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售票员的热情迎接中。
    众人上了车。
    一股被太阳暴晒后的劣质皮革味，扑面而来。
    穆凡坐惯了长途汽车，已经对气味产生了抗体。
    他下意识地看向白幼薇。
    见白幼薇并没有被气味影响，轻轻松了口气。
    “giegie！”夹着嗓子吐出的细微语气，悠悠响起。
    “什么鬼动静？”穆凡扭过头。
    此时，沈欣正捏着鼻子，发出机器人似的声音：“giegie，我能先下车喘口气吗？”
    穆凡抬头看了一眼挂在驾驶位上方的电子表：“私人汽车一般都是整点准时开，你还能下车喘两分钟的气。”
    “两分钟……足够了！”沈欣转身就要走。
    就在这时，穆凡的声音，再次响起：“但我建议你别下车，最好去选个靠前的座位，不然座位被抢走，你只能坐后排了。”
    “坐后排！？”沈欣瞳孔震惊，插进鼻孔的手指，瞬间弹开。
    沈欣望着最后一排的加高座椅，情不自禁打了个冷颤。
    对于不晕车的人来说，这排座位，相当于皇帝的宝座，可以居高临下注视每一个人。
    但对于晕车的人来说，就是灾难。
    发动机响起的刹那间，就想呕吐。
    “那……那我不下车了，我去找个靠前的位置！”
    沈欣紧张不安，立刻冲向了客车的前方。
    穆凡本想带着白幼薇，与沈欣坐得近一些。
    但下一秒，售票员迎着笑脸而来。
    穆凡只好就近坐下，掏钱买票：“三张票，前面那个女生，和我们是一起的。”
    售票员一边撕着车票，一边找零，脸上始终都挂着慈祥的笑容：“嗯，我看见了。”
    “你们应该都是学生吧，跟我儿子差不多大。”
    “喏，你们的票。”
    售票员将三张车票塞进穆凡的手里，又指了指前车门旁边的不锈钢容器，提醒道：“那里面有开水，可以喝。”
    短暂的寒暄，售票员扭头看向了其他乘客，收票钱。
    穆凡看了一眼手里的车票。
    粗糙的纸质，很有年代感。
    没有任何信息，只有打印的‘车票’二字，以及售票员的签名，以及日期。
    穆凡将车票随意的丢进背包里，扭头道：“薇薇，你晕车吗？”
    “不晕。”白幼薇摇摇头。
    或许是透过车窗照在白幼薇脸上的阳光，太过于耀眼。
    白幼薇软糯的语调，听起来有些慵懒。
    哗啦——
    穆凡拉上窗帘。
    阳光顿时减弱了不少。
    “小美女，起来一下。”
    “我不，我晕车。”
    “你晕车也得起来啊。”
    “不要，我是一个没有道德的坏女孩，我是不会和你换座位的。”
    “……”
    对话声，悠悠响起。
    穆凡伸着脖子，看向前方。
    此时，沈欣正坐在第一排的位置。
    或许是受不了皮革的气味，她的鼻孔里，插着两团卫生纸。
    她的身旁，站着一个穿着皮夹克，捧着茶杯的中年男人。
    似乎……在争座位。
    “小美女，快起来，到点要发车了。”
    “我不，我就不起来。”
    中年男人将茶杯放在车控台上，满脸无奈：“那你当司机啊？”
    “啊？司机？”沈欣一脸懵逼。
    滴——
    沈欣无意间触碰到方向盘的喇叭。
    汽笛声，震耳欲聋。
    “啊！！”
    沈欣吓了一跳。
    迷迷糊糊的大脑，瞬间清醒。
    她噌的站起身，惊恐的看向四周。
    见所有乘客都朝这边投来了笑意的眼神，沈欣的脸颊，顿时划出一抹红晕。
    她急忙离开座位，支支吾吾道：“不……不是……我没有！”
    “我不是有智力缺陷的傻子！”
    “我只是晕车，脑袋迷糊了！”
    不解释还好。
    一解释，众人顿时哄堂大笑。
    整节车厢内，都弥漫着快活的氛围。
    售票员轻轻地拍了一下沈欣的胳膊，提议道：“我把副驾驶给你坐。”
    沈欣摇晃着双手，羞愧无比：“不……不了。”
    “我去找哥哥就好。”
    哒哒哒——
    沈欣迈着急促的步伐，来到了穆凡的身边。
    撇着嘴角的模样，宛如一个犯错的委屈孩子：“哥哥……”
    穆凡望着傻里傻气的少女，哭笑不得。
    他指了指前排的空位，无奈叹息道：“沈欣，你坐这里吧。”
    “要是想和白幼薇说话，你就扭头，从这个缝隙里看着她。”
    ——
    嗡嗡嗡……
    发动机的轰鸣声，震耳欲聋。
    汽车缓缓开动。
    白幼薇将装着火山石烤肠的塑料袋，放在腿上。
    目不转睛地望着窗外的景色。
    被刘海遮挡住的茶褐色眼眸里，荡漾着喜悦与憧憬。
    “能看见大海了……”
    “和穆凡一起……”
    “薇薇……好兴奋……”
    沙沙沙——
    或许是长途大巴抖动的太频繁，摆在白幼薇大腿上的塑料袋，也发生了偏移。
    最后失去重心，滑了下去。
    “烤肠跑掉了……”
    “小心！”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穆凡条件反射的敞开腿，抵住了滑落的塑料袋。
    啪嗒——
    塑料袋改变了滑动的轨迹。
    沿着穆凡大腿边缘，滑到了跨间的座椅上。
    “呼，还好没掉地上，不然就没得吃了。”穆凡长舒一口气。
    穆凡探出手，准备把塑料袋拿给白幼薇。
    但白幼薇已经抢先一步，将白皙的手指伸了过来。
    攥住塑料袋的瞬间，长途客车突然左转。
    白幼薇重心不稳，顺着惯性趴了下去。
    脸颊轻轻地砸在了穆凡的大腿上。
    “薇薇，你没事吧？”穆凡投去了担忧的眼神。
    白幼薇揉了揉脸颊，清幽的语气，一如既往的缓慢：“穆凡……我没事。”
    白幼薇重新攥住塑料袋，准备收腰坐回去。
    不经意的一瞥，白幼薇注意到了异常。
    她先是低下头，数了一遍塑料袋里的火山石烤肠。
    整整6根，数量对得上。
    “为什么，会多出来一个？”
    白幼薇眨巴着清澈的眼眸，呆呆地望着穆凡的裤子。
    接着，鬼使神差地把手指探过去，轻轻捏了一下：“藏起来了？”
    唰——
    穆凡打了个冷颤，立刻把白幼薇推回座位，心惊肉跳道：“薇薇，坐好，别乱动！”
    白幼薇眼里的疑惑，仍然没有消散，好奇询问：“穆凡……你要把烤肠带回家吃吗？”
    穆凡满脸黑线。
    他立刻夺过白幼薇手里的塑料袋，拿出一根烤肠，塞进了白幼薇的嘴里。
    接着，又往自己嘴里塞了一根，咀嚼着转移话题：“薇薇，烤肠趁热吃，不然就难吃了。”
    “车程大概是两个半小时。”
    “吃完烤肠，就闭眼睛睡一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