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让卫七七怔住。
    秋月节？
    那不就是话本里男女主定情的时候？敢情是这个意思。
    卫七七沉吟一会儿，才道：“你先回去睡，别管这些，这些是大人的事情。”
    说着给李渊把头发擦干就让他离开。
    李渊立在门口一会儿，才转身离去。
    七娘没有拒绝。
    李渊阖门的时候，目光落在管家父子俩的门上。
    目光森然，可不知想到什么，又慢慢收敛。
    第二天中午，在吃过午饭后，管鲁要午睡，管州和李渊两个人要出去捡柴火。
    等两人出门后，卫七七一把扯过身上的围裙，洗干净手跟着出门。
    李渊和管州在前面走的好好的，管州甚至是高兴的。
    在没走多久出了村子，进村子后山后，卫七七就看到一路上没怎么讲话的两个人开始慢慢说话。
    准确来讲是管州单方面讲话。
    “哎，老弟啊，今天早上我爹和我说我们要去城里玩。”
    管州从地上拔出狗尾巴草，在嘴上叼着，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秋月节哎，你说我爹能跟你七娘求婚不？”
    “到时候七娘一同意，是不是就要操办婚礼啊。”
    管州说着，人却停下来看向李渊。
    李渊依旧不讲话，地上有些柴火，他也不搭理管州，蹲下来捡柴火。
    管州看他这样子，冷笑道，不过他也没胆子和李渊单打独斗。
    不知道为什么，管州每次被李渊用那漆黑的目光盯着，就会升起一股害怕。
    明明这小子比他还小一岁，可害怕来的莫名其妙，就是不敢单独对上李渊。
    等李渊地上的柴火捡完，从树林里又蹿出和管州差不多大的三小孩。
    卫七七从管州讲话开始就皱起眉头。
    任谁都能听出管州语气里的洋洋得意。
    她是没想到，管州这小孩竟然在背地里是这个样子。
    几个人围上李渊，推推搡搡的，也不知道几个人发生什么口角。
    其中一个小孩突然打向李渊，往李渊脸上狠狠揍了一拳。
    这一拳让卫七七和管州都愣住，随后李渊就被那小孩按在地上打。
    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旁边的管州有些呆愣，没参与进去，同样也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以往他们很少动手，顶多就是让李渊帮他们干活，就算要打也不会顶着显眼的伤。
    还没等管州想起个一二三，身后就传来女声：“住手！”
    声音颇为耳熟，一下子让管州慌起来。
    转头看去，就看到卫七七冲上来。
    立马拉起地上打人的小孩。
    卫七七已经跑过来，她一把把李渊抱起来。
    李渊嘴角破裂，血从里面丝丝流下来。
    眼角也一大块淤青，在他本身的肌肤上格外的显眼。
    “七娘？”
    卫七七抱住李渊，拍拍他后背，转头看向四个小孩，其中一个还抓着。
    “这么多人，以大欺小以多欺少，是不是每天出门，你们都这么欺负他？”
    卫七七愤怒的语气都颤抖，她目光看向管州，那小孩错过他的目光，不肯看她。
    而一旁打人的小孩也不说话。
    因为根本就说不了话，先骂人的是他们，先动手的也是他们。
    哪怕那小子说的话实在是让他难听，脑子一冲动就动手了。
    没想到正好撞见大人。
    “好，好。”
    卫七七见人都不回应不辩解，火气渐渐平息，心里的愤怒却没有压下去分毫。
    她一把将李渊扯过来，给他拍干净身上的灰土，然后牵着手离开。
    这件事的性质已经超出想象。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原来软软糯糯讲话开朗的人儿为什么越来越沉默。
    越来越孤僻。
    这么长时间，她每天都让孩子出门，接受到的就是别人的冷嘲热讽和一顿拳打脚踢吗？
    她哪里会想到，可爱软糯是这孩子的伪装，如今阴郁寡言才是这孩子的本性。
    “为什么从来都不说？”
    卫七七问道，一旁的李渊看着被牵住的手，回道：“没事的，他们没怎么打我。”
    这话显然是不相信的。
    小孩也是轴，这么长时间都一个人憋着，现在指望能从他嘴里挖出点消息难如登天。
    回去后她拿家里的药膏仔仔细细的给李渊嘴角涂上，又用花油给小孩将淤青化开。
    她一边弄，一边问道：“小宝，这次进城，我们就不回来吧？”
    李渊回头看向她。
    “我们就留在城里，想办法做一点事情，我们两个人单独活。”
    李渊没说话，低垂着头。
    “七娘，我们孤儿寡母，在这个世道如何生存？”
    原来这就是李渊一直忍让没有还手的原因。
    卫七七摸着他的头，“没事，我们走一步看一步，在城里总有事情能做。”
    “再说，因为不能存活，就要一辈子都赖在管大哥这里吗？”
    李渊听后，点头说道：“好。”
    他们两个说话间隙，院子门开的声音想起，管州回来了。
    就站在院子门口不说话。
    卫七七打开门，看一眼管州，随后在外面水缸里拿出一勺水重新进屋。
    管州眼巴巴的目光随即失落下来，他垂头丧气的进了他和父亲的房间。
    李渊瞧得见管州沮丧的表情，他最是知道卫七七对于管州这个没有享受过母爱的人意味着什么。
    对他又何尝不是。
    李渊垂着眼眸，敛起眼底的情绪，看卫七七为他忙前忙后。
    “我下午要出去一趟，你自己在这边等着，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能带的带上。”
    卫七七打定主意要从管鲁家里离开，本来她的计划是在村子里另外弄个房子住，可现在不打算了。
    干脆进城里，里面治安比村里要稍微好，能做的事也要比城里多。
    他们一直呆在这里不是个办法。
    她把管州叫出来，小孩见到她嚅嚅嗫嗫。
    “带我去刚刚那几个小孩的家里。”
    管州犹豫一下，就同意。
    卫七七一家家登门造访，她甚少出现在村子里，如今这么光明正大的敲响别人的门，让周围的人很是好奇。
    来龙去脉讲的一清二楚，连李渊伤在哪儿都说清楚了。
    只是末了，卫七七严肃的说道，“小孩已经被他们欺负的不爱讲话，你们孩子如果不多加管教，以后村里的地痞流氓就是他们。”
    这番话说的实在严重。
    她其他也不多说，连着走了四家，四家都说的差不多。
    管州一直埋着头跟在卫七七后面，他低头不说话那些孩子家长都相信了。她还没离开呢，就听见屋子里传来鬼哭狼嚎。