入迷。
    “还有我们现在就在被迫进行直播，就是被卷进这个游戏的玩家都能来看。”周宁宁比划了一下直播光屏的位置：“大概这么大，像一块会发光的玻璃，有很多人都能看到我们。”
    贺枫拿出刚才拍的照片给黎明看，“喏，这就是相机拍出来的东西。”
    照片里两个青年挨得很近，一个笑弯了眼睛，呲着一口大白牙十分乐呵，另一个有些呆愣，被突然抱住后似乎是踉跄了一下，身形有些不稳。
    周宁宁忍不住感叹：“真养眼啊。”
    直播间也纷纷附和着，贺枫轻哼一声随意摆了摆手。
    黎明捧着这张照片，看着上面那个陌生又熟悉的人有些恍惚。
    他从来都没见过自己的样子，从来都没有过，可就是很神奇，他知道那个人是自己。
    房间门被轻轻扣响，村长媳妇推门进来，看着心心念念很久的外孙鼻子一酸就哭了出来。
    “阿软哦，我的乖阿软。”村长媳妇并不敢靠近黎明，生怕把他吓走，只能隔着一段距离伸出手，不停描绘着黎明的面容，“我可怜的乖乖，姥娘好想你。”
    贺枫拽了拽周宁宁的衣袖，冲着门的方向努努嘴，又把汪旺提溜起来，三人出了屋。
    等来到院子里又劝了好一会儿，才说动有些胆怯不敢进去就装作要看守村民的村长进去，去跟黎明说说话。
    “村长媳妇专门换了新衣。”贺枫坐在小板凳上：“让他们三个人聊一会儿吧。”
    汪旺跟周宁宁没有接话，也跟着在小板凳上坐下。
    贺枫突然想起他交代给汪旺的事情：“怎么样，老巫婆有什么破绽吗？”
    汪旺回道：“手上的手链是控制铁链的，不过她果然如同哥所说，将能控制黎明的东西带在身边。”
    其实今天下午事情的发展远比贺枫想象的要省劲的多。
    简单来说，他也没想到在老巫婆拉拢不成的时候没有翻脸，更是直接让他带黎明离开了。
    原本只是一个简单的试探，结果跟他想的差不多。
    就算黎明再厉害，巫婆再能控制黎明，这也不过是个新手副本，只要能把新手玩家留下就行了，不用太过强大。
    就从黎明需要跟猎物对视才能捕猎一样，说到底恐怖游戏还是怕副本里的boSS起异心，特别是这种困难程度的新手副本，万一boSS开始闹可就不好喽，不如想一些条件限制boSS，让boSS只能乖乖充当输送怨气的工具。
    所以对于老巫婆的限制很简单，首先黎明村的结果可能是全军覆灭，黎明将所有人都杀了，最后死在太阳光底下。
    至于那几次轮回，贺枫盲猜很可能是恐怖游戏在跟老巫婆谈条件，所以她恢复了年轻，也有了固定刷新玩家的日期，每个月的13号。
    这是永恒的诅咒，一个恐怖游戏允诺老巫婆的，永生的美梦。
    它给予她杀生的权利，给予她奴役，打杀村民的权利，同时又限制了老巫婆的野心。
    这个限制现在变成了贺枫的机会，“涉险”凌晨零点更新，老巫婆也是在凌晨才能彻底控制黎明，正好给贺枫行了方便。
    至于他让汪旺去找的东西吗。
    从一开始到现在老巫婆都没有露面，再加上今天下午短暂交谈，贺枫就能推算出，老巫婆这人看不起所有人，她以为权利在她自己手里，她以为没有人能撼动她的位置，所以她高傲，以上位者自居，甚至对于贺枫带走黎明这个行为呈一种轻蔑的态度。
    这种人往往最是傻，会把重要的东西带在自己身边。
    “是一个白色的这玩意儿。”汪旺掏出他哥路过两次都没有看见的埙：“只不过那个看上去就有点渗人。”
    贺枫接过黑色的埙拿在手里观察着，若有所思道：“给你的第一感觉除了渗人还有没有其他的，比如脆弱。”
    汪旺惊奇的瞪大眼睛：“哥你怎么知道。”
    既然汪旺开启了天赋，那这个技能不用白不用，听到他这么说，贺枫也就放心了。
    “孕育出黎明的方式。”贺枫将黑色的埙高高抛起又稳稳接住：“就是那个佑安，多的我不说，但我总感觉孕育的方式是特殊的，既然这样的话，孕育的母体不应该那么容易死掉。”
    在村长的讲述里，当黎明被脱离了的母体之后，老巫婆用着她的神杖捅穿了王佑安的胸膛，结束了她的生命。
    “如果是我，我会让她看着自己的孩子怎么样被折磨，怎么样被放干血，怎么样杀掉所有人。”贺枫的声音很缓：“母亲与孩子这种关系，再加上那个埙看上去很脆弱，又是白色的，这会让我有一个超大胆的想法。”
    贺枫扭头，看着脸色十分苍白的黎明继续说道：“控制黎明的那个埙，或许是他母亲的骨头所做，而控制住黎明的力量，是血缘，是母亲，是一个女人看见自己孩子被这么对待后无尽的怨气。”
    黎明脚下一软，跌坐在门槛之上，突如其来的响声吓到了汪旺跟周宁宁，两个人齐齐回头就看见眼眶发红的黎明。
    “怎么会……”黎明轻声喃喃：“怎么会这样，那东西怎么会是……”
    话到这里，黎明猛的扭头看向追出来的村长与村长媳妇。
    两个老人互相搀扶着，脸上湿润，显然是哭过的模样。
    他们对上黎明的视线久久不能言语，最后还是村长点了点头，肯定了贺枫所说的话。
    “阿软啊，你母亲，是这世上最爱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