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是好事已成啊。”柳惜风打趣。
慕容雪：“令媛天分出众，有她传承我神风谷一身医术衣钵，实属神风谷之幸。”
王道敏欣慰掩面，纪尧也是心头一松。
云轻眉好奇地瞅着纪绯，太尉家的小妹妹有学医的天分？
蔺孤君规规矩矩地当背景板。
……
*
纪绯就这样开始了在国子监打卡的生活。
天才宿主，为了离委托者近一些方便活动，她给自己找了个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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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被柳亚圣像牛马一样催促着前进的蔺孤君和云轻眉二人，纪绯像是来度假的。
“你尚且年幼，不必看太多书，切勿秉烛夜读，熬坏了眼睛不值当……”
“今日只需要记住这二十种药草……都记住了？好……”
“做好防护，同我一起去看诊，把一路上的见闻都记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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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雪虽然是医师，但她也是江湖人士，武学境界为灵师中境，属于一个说高不高，说低不低的水平。
“当年你师祖曾对为师说，神风谷的医师可能没有天赋突破称武道宗师，但是也要有能力自保。”
纪绯坐在椅子上把针灸册子摊开，兴致勃勃抬头：“老师，武道宗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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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者境界分为灵生，灵师，大灵师。”
“大灵师再往上就是圣者境界，世间少有。”
纪绯配合：“柳叔叔是武圣！”
慕容雪颔首：“对，而亚圣之下，大灵师巅峰的强者，被人称为武道宗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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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儿，你自幼病弱，却可以凭借为师传授与你的《神风术》中的吐纳口诀强身健体。”
她想了一下，补充了一句：“柳惜风的两个徒弟都是武道怪物，不必与他们比较，切不可妄自菲薄……”
美人老师再次迟疑，担忧七岁的徒弟听不懂：“嗯，不要妄自菲薄的意思就是，不要觉得他们比你强。”
纪绯：……清冷美人原来是这样的画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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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绯自然无意见，天才嘛，谁没当过？
她只是配合慕容雪发言：“云师姐和蔺师兄看起来打架很厉害的样子。”
这个称呼是柳惜风让她喊的，美其名曰“我和你老师什么关系，别客气直接喊师兄师姐”。
慕容雪竟然似有若无地笑了一下：“嗯，打架厉害，其他方面则不一定了，徒儿，你且看他们。”
*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
逍遥江湖的柳惜风被叫回龙都，在国子监一待就是三年。
这三年，云轻眉修炼到灵生境巅峰，距离灵师一步之遥却压着境界迟迟不突破，仍在砥砺积累，只为基础牢固。
蔺孤君境界狂飙，灵气煅体，三年到灵生中境，比当年的云轻眉还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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堪堪成为武者灵生的纪绯早就知道了慕容雪老师所说的“你且看他们”——
练武打架固然拉风，跌打损伤却难以避免。
进展神速的蔺孤君是神医“药馆”的常客。
柳惜风说服了慕容雪住在国子监，神医在侧，也就相当于隔壁建了个医馆。
纪绯与蔺孤君的少数交集也就来源于此。
“纪师妹？”少年敲了敲桌面。
坐在椅子上的纪绯停下配到一半儿的治疗伤寒的中药，饶有兴致地抬头。
十五岁的少年人长身玉立，身姿挺拔如竹，健康充实的习武生活让他强健了不少，只是容颜依旧秀美斯文。
纪绯真诚发问：“师兄，云师姐这次打哪儿啦？”
来取药的蔺孤君被问得沉默一瞬。
说来也奇怪，要是其他人这么问，他势必不会放在心上，道场演武，胜负难定是再正常不过的情况了。
况且他的对手还是在璧月素有数百年一见天才之称的云轻眉。
可是……
???
蔺孤君见过这爱看热闹的太尉千金和其他人的对话。
他开口：“不是云师姐。左肩，后腰上两寸。”
纪绯熟练地拉开抽屉，晃着脑袋如数家珍：“这是舒痕胶，祛疤不留痕。三七玉液，舒筋缓络。丹参片，活血化瘀。黑玉断续膏，接骨正畸……”
菁汀给小姐梳了一个垂挂髻，她尚且年幼，白皙的脸颊上透着粉，故意摇头晃脑搞怪时，头上的蝴蝶簪也跟着动，光华流转，展翅欲飞。
蔺孤君：“……”
蔺孤君：“没伤疤，化瘀的丹参片就好。”
……
身为柳惜风的首徒，云轻眉也可以来取药，但她几乎没有来过，不仅因为她实力高强，极少受伤，还有云家的缘故。
她背后的云家会为她准备好方方面面的物事，宫廷御药自然不在话下。
而云轻眉又与蔺孤君不太合得来，蔺孤君来这儿，于是她便不来。
当然，除此之外，纪绯和云轻眉还是有机会在国子监相遇的。
*
纪绯抱着竹篾编制的小箩筐，晃了晃被晒干的药草，听着里面的窸窸窣窣的草木响动。
菁汀落后几步，跟在她身后。她没帮小姐抱药草，一方面是箩筐不沉，一方面是这也算是慕容老师布置的锻炼作业。
???
