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怎么说？”
    扶疏单刀直入切进正题。
    此言一出，满室寂静。
    良久，才响起闻人雪华打趣的声音。
    “你这性子，倒比我这个魔族还像魔族。”
    “你们魔族也没少死。”涉及到扶疏，空青立刻点满怼怼技能。
    阑夕适时出声：“祂只说，不让遗蛇族踏进五界。”
    “放他娘的狗屁！”
    祁连灏暴躁地抓了把头发：“失落之地不也在五界中吗？”
    失落之地与人界和魔界接壤，常年瘴气弥漫。
    似乎是察觉里面危险，故而很少有人会去那里找死。
    只是，天道不让五界中人去失落之地才是遗蛇族隐匿万年的最大原因。
    “祂的意思应该是，把失落之地划出五界。”扶疏淡淡道。
    阑夕闻言，点头说道：“是这样没错。”
    “死的那些人呢？”闻人雪华蹙眉，“白死了？”
    阑夕顿了一下，低敛眼眸：“祂会让遗蛇族族长花合召回分散在各界的遗蛇，届时，直接将失落之地单独开辟个空间划分出去。”
    “所以，我们还是不能有任何行动？”扶疏总结道。
    见阑夕颔首，扶疏冷笑一声：“那就等着吧，看祂把祸害召回去的多，还是我杀的多！”
    她说着，起身往殿外走，空青紧跟而上。
    即将走出殿门时，回首凝视阑夕，声音沉稳，又透着股薄凉。
    “阑夕，此事与你无关，莫要揽祸上身。”
    言下之意，若杀遗蛇这件事败露，阑夕不必为两人转圜，只管独善其身。
    阑夕从高座之上踱步而下，站到殿门处，望着二人远去的身影，眸中翻涌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说不清，道不明，身不由己，却无可奈何。
    这天地之间，纵然是神界帝君，也依旧渺小如尘。
    扶疏出去后，先在妖族地界逮着一个遗蛇杀一个，每日不是在找遗蛇的路上，就是在杀遗蛇。
    她心中愤懑，只能通过杀戮泄气。
    遗蛇嗜杀成性，早已造下无数业障。
    天道不公，为何百般庇护！
    难道遗蛇就比五界众生高贵吗？凭什么？
    她憋足了气杀了不知多少日月，空青一直跟随在她身畔。
    如今，遗蛇不曾踏足的地方，只有冥界，
    大抵是冥界没有他们的命簿，故而，找不到进去的界门。
    就算眼看着界门出现，他们也无法走过那层结界，每每撞上都要疼得原地打滚，痛不欲生。
    “你不回去看看冥界？”
    扶疏有些疲累地坐在河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擦拭鸣血剑，问着身边人。
    空青递给她一块方巾，道：“每日都有回去。”
    撕开空间裂缝两头走，很快的。
    “什么时候？”
    “你杀遗蛇之时。”
    他身为冥主，事务繁多，便从十二殿中提上来许多恶鬼鬼差。
    以恶制恶，立竿见影，效果还不错。
    如今，即便过鬼门关的人数与日俱增，也能应付得来。
    “他们倒是愿意被你驱使。”扶疏说的他们，是指那些临时上任的恶鬼。
    “他们不是天生坏种，生前大多凄苦，不用去十二殿中受刑，自然乐得干活。”
    这话说的不假，没谁愿意自讨苦吃。
    扶疏倚靠在空青肩膀，阖上眼眸，听着潺潺流水，忽而道：“三个多月了。”
    天道不仅没能召回遗蛇，反而有更多的遗蛇跑出来。
    看来，天道做不到真正掌控这个野性难驯的种族啊。
    不然，她也不会杀这么多遗蛇，天道那边还静观其变，屁都不放一个。
    月夜空寂，树影婆娑。
    若不是人人自危、闭门不出，此时河边定会有不少人来此散心。
    正回想着，突感眼皮一亮，一人凭空出现，神色凝重。
    “何事？”
    扶疏感觉到空青胸腔震动，缓缓掀开眼皮，见到阑夕时，笑了一下。
    “各界怨声载道、民不聊生，都在痛骂界主不作为，天道袖手旁观、视而不见，天道威信受损严重，让我们封印遗蛇。”
    扶疏闻言，感兴趣地直起身：“真是孩子死了来奶了，大鼻涕进嘴知道甩了！”
    阑夕神情一窒：“你好恶心啊！”
    空青：“阑夕，我劝你好好说话。”
    阑夕：“说一句就不乐意了？别太讲理！”
    空青凉凉睨他，淡淡吐出两个字：“手串。”
    阑夕：“……”理亏。
    “先说说祂想如何封印？”扶疏及时打断两人幼稚的拌嘴行为。
    阑夕的神情染上一丝不满：“将失落之地单开出一片空间，再加盖佢厺之境结界，正式封印起来。”
    “就这样？”
    扶疏不敢置信反问出声。
    阑夕点了下头，又道：“祂说，为了补偿五界，会剥夺遗蛇族的化形能力。”
    “有屁用？”扶疏气乐了，“实力未变，变成本体更好发挥种族优势？闹呢？”
    “那你还能不救？”阑夕反问，语气中溢满了烦闷。
    大概是遗蛇出现后，他就一直处于被动安排的状态。
    忙活来忙活去，天道这个搅事精反倒撂挑子不干了，把所有事都扔给他解决。
    饶是再好的脾气，再海纳百川的性子，也难免生出波澜。
    不救是不可能的，扶疏做不到放任。
    于是——
    “别气了，既然祂不管，我们就去围剿！”扶疏站起身，目光熠熠生辉。
    说干就干，半月后，五界大军正式逼近失落之地，穿过沼泽毒瘴，围杀遗蛇族。
    族长花合被逼现身，连夜召回散在各界的遗蛇，与大军战到一起。
    失落之战持续整整二十一日。
    若非界主及十二佛冲锋在前，大军定损失惨重。
    单是一只遗蛇，就需要至少十个普通士兵去应对，遗蛇族的数量与大军数量相差无几。
    扶疏单挑花合时，再次感叹天道之偏心，又或许是主神也偏心。
    天道就算造物，也只能在天地规则的制约下造出符合规则的生灵。
    但主神不同，祂想赋予生灵什么能力，就赋予什么，不受约束！
    面对花合，扶疏半点不敢掉以轻心，花合的实力与阑夕不相上下，甚至略胜一筹。
    扶疏擦过唇角血迹，眸中洋溢着激动的神色。
    很好，自化形以来，从不曾放开了打过一场，至今不知自己的极限在哪里。
    这场大战，来得正好！
    花合被天道剥夺化形能力，扭着紫色花纹的蛇尾，手中一杆银枪，与扶疏再次战到一处。
    霎时空气扭曲震颤，天地都跟着阴沉下来，闷雷滚滚。
    扶疏望了眼天，轻挑眉头，无视天道的警告。
    狗天道！各界将士就在这里，她倒要看看，祂敢不敢公然袒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