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纪绯的眼帘。
某位监生正坐在石凳上揪花瓣。
……
云轻眉不开心。
她又抓到蔺裕林那群小人在背地里碎嘴。
他们说云家卖女，说她“人尽可夫”，以前是表哥，现在是蔺故君，反正只嫁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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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轻眉才十六岁，这些莫名其妙的嘲讽让人心烦意乱！
她没想过嫁给太子呀，小时候好像确实有人提过这些事，但都只是外人的揣测玩笑罢了。
况且太子表哥英年早逝，这群家伙怎么敢让表哥牵扯进这种乱七八糟的谣言里！
还有蔺故君，她压根和他不对付，怎么可能想着嫁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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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绯想了想，抱着草药篓子悄无声息地走了过去：“云师姐？”
云轻眉想得太入神，被忽然出声的纪绯吓了一跳。
“嗯？纪师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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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惹姐姐不开心了吗？”纪绯歪了歪头。
云轻眉抿唇，没否认，实在是糟糕的情绪难以掩饰了：“师妹不必担心，一些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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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轻眉当场就暴打了一顿那群杂碎，但是心底始终抑郁寡欢。
因为她知道这些谣言不会因为她下场动手就终止——实践过了，去年打的，今年还在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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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姐这么厉害，居然也会有人敢招惹你呀。”纪绯作思考状，“不然揍他们？”
云轻眉：“……揍过了，只是……”
纪绯期待地望着她。
云轻眉想到了蔺孤君本人，同样心烦：“只是有人是无辜的。”
她只在迁怒。
虽然很羞愧，但她有的时候也会想，要是没有蔺孤君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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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姐可以约对方对练啊，指导几招。”
云轻眉吃惊地看着这个太尉家的娇弱妹妹，对方温温柔柔地笑着就说出了这么了不得的话。
她暗示云轻眉可以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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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绯丝毫没有带坏女主的自觉：“如果是云师姐，就算是祭酒来了也不会多说什么吧。”
国子监的祭酒，相当于大学里的校长。
如果说蔺孤君身份的重要程度还不确定——他能否继承大统还是个未知数，但云轻眉的家庭背景和个人潜力就足以让祭酒偏心了。
??
系统101好奇：【宿主知道委托人说的是谁吗？】
纪绯：[还能是谁，蔺孤君呗。]
她会为他祈祷的。
但现在，无悔此生——年纪轻轻受什么闷气，先让委托人开心开心吧。
???
纪绯眨眨眼，神情无辜无害：“云师姐？”
云相和纪太尉的关系很微妙，毕竟一个是外戚，一个是坚定的保皇派。
关系太好惹人非议，关系不好也显得云家心思不正。
娘和兄长都劝云轻眉和纪绯保持距离。
她们相处三年，也并没有非常亲密。
只是较其他人多几分熟稔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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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现在——
云轻眉：“那就听师妹的。”
她觉得纪绯说得很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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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练武场。
纪绯早已完成了慕容雪布置的功课，晾干的草药磨成粉末，掺入一点儿蜂蜜，制成小包。
菁汀帮小姐搬了个小桌子板凳，让她可以坐到练武台旁边，托着脸颊看哥哥姐姐们对练。
小桌子上还有茶点小饼干。
——这是神医徒弟偶尔的下午节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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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轻眉的对练对手就是蔺孤君。
这三年来，蔺孤君进展神速，已经能与战胜大部分监生。
他也有了同云轻眉对练的能力，只是——没赢过。
……
云轻眉像往常一样挡住了蔺孤君攻过来的木剑。
她心想：蔺师弟，我承认你进步得很快，但是……那又怎么样？
我毕竟比你多学了六年，这六年里，我也是披星戴月，刻苦不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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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
系统101：【宿主，世界意志反映男女主之间感情毫无进展，极有可能复刻前世be惨剧。】
纪绯：[别着急，有我在这辈子也要be的，只不过不会是惨剧……]
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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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绯从思考中猛地回神：“嗯？”
刚才有什么飞过去了？
系统101：【宿主，委托者把暴君打飞了。】
????
纪绯：[哇哦——]
蔺孤君屈腿以使重心下降，又在地面上滑出了一段距离才停下。
他手中的木剑也被云轻眉挑飞，插在沙地里。
???
摸鱼中的柳惜风精神一振：“诶？”
云轻眉双眼发亮地挽了个剑花，乘胜追击。
蔺孤君匆忙拔回木剑。
云轻眉急速出剑，劲风封路，蔺孤君在她密不透风的进攻中苦苦支撑。
柳惜风拍手叫好：“轻眉用力呀！提高速度！”
……
终于，蔺孤君还是不敌，被击中肩膀处的某个穴位后，力道松弛，节节败退。
小可怜又被委托人打飞了。
纪绯不忍直视地用双手盖住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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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孤君撞到背后的木桩子，内力调动断断续续，气息大乱，咳嗽着爬起来。
他还没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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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绯从张开的十指缝隙里继续看两个主角的对练。
云轻眉步步紧逼，蔺孤君在这样的压力下被逼迫出了潜能，他的云梯步惊人地快，趁机寻觅喘息之机。
两人一躲一追，时不时火拼在一起——
……
蔺孤君抬起短折的木剑，手臂上有数道新鲜出炉的淤痕。
他深呼吸一口气，平缓气息：“云师姐，我输了。”
云轻眉看着他的伤痕有些不好意思，但演武场上受点伤是常态，神医徒弟就在旁边呢！
她心里开怀雀跃，脸上却是云淡风轻得很：“蔺师弟，承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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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另一个开心的人就是柳惜风了，他满意得直点头：“轻眉，你之前竟然‘藏拙’了？”
云大小姐有些不好意思：藏拙倒是算不上，之前的她体恤蔺孤君起步太晚，确实留了一些力。
她委婉答：“当时的战术偏为保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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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大胆动手，有我看着出不了事儿。”柳惜风吹了一声口哨，扭头示意，“大伤没有，小伤不怕，隔壁就是医馆。”
“不信你问问他？”
蔺孤君：“与师姐切磋令师弟受益匪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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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轻眉瞬间释然：对啊！她只是在督促师弟进步嘛！
这可不是在迁怒蔺师弟泄愤！
不过确实出了一口恶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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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练结束，云大小姐神清气爽，轻轻松松地去吃晚饭。
纪绯朝柳惜风和蔺孤君挥了挥手，跟着委托人跑了。
柳惜风优哉游哉地走到少年身边：“感觉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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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
感觉到了差距，可是没办法，这是时间留下的差距，只能用更多的时间去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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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孤君长到十二岁，从未接触过武道。
这其中自然有淮南王妃的手笔。
当今大世，武道为尊。
王妃并不想看见王府里的惹人心烦的庶子凭借武道翻身的可能性，于是直接扼杀了他习武的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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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进入国子监后，这三年来，蔺孤君死死地抓住武道这一根翻身的救命稻草。
从最基础的体力、姿态，再到外家功夫和内功心法，勤学苦练，他从未有一日懈怠，终于一步步地追上来。
他已经超过了大部分监生。
可还是没办法击败云轻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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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涩的挫败感只有一刹那，蔺孤君迅速整顿精神，迫不及待地想要变得更强大。
蔺孤君情绪稳定：“技不如人，弟子内力续接不敌师姐，应选择强攻速战，持久对战是自讨苦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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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你这年轻人。”
柳惜风嘴角含笑：“三年前，在御花园里，我问你……”
“世人欺你、谤你、辱你、笑你、轻你、贱你之时，你在想什么？”
“你说，你想明白测悟性时，林大人展示招式“龙腾虎跃”的关窍了，是腿部膝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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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确实是他们当时的对话，后来柳惜风就没什么意见地收蔺孤君为弟子了。
柳惜风忽然停顿了一下：“这招学会了吗？”
蔺孤君：“学会了。但云师姐轻功卓绝，‘龙腾虎跃’派不上用场。”
柳惜风笑了下，慢悠悠地从蔺孤君身侧走过：“抓住机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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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惜风：“你可以放心大胆地压榨自己的潜力，不用担心药膳伤膏陪练这些普通武者缺乏困扰的外物。”
“除此之外，你还拥有其他人无与伦比的天赋……云轻眉，她和你不一样。”
蔺孤君心想：哪里不一样，她的天赋——要比他更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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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活动着因为战斗而酸疼的筋骨，安静地听着他的便宜师父叨叨。
柳惜风想到云轻眉，莫名笑了笑：“她也有自己的难关要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